冷若霜回答道:“我自然是拜在您門下了!”夏雪峰便道:“那咱們回去就行拜師之禮。”冷若霜心想:“拜師便能習武,終將有一日能尋到那人報此血仇”毅然回道:“嗯!”夏雪峰見她毫不猶豫的回答,心中隻覺一個孩子竟這般毅然,卻是他這許多年來不能體會更不能感受的。心中不由地萬分想替她承擔這許多,開口問道:“你對傷你們那人可還有些印象?”


    冷若霜自進穀來,腦中無時無刻不是這幾天被追殺的場景,這一問來腦中浮現的便是那使掌的黑衣人,卻是錦帶束裝,劍眉英氣張狂不已,對夏雪峰敘說時卻道不請那人外貌究竟如何,再說武功家數更全然不曉,隻知是個使掌的,夏雪峰思量良久,卻也難說,自言道:“是他?”卻也不再言語了。


    二人行的緩慢,到將近傍晚時才回到莊內。夏夫人見他倆回來,急忙迎了出去,喜道:“快回來吃飯罷。”拉著冷若霜進了堂內。


    第二天,夏雪峰過來找她道:“你既決意拜我為師,咱們到後堂行禮去。”


    冷若霜跟著他走向後堂,隻見堂上東麵壁下立有一石碑,碑上書有一大字“冥”字透石中,勁力十足,字峰乍隱乍現,冷若霜盯著看了一會隻覺有一股氣似乎壓迫著,不由地心生敬畏。而西麵壁上掛了一幅畫,畫中是霧連山畔。夏雪峰指著那畫道:“這便是咱們所在之地了,也是咱們的師門,你向它磕頭罷,算是對師祖行禮。”冷若霜依言拜過,夏雪峰對她道:“好了,拜師父吧。”冷若霜當下恭恭敬敬的拜倒,叩了三個頭,叫了聲師父。夏雪峰點了點頭,冷若霜站起身來,問道:“師父,這石碑是誰所刻,是咱們祖師嗎?”


    夏雪峰正要答話,聽到外麵腳步聲,便帶冷若霜出來,隻見這幾人年齡與她相仿,可能比她大幾歲,其中有一人已識得,便是顏木風,另外幾人有幾人雖然見過卻也不識得。


    夏雪峰對那幾人道:“從今日起,冷若霜便是我生死門中的弟子。”幾人一起叫到:“師妹!”夏夫人從眾人旁邊走出,焚稥為禮。將一盞茶遞給冷若霜道:“霜兒,給你師父奉茶,冷若霜接了茶跪下叫道:”師父,請喝茶!“夏雪峰端了茶應了一聲,將她扶起。對眾人道:”從此之後她便是你們的師妹,你們日後要好好地照料她。“眾人應聲回答。


    忽然有一少女風一般的跑進來,叫道:”爹爹,你們都在這也不告給我一聲!害我等了好半天!“隻見那少女約莫十一二歲左右,身著淡粉羅衣,臉色白嫩,雙目流盼,頸中掛一竄彩色明珠,煞是明豔。


    夏雪峰道:”謹兒,你先去,爹爹和你師兄妹一會便到。“那少女紅唇嘟起不滿道;”一起去不成嗎?“夏雪峰微微一笑攜了了冷若霜與夏謹之手帶眾人到莊院去。


    進了院子,夏雪峰道:”你們去吧,木風幾個留下。“那幾人便離開到一旁練習拳腳,冷若霜看到他們練習時招式嚴謹,心中暗自佩服,眼神裏盡是羨慕之意,夏雪峰看到她神色甚為驚歎,叫道:”霜兒,你好好用功,將來定會比他們強出百倍!“冷若霜點點頭,這才看到周圍這幾人,一個是那俊秀少年顏木風,另一個是一個黑臉的小子名叫陳泰,還有一個矮胖少年嶽誠。夏雪峰說了那幾人與冷若霜認識,轉對五人道:”木風你是他們幾人的大師兄日後可要好好照料他們幾人!“顏木風朗聲回道:”是。“


    眼看這幾人雖不過是幾歲,卻是夏雪峰生死門中第四代弟子,以顏木風為長,陳泰,嶽誠,夏謹次之,現下多增了冷若霜一人。


    夏雪峰取了長劍,對五人叫道:”看好了!“語畢隻見長劍舞動,劍影一閃,夏雪峰閃入四個稻草人圍著的圈子,身形不動,長劍晃動,那四個稻草人巨骨穴皆已中劍,夏雪峰收劍回轉到他們身旁,夏謹拍手叫道:”爹爹,太厲害了!“


    冷若霜隻見劍影閃動,哪裏瞧得出其他。夏雪峰問道:”你們幾個誰上來試試?“五人卻不做聲,夏雪峰依次望去,夏謹嶽誠陳泰皆搖頭作答,顏木風道;師父,我試試。”夏雪峰將劍遞上前點了點頭。


    顏木風禦劍而起,劍身卻不似夏雪峰那般快捷輕柔,顏木風手腕連翻卻也隻刺中倆個稻草人的巨骨穴,一連試了幾次都是如此,不由懊惱,退回道:“師父,我不成。”夏雪峰拍了拍他肩頭道:“看著!”便縱身致稻草人中,長劍晃動,身形穩於稻草人中,五人皆用心去瞧。隻見夏雪峰手腕一抖,到:“穩膝凝陰骨,”話落一稻草人巨骨中劍,接著夏雪峰長臂一翻,隨即道:“強勁生曲澤,”接著又一稻草人巨骨中劍,夏雪峰腕處輕抖順翻之間又道:“順之合穀處,轉力為中渚。”五人聞得“嗤嗤”倆聲另倆個稻草人皆以中劍,正是巨骨穴處。


    顏木風喜道:“謝師父。”伸手接過劍來躍進其他稻草人中,四人見他手腕連翻,四個稻草人皆以中劍,無一落空。雖不及夏雪峰穴位精準力道之大,卻也四個皆中劍同在一處。


    夏雪峰微笑道;“不錯!你們幾個誰去試試?”夏謹急道:“我去,我去!”夏雪峰輕笑道:“慢些來,你可差你大師兄遠著呢!”


    夏謹心中老大不服氣,“哼”了一聲,躍進稻草人中,持劍急進,手腕連翻,待眾人看時隻有一個刺中,夏謹不滿道:“再來過!”便再次持劍挺進,卻仍是有一個未中。夏雪峰道:“謹兒,你腕處勁力不足自是刺不中,回來歇歇再試罷!”夏謹應了一聲奔到五人身前,神色略顯不悅,顏木風等見狀皆道:“師妹其實練的好的很啦,大師兄隻是年長力大才能全刺中!”其他人應聲附和。夏謹聽了這番言語臉色才歡愉起來。


    原來夏謹從小便是爭強好勝,旦有不如他們幾個便是拚命練習,非及他們幾個不可,眾人勸不住,隻得在這般情景下出語誇讚,以免夏謹較真!


    眾人各自練習了一段時間後便同去吃飯,飯間夏謹不住向夏夫人提及練武之事,夏夫人聽她這般連連拚命使劍不覺有些煩憂,看了一眼丈夫,道:“謹兒,女孩子練武不過防身罷了,不可如此較真!這般舞槍弄劍日後總會叫人沒由來的懼怕!”夏雪峰聞言也是應了聲道:“你娘說的對,女孩子不必太較真這刀劍之事!”


    夏謹聽了父母的話本是極不高興,又聽顏木風道:“師妹還是聽師娘的話吧!”夏謹哼了一聲,陳泰忙應付道:“師妹本來亭亭玉立,溫婉可人,可這一使劍,唉……那可大不如從前那般靈秀嘍!”


    這陳泰從小便會說話,腦子又好使,這樣說來果真叫夏謹一驚,問道:“嶽師兄,是不是?”


    嶽誠此際隻顧吃飯,哪裏去聽他們言語,這時滿嘴飯食,隻能應道:“嗯,嗯……”夏謹見嶽誠這般知隻道嶽誠老實,心中暗暗害怕,不再言語,暗自思量。


    眾人見飯間冷若霜並不言語,夏夫人出聲問道:“霜兒,練的怎樣?”冷若霜本年幼又無根基,自是不如他們,心中本就傷懷,此際夏夫人詢問,不覺氣惱,搖頭不答,夏雪峰卻之其理,便道:“下午你們自行練習,霜兒,你跟我來!”便放下碗筷而去,冷若霜隨其後。


    二人來到武場,夏雪峰道:“霜兒,你不必心急,師父今後慢慢教你,你天資不錯,隻是根基不到,日後定能強於他們!”冷若霜聽後心中大喜,問道:“師父,我真能強於他們?”夏雪峰道:“隻要你下功夫,定會成!”冷若霜點頭道:“嗯!”夏雪峰隨即便教了她修習內功之法和擒拿之術,並主囑咐她晚間自行練習便可。冷若霜本就靈動,此際又受夏雪峰細心教導,進展自然快了起來!


    半年之後便已然修習內功略有小成,擒拿,輕功皆以入門。這日夏雪峰進了武場,見五人都在練習,五人已能將轉動著的四個稻草人同時刺中,不禁點頭微笑,顏木風見師父前來,同其他人拜過叫道:“師父!”夏謹問道:“爹爹,我們練的怎樣?”夏雪峰笑道:“嗯!進展挺大啊!”夏謹好強之心又起問道:“爹,你說我們幾個誰強些?”夏雪峰看了五人道:“這可說不準啊!”夏謹說道:“爹爹都看不出來了,要麽我們幾個過過招?”夏雪峰道:“謹兒,你還是這般爭強好勝啊!”夏謹輕笑道:“爹,就讓我們幾個比比看好不好,你幫著看我們進展的究竟怎樣嘛!”


    夏雪峰到也是想看看,便點頭道:“也好,你們幾個拆拆招!”說罷坐在旁側,命顏木風與陳泰取劍來對招。顏木風與陳泰取劍後便上台比劃開來。二人皆用夏雪峰所傳的劍法,正也是一招招拆的難解難分,二十招後仍不分上下,見二人此時揮汗如雨,夏雪峰道:“住手吧。”二人同時向後退去,同時下台走到夏雪峰身旁,夏謹道:“怎樣啊,爹?”夏雪峰點頭道:“木風的內勁沉穩,泰兒的招式靈動,不錯,不錯。”夏謹見狀急道:“爹爹,我也要去!”夏雪峰道;“這般心急,去和你嶽誠師兄過幾招。”夏謹笑道:“好啊!”說著便躍上台去,嶽誠隨即也跟著上台。


    夏謹見他未帶兵器,不滿道:“師兄,你怎麽不帶兵刃?”嶽誠坦然道:“我怕傷著你。”


    嶽誠本是忠厚老實之輩,心中所想什麽也便坦然相告。不料夏謹聽了他的話心中老大不痛快,冷哼一聲,怒道:“不拿兵刃怎生比法?”嶽誠見她柳眉倒豎,神態凜然,不覺一怔憨憨一笑,道:“那我去兵刃打贏你你可不許惱我!”夏謹聽了嶽誠的答話更是著惱,冷聲道:“勝了我再說!”


    嶽誠實在不知自己如何令師妹如此著惱,隻道是夏謹想同他比試兵刃,便看向夏雪峰,夏雪峰也知女兒平日爭強好勝,此時不讓女兒比試兵刃定時不依,隻得道:“誠兒,你用兵刃比劃比劃,點到為止,切不可傷人。”嶽誠應了聲:“是”便取了一對流星錘來。夏雪峰叫道:“誠兒,你們隻比劍法,不可用稱手兵器,換把撿來!”嶽誠道:“噢!”正要換過,夏謹道:“不行,就這麽比,劍我使得順手,你使得卻不順手,打勝了也不光彩!”


    嶽誠體態龐大粗實,使劍自然不似他們一般靈動,夏雪峰對幾個弟子的叫到亦是因人施教,除去共同所習的劍法心法,便又以他們各自特點傳授了他們其他功夫,這其他本領也非夏雪峰所長,不過是冥穀各門從武林所奪,夏雪峰交予他們後,經他指點所習,雖是如此但這些卻是幾個弟子所長了,人皆以所喜而鍾愛,自然學習所愛的便是快了許多,精妙了許多!


    嶽誠見她不許自己換過兵器,正不知該如何。夏謹道:“看劍。”便斜刺裏刺出一劍,直削嶽誠左協,嶽誠舉錘革過,夏謹隻覺虎口發麻,手中的劍差點被錘震脫,隻得著力握緊劍來,勉強揮出一劍,嶽誠亦舉錘來革卻非適才那招隻守不攻。錘向前一傾直擊劍身,將劍激得斜過順勢一帶,此際錘的力道本就極大而嶽誠發力也把持不定,力道自是不小。夏謹再也不能握得住劍,虎口刺痛,隨即劍便脫手“鐺”的一聲跌在地上,眾人看得明白,夏謹心中有氣卻也無話可說。


    下了台來,臉色發白,夏雪峰勸慰道:“你嶽師兄兵器上的力道自勝你劍上的力道,而他自身內勁也是勝你許多,你打他不過也是正常,不必懊惱!”夏謹沉聲應道:“嗯。”眾人都知夏謹心中不悅,卻也無話勸慰,皆不出聲。夏雪峰命弟子們在旁休息。半晌無語,陳泰見夏謹長劍在地並未拾起,起身正要將劍撿起交給夏謹,起身時見冷若霜在一旁,心中閃過一念頭便朗聲對夏雪峰道:“咱們把小師妹給忘了,小師妹還沒同咱們比過呢!”夏雪峰見冷若霜若有所思,猜她是見幾人過招心中有所頓悟,有意看看她進展如何,便道:“嗯,謹兒是個女孩該同霜兒比劃比劃!”


    冷若霜見他們比劃早是心有所動,卻也有幾分害怕,這是聽夏雪峰這麽說,便應聲回答。提劍上去。夏謹心中一動,暗喜:“勝了她就不算太丟臉啦!”心中一動微微一笑應道:“好啊,好啊!”


    隨即也上台拾起長劍,夏雪峰又道:“點到為止,不可傷人!”他正怕夏謹魯莽,刀劍傷人,以至於在夏謹出招前多次提點,就怕二人把持不住。二人同時應聲:“是”。


    夏謹對冷若霜道:“師妹先請。”冷若霜也不答話,揮劍而上,翻動腕處抖出數個劍花,夏謹隨手斜刺,直擊冷若霜長劍來勢甚猛,眾人隻道冷若霜接不住這一劍,卻見她斜身滑過,避開這一劍,轉瞬便以劍刺夏謹腰間。避其猛攻,攻其不守。眾人瞧得清楚,暗暗讚她靈動不凡。夏謹見狀急回劍護腰身,此間已轉為冷若霜攻而夏謹守。這時冷若霜一招一式皆攻守有略,夏謹卻變得招招為守冷若霜所攻,幾次下來竟是一招不得攻進,不免暗自著急,眼見已拆數十招,卻一招也未攻出,額上細汗密密,仍是被逼得無法施招,而冷若霜此際招式雖嚴,但也已累的大汗淋漓,手中長劍漸漸難以用運自如,劍勢渾然不若剛才那般沉穩嚴密。


    夏謹感其劍招不若剛才,已能穩接其招,這樣一來一回便轉勢還招,接著化解了冷若霜一劍轉守為攻,隨後便連使一招“昭星回射”,虛左實右,蕩起長劍直削冷若霜左肩,冷若霜劍上無力,隻得回劍護肩,勉強接過一招,夏謹回轉長劍連使一招“昭星回射”仍是虛左實右。冷若霜一驚之下長劍已至,不假思索仍回劍護肩,夏謹試出她劍上無力,自是不以為意,“刷刷刷”一連三劍,劍勢淩厲,冷若霜隻覺勁風撲麵。


    這三劍甚為狠厲,若非夏謹年幼怕是連顏木風也難招架得住,這三劍自是夏雪峰獨授於她的。夏雪峰一驚之下叫道:“謹兒,住手!”


    夏謹此際劍招已出哪能收發自如,冷若霜見這三劍一劍比一劍淩厲,直刺要害,大駭不已,勉力回劍護身,下盤使得入門輕功連連閃躲,勉強避開了這三劍。


    夏雪峰見她劍招與輕功相配合甚是自如,心中大喜。顏木風幾人瞧的真切,不禁出聲喝彩。台上夏謹聽得清楚心中又急又怒,催動腕力,劍勢大盛,劍光鬥長。冷若霜全力避過適才三劍已是全然無力,如何破這劍招,心中大驚,連退數步。夏雪峰急道:“謹兒收劍!”夏謹哪裏聽得進去,一心隻盼擊落其長劍,挽回被嶽誠打敗失顏之事。劍尖直削冷若霜腕處,冷若霜見劍影掠動,腕上冷風陰陰,驚懼之下手上無力“鐺”的一聲長劍離手。夏謹劍勢攻來,冷若霜再無力抵抗,二人皆已大駭。夏謹夏謹急要收劍,哪裏還由得他去,眼見劍就將削其手腕,二人眼前青影一晃,同時聽得“哢嚓”一聲,細細看去夏雪峰站在一旁。原來夏雪峰大急之下躍上台來,空手將長劍折斷。


    這一巨變眾弟子皆已失色,冷汗浹背半天緩過,紛紛上前詢問。夏雪峰將半截長劍擲在地上,怒喝道:“謹兒,你待怎樣?!”夏謹本已嚇得麵如土色,此時見夏雪峰怒擲斷劍斥責於她,心中難過害怕,一時間淚眼盈盈。冷若霜在夏雪峰身後呆立半刻,其間腦中一片空白,旁人的話竟是一句也沒聽的進去,夏雪峰轉身問道:“霜兒,你沒事吧?”冷若霜聽他問道顫聲應道:“沒……沒……什麽!”她心中腦中盡是適才那寒光一閃的劍影,答話聲眾人皆知她受到大驚嚇。顏木風想要上去安慰幾句。卻見冷若霜搖搖晃晃從眾人身旁走過,夏雪峰急道:“霜兒,你去哪?”冷若霜恍若未聞向外直去,


    夏雪峰大急怒道:“謹兒,你做的好事!”夏謹見夏雪峰臉色鐵青,本就膽寒,經他一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夏雪峰隻得吩咐眾人出去找冷若霜回來!顏木風上前道:“師父,師妹隻是受到驚嚇,一會便會回來!您放心!我們這便出去尋她!”夏雪峰點點頭,道:“穀中她不算太熟,你到穀口楊柳林看看!”顏木風應了一聲便向外去了。


    出來左右相顧竟在這一時走的無影無蹤。當下隻得按師父所說朝穀口楊柳林中奔去,奔的近了卻聽到穀口有蕭聲,其聲幽聞動聽頗有傷寂之意。顏木風曾也聽到過夏夫人彈琴弄蕭,對音律略懂,此時聽了這曲不知曲意更不識曲名!但聽得蕭聲嗚然時遠時近,心想:“穀中除了師娘也不會有人吹蕭,這蕭聲淒涼也不似師娘的曲風。”疑惑不解,站在當地不知該如何,蕭聲不絕,耳邊恍若淒風冷雨,眼前便是冷秋時節,風過葉落,寂雨打荷蕩人心肺,寒徹心骨。曲末幽然一聲,便是人長歎一聲,接著穀中便隻剩風聲,顏木風如大夢初醒,眼前便又是穀中情景,看看四周隻見天色昏暗,夕陽西下。想到尋冷若霜之事,“哎喲”大叫一聲便發足急奔向林中,喊道:“師妹,師妹……”這穀中盡是陡崖峭壁,他這一喊直叫得回聲陣陣,隱約聽到林中有人回應,不待細聽便發足急奔到林中,一眼見到冷若霜倚在一株楊樹下,手中撫弄一通體碧色的長蕭。顏木風卻不知緣故心生敬畏輕聲叫道:“冷師妹!”冷若霜轉過頭道:“師兄!”顏木風走近問道:“剛才是你吹蕭?”冷若霜淡然道:“嗯!”顏木風輕歎一聲讚道:“師妹的蕭吹的真好!”冷若霜倚在樹旁坐下,道:“這是我死去的哥哥吹過的,我隻是琢磨著來,他的蕭聲比這好的多了!”顏木風挨她坐下,道:“那你哥哥可真是非凡之人,師娘曾說通曉音律之人或多或少是兼容人之靈性!”


    冷若霜聽他讚自己兄長,心中快活,微笑道:“是啊!哥哥本事可大著呢!”顏木風見她皓齒明眸,嫣然一笑神色間頗為動人,他雖年紀尚小卻也為之動容,跟著一笑。冷若霜抬眼正瞧著顏木風的笑顏,心中一動,冷子夜的笑顏湧入腦海,一呆輕歎道:“師兄的笑顏當真動人!”顏木風不知她憶及冷子夜,不禁臉色一紅輕笑一聲,暗想:“你的笑顏才是動人!”


    過了一會四周漸暗,臨近暮色。顏木風站起身來道:“師妹,咱們回去吧,這麽晚了師父師娘要擔心了!”冷若霜起身嗯了一聲,二人並肩往回走,路上顏木風見冷若霜仍是悶悶不樂,猜她是為與夏謹過招的事難過,便道:“師妹的劍法其實不壞,隻是……額……隻是……”冷若霜見他吞吞吐吐,道:“師兄,有話直說好了!”顏木風臉色發紅輕聲說道“嗯,隻是怕你一人練劍不常與人拆招缺乏臨敵戰術!”冷若霜聽他這麽一說,沉吟道:“是了,一個人琢磨當真長進不大,二人拆招是個妙法!”


    顏木風接道:“我陪你拆招怎樣?”冷若霜道:“那好的很啊!”顏木風道:“我晚飯後去找你!”冷若霜點頭應答。


    二人說話間已到莊內,眾人見二人回來紛紛迎上,尋常問短。夏雪峰見冷若霜問道:“霜兒,你沒事吧?”冷若霜回道:“師父,沒事!”夏雪峰遣散弟子,冷若霜見眾人都在,卻始終不見夏謹,也不多問,向夏雪峰告辭便回房去了!正一人坐在床畔發呆,聽到有人扣門,一女子道:“冷師妹,是我!”冷若霜聽得出是夏謹,眉頭一皺,開門道:“師姐。”讓開來請夏謹進門,隻見夏謹雙目紅腫,模樣狼狽,心中暗道:“你差點用劍刺傷我,還這般模樣好不叫人煩惱!”夏謹進門後見冷若霜也不言語,隻得輕聲說道:“師妹,剛才拆招時是我不好,險些傷了你,真是不該!”冷若霜聽她這麽說又見她神色狼狽,想道:“和師兄們比劍被傷是因他們失手,和別人比試被傷誰還說是失手,還不是學藝不精?這也怪不得她!”這般一想便忙對夏謹道:“師姐,這事怪不得你,再說這是同你比試,和別人比的話傷到了也是自己學藝不精,那幹別人的事!”


    這一番話句句在理,卻非尋常人說得出口,便是一般的大人也未必有此胸懷,夏夫人在門外聽了去,進門讚道:“霜兒雖是孩子,心性寬廣,叫師娘也是佩服!”拉了冷若霜之手坐下,叫夏謹坐在一旁,又道:“謹兒好勝眾人都也隻得,今天差點傷了你,她心裏也很難過,現在霜兒也不怪你,二人日後可要相互幫扶,切不可動刀動槍了!”夏謹道:“嗯,我聽娘的,一定與師妹相親相愛的!”冷若霜聞此言心中一暖便道:“嗯,我和師姐日後一定互相扶持,便同姐妹一般。”倆人伸手握在一起相視一笑。


    夏夫人從旁取出一件淡粉羅裙送給冷若霜,冷若霜正色道:“師娘,這衣服我穿不了!”夏夫人疑道:“怎麽?大小合適啊!你不喜歡?”冷若霜回到:“師娘,我血海深仇未報,此時仍要給父母親人盡孝,衣著上為黑白不可!”夏夫人聽了這話一怔,萬萬沒想到一個孩子說出這般話來,心中的震驚說也說不出。隻得道:“難得你有這份心,你休息吧,我同瑾兒回去了!”


    冷若霜起身送走夏夫人與夏謹,正要關門回房,卻聽到有人輕喚:“師妹!”冷若霜一驚,“嗯”,隻見忽的從房頂躍下一人,定睛一看正是顏木風,冷若霜喜道:“師兄好俊的輕功,連師娘都不知道你在上麵!”顏木風撓頭笑道:“見師娘同你說話,不敢打擾,隻好如此了!”二人相對一笑,同時向外奔去。


    待奔至穀口,顏木風將長劍亮出來,二人也不閑談,當真一招一式比劃開來!就這般倆人每晚都會前來拆招,喂招。


    半月後夏雪峰獨自給冷若霜授招,見她手法身形皆有大成,甚是喜慰,讚道:“霜兒聰慧過人,進步這般大!”冷若霜淡然一笑,也不答話,心中暗自思量曉是顏木風與她夜裏拆招所致,自是不於旁人提及!“


    就這般白日同師兄習武晚間同顏木風拆招練習,春盡冬來,已然七載。此際冷若霜已從孩童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顏木風也變為長身玉立的少年。二人皆已成人,但仍舊在夜間同去練劍,數年默契誰也不向旁人提及。


    這日,二人於林中拆完數招同坐在樹下,顏木風輕聲道:”師妹,下月十五我和師弟們同師父要同赴冥穀,過幾日怕是不能陪你練劍了!“冷若霜轉看他道:”去做什麽?“顏木風道:”冥穀為生死門傳令新任屠手!“冷若霜問道:”為什麽不叫我同去?“顏木風搖頭道:”不知道了!“


    冷若霜曾聽生死門的人說起過做了冥穀的屠手若對冥穀有功,冥穀自會出力維護。這七年來她從未出過穀,隻因雖覺功夫長進頗大,卻也終非仇寇敵手,曾多次向夏雪峰問起仇家,夏雪峰卻也沒半點眉目。隻好盼望進了冥穀,可以依附冥穀之力助她報仇。此番聽顏木風說起,心中大惑,暗道:”師父因何不讓我同去?“


    顏木風見他半晌出神不語道:”師妹,你想些甚麽?“冷若霜嗯了一聲並不答話,起身自道:”師兄,我回去了!“便急往回去了!顏木風搖頭輕歎,也便轉身向莊中去了。心中自琢磨道:”師妹何故如此著急,又有些甚麽心事?“這七年中二人雖朝夕相處,夜裏練劍,但除習武之事極少論及其他,一個性情冷漠,一個木納寡言,自是難猜透她心思。


    正道是:匆匆數載已然逝,稚小孩童即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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