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軒點了點頭,心中卻想到:“這事兒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爹一聲,如果告訴了爹怕是娘這個心願是難以達成了,可是不告訴爹,這又怎麽能行呢?”左思右想也不明白,隻好輕聲問道:“娘,你說咱們要不要告訴爹呢?”沈怡心忙坐起身來道:“不,不要,不要了!”葉景軒不由問道:“那爹……”沈怡心沉吟不語,頓了頓說道:“軒兒,咱們就今晚悄悄地去了,早些趕回來便好了,也免得你爹擔心”


    葉景軒心想:“那樣最好不過了,爹要知道我們這樣欺瞞他,心中大抵要傷心難過死了。”沈怡心見他側頭不語,看著他的神色心中也覺到愧疚,想了想毅然道:“軒兒,等咱們走後便給你爹留下書信,告知情由,這樣也好叫他放心。”葉景軒道:“嗯,正是,爹要是見咱們突然離去定要著急,留下書信正好。”


    等到吃過晚飯,入夜來,葉景軒出門去找沈怡心,正巧見葉浩進了沈怡心房中,他心中有鬼倒不敢直麵葉浩了,隻好隱身在窗下。沈怡心聽到幾聲叩門,以為是葉景軒,忙開門迎上,卻不想是葉浩,不覺又是詫異又是微感失望,開門道:“葉大哥?!”葉浩進了屋中,道:“我瞧你白日裏臉色不太好,怕你身體不適過來看看。”


    葉景軒心中一暖,心想:“爹對娘這般疼惜,卻不知道娘為什麽偏偏有事要欺瞞爹呢?”隻聽沈怡心道:“我沒什麽,你也知道我向來就是這個樣子的,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卻又讓你勞心掛懷了,真是過意不去。”葉浩輕輕歎了口氣,葉景軒聽到這聲歎息含著不少的無奈,跟著也覺的沈怡心這幾句話說得甚是見外,不像是一對夫婦在說話,反倒是像兩個相識已久的朋友在互相問候一般。


    接著葉浩道:“那就好,對了,軒兒這孩子聽點蒼派的人提起他來,今天你也聽到了罷?”沈怡心聽到身子仍是不由一震,緩緩點了點頭。


    葉景軒聽到這甚是震驚,腦中生出一個念頭:“爹和娘往日裏說起的那個人是葉傲?!”屋中葉浩苦笑道:“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我都沒他的音訊,沒想到你聽到他的名字還是還是一如當初那般緊張。”良久沈怡心都沒說話。


    葉景軒心潮暗湧,耳邊隻有一句話:“原來爹和娘果真都認識葉傲的……”過了一會兒,才聽到沈怡心顫聲問道:“葉大哥,你若是聽到他的消息,你心中會怎樣?”葉浩驚異了一下,道:“他有消息了?是不是?是軒兒告訴你的?”葉景軒背脊一涼,暗道:“完了,爹一再追問我都沒說,這時娘說了出來可真要壞事了!”


    他心中想到沈怡心從不會說謊欺騙,葉浩這樣問來,沈怡心不管如何都會如實說出來。不想沈怡心卻不以為意道:“沒有,我隻是想知道葉大哥心中還會怎樣想他。”葉浩道:“大抵會想要見他一麵,看看他這些年過的怎樣罷!”沈怡心道:“我跟你想的一樣。”葉浩道:“真若是知道他半點兒消息也是好的,可是……”不禁搖頭歎氣。


    葉景軒吃驚到:“爹分明覺得他不是好人,為什麽還會這樣想?”


    沈怡心道:“也許還不到時候,等到了該知道的時候老天自會告訴咱們的!”葉浩沉默作答,隔了一會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著罷。”沈怡心送出葉浩來,向門外麵四處張望,葉景軒心知她是在找自己,推開窗戶躍進去,低聲叫道:“娘,我在這!”


    沈怡心見他從窗外躍進來,也不吃驚,隻是歎氣道:“軒兒,你還是一副小孩子的樣子!”葉景軒微微一笑,道:“咱們現在就走麽?”沈怡心坐在書桌前,道:“你幫我磨墨,我給你爹留下書信咱們再去。”葉景軒取過硯台站在桌前磨墨,見沈怡心寫到:“葉大哥,偶得故人居身何地,心中牽念不斷,但有軒兒相陪,切勿以為念。”


    葉景軒見她所書不過寥寥數字,問道:“娘,爹看了真會放心?”沈怡心道:“他知道我去見什麽人,心中不會擔憂的。我隻看他一眼不會耽擱太久的。”葉景軒道:“娘,你剛才也聽到爹心中也願意見他的,為什麽還不告訴他呢?”沈怡心幽幽歎了口氣,道:“等時機到了娘自會好好解釋給你聽的。現在咱們還是快些走罷。”


    葉景軒見她不肯說,心中雖覺不該這樣欺瞞父親但又不能忤逆沈怡心,隻好道:“好吧。”沈怡心所居在葉府僻靜的一角,葉景軒兒時便喜在此處玩耍,想到一處矮牆來,正好能讓沈怡心輕輕鬆鬆翻越過去,還不用走到正門,拉著沈怡心,道:“娘,這有一條好出去的路,咱們便從這兒出去。”


    拉著沈怡心走到牆角下,沈怡心道:“軒兒,要從這牆上躍過去麽?”葉景軒道:“娘,這牆輕身一躍便過去,你就用你教我的輕功縱過去便好了。”


    沈怡心雖是葉浩的妻子卻對功夫卻知之甚少,又不太精通,時到今日輕功也不常使,甚是生疏。葉景軒一手挽了沈怡心,說道:“娘,咱們走。”雙足點地一起輕飄飄的翻出牆去。沈怡心翻出牆來,舒了口氣。


    星月當空,照得四周明亮,不禁回憶起年輕時,剛學這身輕功時的情景,又想到多年不曾這樣走動,這時運功還這麽輕快,不知不覺心中有種輕快愉悅的情愫生出,腳下也快了許多。


    葉景軒忽地想起一件事來,忍不住心中的驚疑,問道:“娘,這輕功是爹教你的嗎?”沈怡心道:“是啊,怎麽了?”葉景軒道:“可爹和咱們輕功的路子不相同啊!”沈怡心怔了怔,剛變得紅潤的臉色又變作往日那般蒼白。


    一時二人都不說話,就能聽到蟲鳴風吟,葉景軒心中種種疑團就在這沉默中越發的擴散開來。沈怡心緘默前行,葉景軒認認真真問她道:“娘,你心中究竟有什麽事放不開,這麽多年來為什麽總是這般鬱鬱不快?”


    沈怡心輕輕搖了搖頭,仍不說話。葉景軒重重的歎了口氣,道:“不知道你心中想些什麽,為什麽總是把我和爹拒之門外,當是外人來看!”這兩句話說的極重,沈怡心急道:“軒兒,你怎能這樣想呢……”眼眶一紅,掉下淚來。


    葉景軒不忍再惹她傷心,道:“娘,我胡言亂語的,您別難過。”沈怡心舉起衣袖拭淚,冷聲道:“葉大哥是你爹,你是我的兒子,我怎麽會當你們是外人,軒兒,這話再不能胡說了!”葉景軒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娘。”


    走出十幾裏來,進了樹林中,月光不能照得那樣明亮了,葉景軒走在前麵,忽然聽到前路有馬蹄聲響起,暗道:“這麽晚了還有人也行在這路上?”又走了一會兒沈怡心也聽到馬蹄聲,低聲道:“軒兒,怎麽這麽晚還有人在趕路?”葉景軒怕她害怕,笑著說道:“咱們也不是和他們一樣在趕夜路麽?”


    正說話眼前火光一亮,出現了三人騎著馬站在葉景軒麵前,三人見是一個不到二十的少年和一婦人,臉上登時變作不善的神色,堵在葉景軒前麵的路上,葉景軒皺眉道:“幾位大哥,我和我娘要從前麵過去,還請行個方便給我們讓條路來。”三人冷笑道:“你想過去這也不難,把你身上的錢財留下來,大爺們就放你過去!”


    葉景軒手按劍柄就要拔劍出鞘,沈怡心輕聲道:“軒兒,給他們些錢打發他們走就是了。”葉景軒隻好道:“是。”伸手在懷中取過銀子扔了過去,道:“這總可以放行了罷!”那幾人道:“走罷,走罷,快走……”葉景軒帶了沈怡心,朝三人中間往過走去,忽地眼前白光一閃,一柄槍頭從肩上刺下,葉景軒翻手一撥,擋了回去。忙拉著沈怡心要從三人中間退出來,這三人眼見能圍攻二人,哪裏容他退出來,三柄長劍一起穿刺挑來,葉景軒護了沈怡心,飛腳踢開刺近身前的一柄長槍。


    情急之下,鬆開拉著沈怡心的手,右掌拍出打上馬身,左手探到腰間,“刷”的一聲抖出長劍,就在此時沈怡心驚呼一聲,葉景軒奔過去叫道:“娘,你怎麽樣?”沈怡心一手按著肩頭,道:“我沒事。”葉景軒見她肩上鮮血長流,登時勃然大怒,他本心中就焦慮難耐,又加上怒氣橫生,更是怒不可遏。


    三人見他劍眉一掀,星目寒光閃爍,振起長槍還未出招,就見一道白虹劃破長空,寒光一閃,肩上一涼,低頭一看都劃開一道四寸長的口子來,想到這一劍要是朝頭頸斬落,可真就是腦袋也要飛了出去,當下心驚膽寒,魂飛魄散,夾緊馬腹跑了去。葉景軒冷哼一聲,喝道:“往哪走去?”一步邁開飛身出去攔在三人馬前。三人顫聲道:“少俠……少俠……饒……饒命……”葉景軒遞出長劍,挽了個劍花。三人滾下馬背,連連叫道:“少俠,少俠,我們不是有意冒犯的……”


    葉景軒正要說話,隻聽身後沈怡心幽幽說道:“軒兒,算了,看他們功夫低微,也幹不了什麽窮凶極惡的事來,你叫他們改過自新,放他們去吧!”葉景軒也無意真要殺了他們,喝道:“我娘饒你們幾個,還不快滾!”三個人叫道:“多謝夫人,多謝夫人……”便倉皇逃走了。


    葉景軒見他們走了,忙走近沈怡心,問道:“娘,你沒事吧?”沈怡心搖了搖頭道:“不礙事。”葉景軒見她已經撕了衣襟將傷裹好了,便道:“這幾匹馬剛好給咱們用。”說罷扶著沈怡心上馬。


    正道是:欲探故人欺兒郎,夜道難行巧遇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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