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農工商”的四民定位,也成為中國傳統社會中一成不變的凝固模式,工匠和商人始終處於極為卑賤的地位抬不起頭來,這工和商永遠都處在社會的最底層,被高高在上的士人所輕賤,這不能不說是一種社會的悲哀。固然在小農經濟的社會中農業處於主導地位,但工商同樣是不可或缺的階層,工匠代表著科技的發明與革新,商人維掛著商品的流通與交換,人類的文明與進步是由各個階層來推動的,一昧地重農輕工商必然會阻礙社會的前進與發展。劉澤暗自道,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必改變現在的狀況,讓士農工商四個字再無順序之別,讓平等二字真正實現。


    正思量間,童子軍們已領飯完畢,卻齊齊的跪坐於地,餐盤放在前麵卻無人動筷,劉澤微感詫異,方待問時,但見管亥一聲指令,眾孩童齊聲高呼:“生我者父母!育我者主公!赤膽忠心,報效主公!如有背棄,天人共戮!”聲音齊整嘹亮,響徹雲宵。


    管亥對劉澤道:“今日主公蒞臨,當由主公下令開飯。”


    劉澤心中暗自嘉許,這管亥辦事倒也讓人放心,加強忠誠教育是自己要求的,但沒有具體內容,想不到管亥居然搞了在每餐前宣誓效忠,這倒和基督教餐前禱告有些不謀而合,讓這些孩子們在每頓飯前都明白,這一餐一飯皆是主公賜予,主公的恩情大於天,報效主公是每個人的義務。


    劉澤站起來,朗聲道:“劉澤不過是涿郡一野人,何德何能受大家愛戴?今朝綱不振,百姓蒙難,天下大亂,已近在眼前,我當執三尺之劍,驅盡賊佞,匡扶漢室,大家可願隨澤否?”


    眾孩兒齊聲高呼:“願隨主公,誓死效忠!”


    午餐後,是童子軍的讀書時間,自有教師先生去講課,關羽和張飛負責帶人去每個帳蓬安裝火爐,劉澤單獨會見了管亥。


    “子前,這段時間你的管理不錯,很有成效。”


    “謝主公誇獎,屬下願竭盡所能,為主公分憂。”


    “你搞的那個木匠鋪不錯,再加強些人手,我需要你做些家具。”


    說著,他在紙上畫個太師椅的圖樣,管亥沒見這個東西,抓耳搔腮地道:“這是何物?”


    劉澤笑道:“此物名曰‘太師椅’,是用來坐的,你依圖仿製就行,應該不是太難。”


    漢時的坐可與後代大為不同,所謂坐,不過是跪在席子上,屁股坐在腳後跟上,有幾案的叫坐,沒幾案的叫跪。劉澤對這種“坐法”深惡痛絕,這那裏是坐,簡直就是在受罪,坐上半個小時,腿都麻痹了。坐著本來是件享受的事,可在漢代卻是件遭罪的事,聽得管亥會木工,心中大喜,第一要務便是打造幾張大師椅,再鋪上張獸皮,那才叫享受。想著坐太師椅的情形,跪坐著的劉澤不禁有些神往。


    管亥雖不明白劉澤所畫為何物,但主公的命令大於天,主公讓做什麽,管亥自然遵命就是,何況有圖紙在,看起來也不是太難。


    劉澤在紙上又畫些圖案,道:“你還可能做些小凳子,這個更簡單,一個麵,四條腿,讓孩子們吃飯上課都坐這個,再不用跪在那裏了。”劉澤對跪法最是不滿,中國人幾千年跪式文化,見了皇帝要三跪九叩,要跪父母,要跪師長,要跪大大小小的官吏,動不動就卑躬屈膝,跪了就可以免死,成了中國人對抗強權的唯一法寶,要不說中國人奴性十足,全都是跪出來的。


    “除了木匠鋪,再搞個鐵匠鋪,我們要需要打造兵器和鎧甲,還有鞍韉,等等,總之今年冬天要把鐵匠鋪建起來,雇些手藝高超的鐵匠師傅回來,用煤石做燃料,可以打造更好的鐵器。”


    “這個簡單,明天我就先辦這個事,外麵現在流民甚多,找到些會木匠和鐵匠手藝的並不難。”


    劉澤點點頭,道:“好!子前,瓷器已經燒出來,過幾天我要到洛陽去,冬季天寒日短,但訓練的事可容不得半點懈怠,現在是關鍵的時期,一定要加強,我明天把訓練科目重新編一下,你完全按科目訓練就成。本來計劃今年冬天完成考核,但洛陽事急,等明年春天再進行考核吧。還有再到冀州和幽州等地買些孩子回來,盡可能選些天賦較高的,現有的人員明年進行淘汰後恐怕不太夠用。”


    管亥點頭應允。劉澤詳細地問詢了營內的一些雜務,管亥一一詳細稟報。劉澤又問到管亥需要什麽,管亥想了想,道:“主公,現在營內缺少馬匹,隻有少量的馬而且還是民用馬匹,根本就無法進行騎兵訓練。”


    訓練一個合格的騎兵至少要三年時間,而民用的馬匹多數用做拉車載貨,軍馬又無法輕易購到,劉澤沉吟一下,道:“這個我來想辦法。”


    這時,關羽和張飛走了過來,張飛老遠就大叫道:“大哥,都弄好了,火也點著了,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劉澤應了聲,拉上管亥走進了最近的一個帳蓬裏,爐子相當的簡陋,隻是用鐵皮圍成個圓桶狀,用耐火土套出爐膛,煙筒也是用鑄鐵打造,爐內煤炭已經點燃,呼呼地冒著火苗,帳篷內溫暖如春。


    管亥不住地點頭,道:“好東西,好東西,有這火爐,何懼嚴冬風雪。”


    張飛也道:“就是,這玩意比柴禾可好用多了,拉到外麵去賣,一準能賣個好價錢。”


    張飛這句無心的話,劉澤頓時眼前一亮,這幾天他暗自合計了一下,自洛陽北上帶著整整十萬兩黃金,現如今已是所剩無幾,鳳凰穀、曲陽窯廠、陽泉煤礦,那個地方都得花錢,青花瓷雖然生產出來了,但還沒有上規模,至於銷路怎樣還是個謎,今年這個寒冬該如何渡過?張飛的提議倒真是不錯,把上好的炭塊拉到洛陽去賣,以發熱量七千多大卡的無煙炭怎麽也能賣得過木炭吧,沒準這又能開辟一條新的財路。


    接下來,劉澤便將從陽泉拉回來的煤炭進行了篩選,剔除了碎煤和矸石,精選出來鴨蛋大小的炭塊,滿滿地裝了一百輛大車,又裝了幾十個剛剛打造好的火爐。這些火爐比起營房內所用的火爐精致了不少,劉澤親自設計,完全仿照現代民用的火爐製作,並裝了兩車剛剛燒製好的青花瓷器,便立即向洛陽進發。


    今年冬天雪下得早下得大,天氣也比之往年冷得多,剛剛入冬,已是天寒地凍,路麵上的積雪融化成冰,道路打滑難行,劉澤的車隊較以往遲了四五日才到了洛陽。


    簡雍將眾人迎進了福源綢緞莊,劉澤將關羽介紹給他認識,自有夥計端上茶來,眾人邊喝茶邊聊。簡雍先匯報了綢緞莊的生意,果然不出劉澤所料,三個月後蜀錦大量湧入洛陽市場,價格大跌,現在的市價每匹上等蜀錦隻有二兩黃金左右,隻有當初價格的五分之一,不過店內所剩的五百匹蜀錦(劉澤走時帶走了一百匹)早在跌價前就全部出手了,現在店內又低價從批發商手中購進了一批蜀錦,雖然利潤低些,但福源綢緞莊還是有不少老主顧,再加上經營些其他品種的綢緞布匹,生意做得還是滿紅火。


    “還是大哥眼光毒,在是咱們現在還搞蜀錦,豈不賠得褲衩也沒了。”張飛一出口便是粗話,眾人皆笑。


    劉澤也笑道:“賠到是賠不了,就是利潤太低,得不償失。”


    簡雍這時想起一事來。“說起蜀錦來,還有一事稟告,前些天來了幾個益州的客商,想買峽江航運圖,我隻說掌櫃的不在,他們仍不甘心,來了好幾回了。”


    劉澤沉吟了下道:“噢,有這事,他們是如何知曉我手中有峽江航運圖的?”


    簡雍搖搖頭道:“這個就不太清楚了,那些人聽口音倒是蜀中人無疑,自稱是益州船運行會的。”


    正說話間,有夥計上來稟報:“那幾位益州的客商又來了,要求麵見大掌櫃。”


    劉澤心道,這幫人消息倒是很靈通,自己進門屁股還沒坐熱他們就找上門來了。“有請!”


    進來的幾個皆是客商打扮,為首的一人約摸四十多歲,圓臉,微胖,頷下幾縷青須,上前施禮,道:“敝人益州船運行會會長錢伯通,特來拜見福源莊大掌櫃。”


    劉澤還了一禮道:“幸會!幸會!”隨即看坐奉茶,雙方分賓主落座。


    “不知錢會長大駕光臨,有何見教?”


    “錢某聽說劉掌櫃手中有一份峽江航運圖,方不遠萬裏而來,欲求購此圖。”


    “不知錢會長緣何知曉我手中有峽江航運圖的?”


    “劉掌櫃半年前在益州購買蜀錦,走得便是峽江,而且是毫發無損,此事在益州早已是人人傳頌,婦孺皆知。”


    劉澤嗬嗬一笑道:“此乃白老大之力也。想當日,我遍求各大船家,都無人理睬,若非白老大之故,我的二十船蜀錦恐怕到現在還出不了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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