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的射箭訓練,劉澤的要求不是太嚴格,尤其是弓騎兵的訓練,隻要求大致射中目標即可,並不一昧追求精確性,主要是與弓騎兵的特點決定,在高速的奔馳過程中,成一字隊型的弓騎兵采用的是齊射方式,瞬間對敵形成一個死亡扇麵,此時對箭手的要求並不是對每個目標的精確打擊,而是要求在力度上方向上的高度一致。


    但劉澤還是專門挑選取出一些有射箭天賦的騎士,進行特殊地強化訓練,使用帶有瞄準功能的特製鐵弓,這種鐵弓不僅射程比普通長弓遠了三分之一,而且箭簇專門采用三棱羽(普通箭簇是兩棱羽)。三棱羽的最大好處是箭矢在飛行中的穩定性大大增強,使射擊地精度大為提高。劉澤的目的就是培養一些類似於後世狙擊手一樣的神箭手,專門在戰場上執行狙擊任務。


    那幾名神射手果然出手不凡,“嗖嗖嗖”幾箭,接連射殺了幾名匈奴兵百夫長,而且不是命中咽喉,就是命中心窩,皆一箭斃命。於鮮的死加上幾名百夫長的陣亡,形勢立刻逆轉,匈奴兵完全失去了指揮,亂成了一鍋粥,許多匈奴兵已開始逃散。


    劉澤騎兵乘勢掩殺,匈奴兵徹底潰敗了,戰鬥很快地就結束了,由於出穀的道路狹窄難行,逃到穀口的匈奴兵相互擁擠,自相踐踏,完全成了活靶子,被弓箭無情地射殺著,最終隻有少數的匈奴兵逃了出去,大部分的匈奴兵不是被斬殺就是做了俘虜。


    被俘的匈奴兵被押到了一起,總計有五六百人,已經全部被繳械了,集中起來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周圍被手持雪亮馬刀的劉澤軍圍定。武安國向劉澤請示:“啟稟主公,俘虜已全部帶到,如何處置?”


    劉澤在馬上冷冷地打瞧幾眼,做出了一個斬首的手勢:“全部殺光!”


    武安國倒是一怔,在他的印象中,主公是仁慈的、和善的,但此時此刻,卻顯得冷酷無比。


    劉澤冷冷地道:“還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武安國心頭一凜,恭聲道:“諾!”轉身便下達了殺戮的命令。


    這幫戰士年齡不過十五六歲,血氣方剛,沒有是非之別,也沒有善惡之分,在他們的心中,主公的命令大於天,一聲令下,亂刃齊下,將這幾百名匈奴戰俘斬盡殺絕。雖然匈奴人在死到臨頭也曾激烈地反抗過,但手無寸鐵的他們便如同待宰的羔羊,一如他們曾經屠殺的西域人大漢人一般,被斬殺的幹幹淨淨。


    看著滿地的匈奴兵的屍體,賈詡不得不重新審視著這個謎一樣的少年,如果說在白羚河穀的那場伏擊戰多少有點勝之不武的話,而在這上河穀的戰鬥則完完全全是拚出來的,在一比五的絕對劣勢中,竟然可以全殲敵人,這不是奇跡又是什麽?


    看著他身先士卒地殺入敵陣,看著他英勇無畏地衝鋒在前,看著他冷酷無情地處決戰俘,他的身手是如此地矯健,目光是如此地堅定,這是一個唯利是圖,投機取巧的商人嗎?


    劉澤看著賈詡目光惻然,道:“文和先生似乎對處決俘虜有些異議?”


    賈詡搖頭道:“在下不過是個通譯,劉掌櫃如何行事並不甘賈某何事。”


    “但文和先生心中定要大不以為然。”劉澤明白,這些所謂的士人,自恃讀過幾年聖賢書,經常便將仁義道德掛在嘴邊,作出一付悲天憫人之態,全然不知現實的殘酷,賈詡當然也不例外。雖然曆史上曾有他勸說李榷郭汜殺回長安之舉,但他的出發點隻是為自身考慮,盡一個謀士的本分而已,最後造成的後果想必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賈詡在三國謀士之中被稱之為“毒士”,大概也就是因為這一件事,因為除此之外賈詡似乎沒有什麽狠毒的計謀,晚年更是韜光養晦,不諳政事,毒士之謂,其實是言過其實。


    劉澤又道:“這些匈奴人,那一個不是雙手沾滿我漢民和西域百姓的鮮血,若不是我們及時趕到,現在白羚上河穀內屍橫遍野的便是這些手無寸鐵無辜的大宛百姓,他們在殘害別人生命的時候有想到憐憫二字嗎?殺人者人恒殺之,現在我為刀俎,他們為魚肉之時,也休想從我這裏得到憐憫。”


    賈詡歎息道:“以暴止暴,終非正途。”


    這時,那些似從夢中驚醒的大宛人結隊來到劉澤的馬前,叩首謝恩,為首的正是劉澤方才救下的那個柔弱少年和一個兩鬢斑白的老者。那老者伏地拜道:“尊敬的太陽神使,感謝您慷慨無私的救援,大宛國所有的臣民向您叩首謝恩。”


    “太陽神使?”劉澤一怔,旋即到是明白過來,自己首先發起進攻的位置恰好是從東麵,正是太陽初升之時,在大宛人的眼中,倒真是太陽神派使者下凡解救苦難中的大宛族人。


    那老者口中所言的,並非西域話而是大漢話,倒也省卻了賈詡這個翻譯。當下出手相攙,微微笑道:“在下並不是什麽太陽神使,隻不過是偶然路過此地的客商,路見不平,撥刀相助,老丈請起,不必多禮。”


    “神使自東方而來,此乃上天眷顧我大宛,若非神使相救,我大宛小王子早已死在匈奴人刀下,我全族中人也難逃滅族之禍,此大恩大德,所有大宛族人必當永銘在心,不敢忘卻,神使若有差遣,我等必當赴湯蹈火,以報萬一。”那老者目光中全是感激的神色。


    劉澤聽聞那柔弱少年竟是大宛王子,方才刀下餘生,的確驚險萬分。


    劉澤問道:“傳聞大宛國十年前已被匈奴滅國,老丈和小王子等族人為何會流落此地?”


    老者恭敬地道:“老夫乃是大宛先王駕下王宮總管令先,當年貴山城為匈奴所破,老夫奉先王之命,護送小王子逃出貴山城,此十年間流轉於蔥嶺南山之間,居無定所,顛沛流離,隻為逃避匈奴的追殺,隻是想不到逃到這人跡罕至的南山白羚穀還是被匈奴人追蹤而至,若非神使及時相救,隻怕今日之後,世上在無大宛一族。”


    “那匈奴為何如此窮凶極惡,早已侵占了貴國領土,為何還要對你們趕盡殺絕?”


    令先歎息一聲道:“其實所有一切禍端,皆是因本國汗血馬而起。匈奴覷覦汗血馬由來已久,早在前漢初年,匈奴的幾位單於就多次蠻橫地要求本國大王向其進貢汗血馬,汗血馬在本國被視為神馬,當年武帝欲用金馬換一匹汗血馬都未能如願,對於匈奴的要求,我國大王當然是置之不理了。由於我國和匈奴相隔萬裏,匈奴和大漢又爭鬥不休,是以匈奴雖然記恨在心卻無可奈何。十年前,匈奴分裂為兩北兩部,北匈奴又被大漢和鮮卑打敗,隻能放棄了經營數百年的河套及大漠,向西遷徙,因此卻禍害西域,詳和安寧了數百年的西域諸國被匈奴一一滅國,大宛國自然也不能幸免於難。十年前匈奴人攻入貴山城之前,我奉國王的命令帶走了小王子,也帶走了數萬婦孺,當然還有數千匹的汗血寶馬。為了躲避匈奴的追殺,這十年來我們一直在遷徙,輾轉亡命於蔥嶺南山的崇山峻嶺之間,我始終不敢忘卻大王的遺命,汗血寶馬絕不能落入匈奴的手中,倘若真得到了亡族滅種的危難時刻,就算是將汗血馬殺光也不能讓匈奴人得到。以匈奴人的強悍加上汗血馬的神駿,天下恐再無安寧之日了。”


    令先一招手,手下的人立即牽過兩匹馬來,道:“為了答謝神使的救命之恩,這兩匹極品的汗血寶馬請神使笑納。”


    劉澤沒有答話,他看著這兩匹馬,驚呆了――完全被震撼住了。太漂亮了,世界上居然能有如此漂亮的馬,從頭至尾長約一丈,從蹄至項高有八尺,比之匈奴鮮卑等北地馬足足高了一個馬頭,粗壯的四蹄、健碩的肌肉,勾勒出幾近完美的弧線,更絕的是那兩匹馬一白一黑,白馬毛色溫潤如玉,潔如羊脂,除了四蹄烏黑之外全身無半根雜毛,而黑馬恰恰相反,四蹄潔白而毛色如黑緞般閃閃發亮。


    令先頗為自得地道:“這兩匹汗血寶馬乃是多年來可遇不可求的神駒寶驥,可日行千裏,夜走八百,登山涉水,如履平地,白馬名曰‘照夜玉獅子’,黑馬名曰‘踢雪烏騅’,皆是萬中無一的千裏神騎。”


    “如此貴重之物,在下豈敢受之。”劉澤驚歎於這兩匹馬的神駿,不過他還是禮貌性地推辭道。


    “神使大恩,無以為報,今獻寶馬,以謝厚德,請神使萬勿推辭。”


    劉澤對這兩匹馬實在是太喜歡了,乃道:“恭敬不如從命,如此在下愧受了。”


    他走近那兩匹馬,欲仔細端詳,那白馬似通靈性,伸鼻向劉澤嗅去,劉澤大喜,接過韁繩,翻身上馬,縱馬馳騁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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