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完之後,下一道工序便是拆版,將固定框子的螺栓擰開,活字模便很輕易地拆開了,拆下來的活字被送回到排字間分類存放,以存下次再用。(.好看的小說)印好的紙頁經過裁剪,裝訂成冊。


    劉澤一路參觀,一路給蔡邕做講解,蔡邕頻頻點頭,驚異不已。


    “這本就是嶽父所著的《勸學》,我已刊印成冊,首印千冊,計劃作為公學之教材下發到學生手中。”


    蔡邕手捧著散發著墨香的線裝書,感慨不已,道:“潤德真天人也,有此妙法,何愁文之不傳。”


    “小婿尚有一事相求。”劉澤不失時機地道。


    “賢婿請講。”


    “諸子百家先賢聖典文章表櫝詩詞歌賦,這些書籍浩如煙海,由於曆代傳抄,誤謬甚多,此次刊印成冊,必將廣為傳頌,若是謬誤連篇,豈不貽誤後學。所以在付印之前,理應先校勘正定,隻是小婿這般尚無得力人手,曾知嶽父在熹平年間正定六經,為天下之範本,才鬥膽相求嶽父為付印文稿來做正定。”校勘正定這些書籍可不是一般人能擔當了的,舉世之間,也不過就是蔡邕盧植幾人而已,盧植忙於東點軍校事務,根本就無瑕分身,所以劉澤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此番蔡邕來到平原,倒讓劉澤有了人選。


    蔡邕愛書成癡,劉澤的這活字印刷之法曠古未有,蔡邕一路看下來,歎為觀止,既然此事有利於書籍的保存和流傳,蔡邕理當責無旁貸,當下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新婚未滿十日,冀州方麵便傳來了戰報:袁紹和公孫瓚戰於界橋。


    這場大戰的起因還得從初平二年說起,袁紹覦覷冀州,聽從了謀士逢紀的計策,暗地了遣人到幽州與公孫瓚。(.無彈窗廣告)相約共同出兵攻取冀州,事成之後共分冀州之地。其時公孫瓚已在幽州站穩了腳跟,也急欲南下擴展勢力,兩人一拍即合。公孫瓚便率大軍南下。冀州刺史韓馥本來就是無能懦弱之輩,如何敵得過擁有強兵悍將的公孫瓚,急忙向屯兵河內的袁紹求救,這一招正中袁紹下懷,袁紹到了冀州之後,盡奪韓馥之權,自領冀州牧。


    公孫瓚知袁紹得了冀州,便派遣他的堂弟公孫越到鄴城,想按照雙方先前的約定平分冀州之地,可袁紹這時候耍起了無賴。根本就沒有將冀州一寸土地讓給公孫瓚的意思,並暗地裏派人假借董卓之名,亂箭射死了公孫越,至此雙方便結下了仇怨。公孫瓚本來早就想報仇了,隻是在幽州與劉虞爭權。騰不出手來,直到初平三年五月,公孫瓚才盡起十萬大軍,進逼磐河。


    袁紹自然不甘示弱,起冀州之兵,與公孫瓚大戰於界橋。


    消息傳到平原,劉澤立即召集眾將領謀士議事。一致決議出兵助戰公孫瓚。拋開與公孫瓚的個人淵源,劉澤的出兵理由也十分充足。諸侯討董之後,自己與袁紹結怨,已是勢同水火,袁紹之所以沒有兵犯平原,乃是他還沒有掌控冀州全境。與平原郡接壤的清河國還不在他手中。倘若此次界橋之戰袁紹獲勝的話,必定會一統河北,那平原郡將會成為他下一個進犯的目標。唇亡齒寒,這個淺顯的道理劉澤還是明白的很,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援助公孫瓚就是等於保衛平原,劉澤沒有理由坐視公孫瓚打敗仗。


    平原郡現有的兵力大約在二萬五千左右,其中三千是騎兵,劉澤決定調三千騎兵和一萬步兵參戰,點趙雲為先鋒官,徐榮為副先鋒,關羽為左領軍,張飛為右領軍,管亥為押糧官,中軍帳中,劉澤親自掛帥,簡雍、徐庶為謀士,留簡雍陳到守平原。此次出征,劉澤是盡遣精英,畢其功於一役。


    暨諸侯討董之後,界橋之戰是漢末諸侯之間的第一次大會戰,真正意義上地拉開了三國軍閥混戰的序幕,從此曆史進入了諸侯兼並群雄爭霸的階段。


    不過議事會上也有不同的聲音,簡雍就擔憂我方雖然與袁紹交惡,但還未到刀兵相交的地步,一旦平原主動出兵的話,試必與袁紹仇怨加重,不管界橋之戰勝負與否,將來袁紹肯定會尋機報複。而以平原一郡之力與冀州全州相抗,無論是兵力還是整體實力平原都完全處於下風。


    “開戰是不需要理由的,袁紹如果想進犯平原的話,並不會因為我們置身事外他就會罷手。唇亡齒寒,如果公孫瓚在界橋一敗塗地的話,平原也必將很快會陷入戰火之中,與其說我們是在幫公孫瓚,倒不如說是在幫我們自己。”劉澤出戰的決心沒有絲毫的動搖。


    臨行前,劉澤拉著蔡琰的手,滿含歉意地道:“琰兒,新婚蜜月,本來我應該是陪在你身邊的,但戰火突起,隻能對你說一聲抱歉了。”


    蔡琰沒有絲毫的抱怨,不過擔憂之色卻掛在她的眉梢。“夫君,戰場之上頗多凶險,你千萬須得珍重,妾自在城中等你回來。”


    劉澤點頭應了,一身金甲在晨光中熠熠生輝,他翻身躍上照夜玉獅子,朗聲下令道:“出發!”大軍浩浩蕩蕩地向界橋開進。


    界橋在廣宗以東清河以西,距離平原郡有三百餘裏的路程,劉澤令軍隊日行五十裏便安營下寨,下寨之時,劉澤還親自戡探地形,選取安營地點,柵欄建的堅不堅固,壕溝是不是挖得足夠深,拒馬鹿礱安置的是不是合理,明崗暗哨配置的到不到位,他事事都要親自過問。


    張飛不禁抱怨道:“大哥,這行軍的營寨你弄這麽結實幹嘛,反正明天一早就要拆除,這不是白費功麽?何況這兒離界橋還遠得很,袁紹的兵再怎麽也不可以到這兒來偷襲吧?”


    劉澤微笑著掃了一圈,他巡視的時候,專門將所有的將領都召集到一起,這是劉澤有意為之的,張飛的疑問可不光是他一個人的疑問,許多將領都有這個想法,隻不過他們沒有張飛那麽心直口快,有啥說啥。


    坦白來講,這是劉澤打仗以來第一次騎步聯合行軍作戰,雖然這些將領都在東點軍校上過課,但紙上談兵的東西遠比實戰應用差得多,就行軍立寨而言,許多將領都不重視,所以劉澤有心在這裏給這些將領上一課。


    “不錯,這裏離前線還很遠,但並不能成為我們麻痹大意的理由,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應當保持高度的警惕。戰爭不是兒戲,容不得一絲的僥幸,隻有你做出了充足的準備,才可以立於不敗之地。細節決定成敗,也許今夜敵人就會來襲,很可能你的柵欄有一段不堅固,很可能你的壕溝有一段不夠深,很可能你少派了一個暗哨,很可能你就小小地打了一盹,也許它們微不足道,但很有可能這麽一點小小的失誤就成為你失敗的緣由。無論今夜有沒有敵人來襲,我們都要把它當做有敵襲來對待。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真正善長作戰的人已將兵、情、戰、勢了然於胸,運籌於帷幄之間,決勝於千裏之外,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才是為將者的最高境界。”


    眾將皆圍在旁邊,聽了劉澤這席一話,都陷入沉思之中。


    張飛卻哼了一聲道:“這個算你說的有理,不過兵書有雲:兵貴神速,大哥你每天慢吞吞地走上五十裏就安營紮寨又是何道理?”


    “看來三弟這軍校沒白上,都能熟讀兵書了,嗬嗬,”劉澤微笑地道,“兵貴神速,一點都不假,這也是我一直以來強調軍隊要進行體能訓練的緣故,負重三十斤日行百裏是軍隊的最低要求,但是否要神速卻是因時製宜的,比如長途奔襲作戰,長途救援作戰,確實需要急行軍,早一刻投入戰場,便可能會贏得勝利。但平時正常行軍,卻不需要速度,日行五十裏,完全在士卒的承受強度之內,可以讓士卒有剩餘的體力去安營紮寨,在夜間的時候遇到敵情緊急集合之後也精力來作戰,倘若隻為貪圖多走幾裏路讓士卒疲憊不堪的話,又如何能讓士卒有足夠的體力去應付即將到來的戰鬥。勞逸結合,方才是正途。”


    趙雲拱手道:“主公字字磯珠,雲受教了。”


    眾將齊齊拱手道:“我等受教了。”


    劉澤微微一笑,看來今天這一課沒白上,他接著道:“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正合是基礎,是根本,真正的名將從不刻意地求奇弄險,奇襲暗戰用計謀,不是不可以,但這一切必須基於己方有強大的實力,沒有強大的實力保障,就如同孤注一擲的賭徒一般,也許可以贏得幾次冒險博弈,但最終仍然會輸個精光,機會永遠是留給有準備之人的。好了,連日行軍,諸位想必也疲乏了,早些回去歇息,明日依舊寅時開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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