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


    那是多久都沒聽過的詞語了。


    【你存於此世是剛睜開眼見證的就是一場血戰,又有曾經因你而起的戰爭。】係統說:【裝作跟它不熟可不太好啊。】


    可是都贏了吧都贏了吧。


    【是贏了沒錯,隻是你別覺得贏了就跟你沒關係了。】


    雪萊半死不活地躺在踏上,睡不著又醒不了的感覺差勁的要命——她現在的身體就像是散架了一樣,完全不像他身邊的那個睡眠質量和心理素質都卓絕的王者。


    是的沒錯,烏魯克的王在聽說有敵襲的時候簡單問了句到哪兒了,得到了答複之後便又安然入夢。


    咬死他算了。


    雪萊心裏惡狠狠地想著,整個人又往他懷裏縮了縮。睡夢中的王自然而然地抱住了他,身體散發出的熱量讓雪萊覺得暖和過頭了。


    不過可以忍。


    她這麽抱怨著,閉著眼和係統聊著。


    恩美爾卡那場戰鬥和她可是沒關係的。


    【但你逆轉了整個戰局,從這個角度上來講你已經不是沉默的觀察者了。】


    是啊。


    雪萊想起以前和恩美爾卡所說的關於神道的觀點,發現自己的確偏離了原來預想的軌道。


    在這個世界上,是不可能有脫離人類祈願的神,同時也不可能有脫離神威的人的存在的。


    或許正是如此,神與人之間的關係才會一直微妙地變化著吧。


    【你竟然會這麽想,這真的讓我有意外的驚喜。】


    這算什麽意外的驚喜,隻要有個大局觀的人就能意識到吧。


    可係統卻沉默了。


    她半天得不到係統的回應,思緒又變得昏昏沉沉,躺在了王的臂彎裏重新睡了起來。而當她入夢之前,似乎聽到了係統的一個問題。


    【那麽為什麽你……】


    她怎麽了。


    雪萊眼前黑了起來,呼吸重新綿長均勻,有些淩亂的發絲蹭到了身邊人的臉上。


    然後一睡,就睡到了儀式開始之前的一個小時。


    雪萊是被伊南娜和恩奇都聯合起來捅醒的,赤眸帶著懶散與不耐,在某一瞬間像極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起來了的王。


    “我說,你不想去難道是來真的?”


    伊南娜點著雪萊的腦袋,一回回地戳:“你不去我去了啊。”


    “……王會將您趕出烏魯克的,伊南娜大人。”


    恩奇都出言阻止了伊南娜,好心提醒了後果,反被她訓斥了。


    “閉嘴!”她又去戳恩奇都的腦袋:“他敢對我不靜我就把雪萊帶走,讓他直到死也再見不到她。”


    “恩奇都跟我可長得一樣一樣的。”


    雪萊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伸手去摸準備好的禮服:“你這威脅一點用都沒有。”


    “切。”


    伊南娜意識到自己失算了,揉揉恩奇都的犬首:“第一次覺得你礙事兒。”


    恩奇都眨眨眼,並沒在意伊南娜的話。


    反正不是雪萊說他。


    盡管時間緊迫,雪萊還是在那短短的時間裏準備好了自己,帶著恩奇都和伊南娜去了神廟之後倒在一旁開始待機——她順嘴說了關於基什的事情,伊南娜一臉的臥槽,而恩奇都“哦”了一聲。


    “王已經去準備了,不用擔心的,雪萊。”


    “我知道他會準備,但是啊……”女神忍無可忍地吐槽:“我半夜被這個驚醒,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他問了兩句之後竟然又睡著了!睡著了啊!!!”


    “啊,原來是這樣。”


    恩奇都一臉了然:“王剛剛還在與我說,他半夜的時候差點向把雪萊扔到地上去。”


    伊南娜幸災樂禍地看著雪萊,而恩奇都毫無自覺地繼續著。


    “但後來吾友又說,他找到了新的樂趣。雪萊,是什麽……”


    “我什麽都不知道。”


    雪萊果決地回答:“全部都不知道。”


    眼前的兩個人一個一派天真一個滿是揶揄,於是雪萊幹脆閉著眼睛閉目養神。伊南娜覺得無趣,拉著雪萊聊起基什的事情來。


    “紮巴巴用的是雙刃,看起來很拉風但一點都不實用。”她的手指上纏著自己的頭發:“阿伽手裏的是提亞馬特,曾經的鹹水神,可卻像是大地之母一般的存在——如果不是她死了,怎麽可能讓褀鑽了空子呢。”


    慘烈的神界過往被伊南娜用輕快的口氣說了出來,雪萊聽了幾個關鍵字就走神了,而恩奇都很認真地記下了來自前烏魯克女神口中的故事。八卦的時間十分短暫,沒過多久神廟的祭司便走了過來,單膝跪在了雪萊的麵前。


    “雪萊大人,儀式已經準備就緒。王已經於神殿中等候。”


    許久不見的沙姆哈特身姿曼妙,語氣柔美。幽深的黑眸落在地麵上,隻看到踩著獅子皮毛的白皙的腳踝。


    “神殿?”


    雪萊本以為是自己出去的,不過並未多說,自顧自飄了出去——伊南娜對著沙姆哈特起了興趣,恩奇都則在雪萊去的時候跑出了神廟,繞到了觀禮的位置,並且搶到了最好的一個。


    “雪萊今天也異常美麗。”他臨走的時候與他的友人擦肩而過。


    “那是當然的。”


    王如此回答她。


    最後女神與王同時出現在了人群麵前,金發赤眸的男人將他城邦的庇佑者抱在懷中,在使節和臣民麵前將雪萊帶到了祭台之上。


    她聽著一路上來自人群的狂歡,祝福和歌頌的聲音不絕於耳。她無法分辨這其中有多少真誠的謳歌,又或者有多人期待著這次盛大的場麵會出現紕漏,但是——


    “我喜歡這樣出風頭。”


    雪萊湊到吉爾伽美什的耳邊,輕輕地咬耳朵。


    “也連帶著喜歡讓我這樣出風頭的王。”


    這類似於在大庭廣眾下調·情一樣的舉動讓人的眼睛深了起來,恰逢此時階梯已走到了盡頭,女神輕巧地立在離地不遠的空中,抱住了她身側的王的手臂。


    人們向女神行以最高的禮儀,而其他城邦的使節也彎下了他們的膝蓋。


    “我以為你會在求一次婚的,烏魯克的王。”


    “多此一舉。”


    王回複說:“我看到基什的那個雜種笑得不懷好意。”


    來了來了。


    王高聲說道:“居於烏魯克的人們,你們以後也將得到神的恩惠,而遠道而來的客人,也請你們盡情暢飲,共享蘊含在烏魯克大地上的福澤。”


    女神與王的相愛會帶來新的生機與興旺,但是啊。


    “帶著善意而來的你們,烏魯克的城門永遠為你們敞開,而試圖折辱神的意誌和烏魯克的繁榮——”


    年輕的男人狂傲地宣告著。


    “本王將親手碾碎這無知的妄想。”


    高台之下一片寂靜,他的聲音回蕩在空中。人群中沒有任何人的竊竊私語,而雪萊則看到了使節隊伍中被稱為雜碎的那個人的動作。


    那個人悄悄地擦了擦他的額頭。


    “而今日此時,烏魯克強悍的戰士已經摩拳擦掌,準備接待遠道而來的人馬。”


    基什的使節臉色一白,剛想衝出去便被一旁的衛兵摁在了地上。


    “將這個人扔出城區,讓他將本王的口信帶回給阿伽。”


    王的聲音冷酷無比。


    “膽敢侵擾烏魯克的逆賊,烏魯克將會親手製裁。”


    “烏魯克的王啊,是什麽是你如此狂妄。”


    基什的使節在吉爾伽美什放完了話之後才能言語:“我們的城邦,水草豐美,穀物豐登,人口是烏魯克幾倍之數。基什英明的王者不日將討伐烏魯克於城門之外,若你還能分辨形勢,就應該知道,吾王與爾等,並無仇怨。”


    說得就好像帶著人來打仗的人不是阿伽一樣。


    “烏魯克的王,隻要你肯將主神獻給吾……”


    一聲銳器刺入*的鈍響。


    剛剛還在勸說著吉爾伽美什的男人倒在了地上,木製的長□□進了他的喉嚨。綠發的少年收回手,走到階梯的正中間,半跪在女神與王麵前。


    “主神與王啊,來自基什的使者口出妄言,心智已失。我意圖阻止他,卻未曾想失手錯殺。今日是主神與王的聖婚,整個城邦都為此而歡慶,可我卻讓儀式蒙上了血光。”


    恩奇都說:“還請賜下對我的懲罰。”


    “吾友。”


    王的手握著雪萊的:“隻有一件事可以熄滅本王的怒火。”


    “戰鬥的舒卡拉已然備好,它將立刻回到你的身旁。”


    “恩美巴拉格西之子,阿伽的使節已經死於神罰。”


    “本王的勇士們,可有人敢將他的屍體帶給阿伽?”


    站出來的人是比爾胡圖拉,雪萊記得伊南娜曾經惦記過他。此行一去能活著回來的幾率微乎其微,但他麵無懼色地領命而去。


    可惜了啊,這個人。


    女神自始至終站在王的身邊,不言不語地看著烏魯克的統治者下發了他的戰帖。她寬大的裙擺迎風飄動,恍若下一秒就會順著風飛到九天之上。


    所有事宜吩咐完畢,作為聖婚的主角,雪萊終於被王記起。


    “城邦的主神啊,你可會祝福為你而戰的勇士們?”


    女神放開了他,輕啟朱唇,平靜而堅定地宣告。


    “我在烏魯克的一日,烏魯克變會所向披靡。”


    她微笑著。


    “你等注定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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