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荒蕪,一個茅草屋前一個身著粗布衣的纖弱女子正從麵前的湖裏舀來水,一瓢一瓢的澆在那顆莖部綁著布條的小鬆樹上。


    她腮邊的梨渦淺淺的笑出一個凹影,甜到空氣裏連微風中都散發的淡淡的蜜味。


    因為泥土坍塌,這顆半米來長的小鬆被壓斷了樹幹,女子看著可憐,便扯下衣裙上麵的布,為它把斷處裹好帶回了自己的住處。


    女子摸著小鬆有些發軟的葉子,舉起水舀,高高舉起,在空中拉出一道清澈的水線,水線從小鬆的頂端傾瀉而下,淋的鬆葉跟著顫抖,像是在享受般。


    摸著小鬆的斷處,女子輕歎,


    “該以法力讓你恢複的,可是若如此,怎能讓你學會在逆境中成長,在疼痛中忍耐?”


    用濕布擦了擦鬆針上麵的泥土,女子直起腰,伸伸手臂,隻是一個最簡單不過的動作,此時在小青鬆的眼中卻如世間上最美的舞步......


    女子會告訴它,天地很廣闊,她豎起纖細的手指指著天際告訴它,上麵住著人,也許上麵的人很多,不會知道什麽是寂寞。


    然後變魔術似的攤開掌心讓它看裏麵那顆黑色的種子,用鏟子刨開土丟進去埋埋好,邊澆水便說,某一天當種子長出另一顆小花的時候,它也不再那麽寂寞了。


    有你陪著,我永遠不會寂寞!


    小鬆看著女子眼角閃出的那種叫‘落寞’的光芒,抖了抖枝椏,落下的鬆針掉在女子的肩頭,像是在撫慰。


    它隻是顆樹,它能做到的隻有這些,可是,這不夠!它想要的是真正的陪伴她,以人的姿態。


    於是白日依舊默默無聞的做個傾聽者,看依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向它講述天地之始,混沌一片,講述那天地之後,六界生靈。


    到了晚間,它努力的伸長枝椏向著月光靠攏,一點一點的吸收著月光的精華,享受著天地靈氣......


    隨著時間的流逝,似乎很久,又似乎隻是轉瞬,小鬆已變成巍峨的大青鬆,而當初折斷的疤痕卻已到了百米之上,原本荒蕪的地方已長滿了各種樹木和花草。


    如今女子看它,不在是彎膝低頭,而是遮擋著竄入眼間的陽光仰頭張望。


    笑還是那傾城的笑,隻是似乎多了些羞澀。


    這些年,他們一直是相依為命,在它已經學會張開枝葉枝葉為她遮陽避雨時,她和他談論的並不再是天與地、花與鳥。


    不知什麽時候她會提到一個男人,提到他時,腮邊的那抹笑裏灌滿了可以醉人的酒。


    “我該叫什麽名字呢?對了!我都忘記自己沒有名字了!”


    女子有些緊張的摸著樹幹,卻沒有發現樹皮內某處有顆硬疙瘩竟然像心髒一樣開始搏動。


    “黃粱美夢,風過無痕!便叫夢無痕如何?!”


    她興奮的叫起來,而後圍著它打起轉來,那姿勢真的很美,似乎能將它所有的煩愁給轉走。


    看著她眼中的迷離和沉醉,它有些難受,當然那時的它並不知道那股彌漫在身體裏麵的酸醋可以叫做‘失落’。


    可是,它依舊是顆樹,依舊隻能,也隻能為她遮風避雨,僅此而已!於是它繼續著慢慢的修行之路。


    就在它努力的想要修煉成人的時候,女子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它矗立在茫茫的已然取代曾經荒蕪的翠綠密林之中,看著滄桑變幻、日升日落,看著各種動物在自己的腳下經過,卻始終沒有看到那個讓他牽掛了萬年的身影。


    萬年?都已經久到自己竟然不記得已經過了萬年了嗎?


    某天,一個晴天霹靂的午後,他被天雷擊中百餘次之後,奄奄一息的他終於逃過了天譴化身為妖。


    在又等待了萬年之後,他化妖為魔。


    漫長的等待,他能做的也隻能如此,想離她越近,身心都要靠近。


    可是,朝朝夕夕,春去冬來,原來的茅草屋早已被風雨襲平,而門前的小湖已被自己的根莖給占滿填平。


    他看著無數的妖精魔怪在這片森林之中繁衍生息,而陪伴他的隻有那顆春開秋敗的黑色花朵。


    他用自己的靈力護著它,甚至會通過根莖給它灌輸天地精華,終於有一天,它不再衰敗,甚至還能開出各色美豔的花蕊。


    隻是,他始終守護的還是那顆黑色的花,他在想,終會有一天,無痕會回來,看到自己種養的青鬆和小花,那才是回到了家。


    又過了很多年,昔日的輕鬆早已修煉成一個挺拔的男子,但他始終以樹形挺立在茫茫的深林之中。


    而那顆黑色的花,因為很久沒有灌溉,而早已枯萎,隻留下了一顆黑色的種子,宛如當初的那顆。


    他等了那麽久,似乎是倦了,倦了這無休止卻沒有盡頭的等待,倦了他看著花開花落卻依舊迎不來伊人回歸。


    可是,他除了等待,還能做些什麽?


    將種子送給一個妖物,他告訴自己,再等一萬年,隻要那顆種子開出黑色的花朵,那麽無痕就會再次回到他的身邊。


    這是他給自己的承諾,也是給上天的期許!無論怎樣,他依舊還會繼續等下去......


    幽澤看著紫妍的臉,恍惚中才發現,她與無痕的臉重疊在一起,毫無違和感,驚人的相似。


    是時間太久他已經忘記了曾經那張巧笑倩兮的絕色容顏了嗎?


    不!也許隻是歲月的年輪無意間將他的記憶碾平了,等她回到自己身邊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一切又清晰的浮現,分別依稀隻在昨日。


    擎天讓他把紫妍救走,亦算是完成了他當初的承諾,將無痕還給他!


    睡吧,無痕!


    我會像以前那樣保護你,而我真的已經有能力去保護你了!


    幽澤將紫妍攏在懷裏,將臉埋在她的發間......


    &&&


    無盡的黑暗,紫妍撥開一層又一層的迷霧,卻始終找不到光明的源頭。


    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在身後,還未轉身就一把抱住她,


    “等我!”


    聽著這無數次在夢裏回蕩過千百回的聲音,紫妍迅速轉身,想也不想一把抱住他。


    夢裏的淚也是熱的,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心髒的某處那種撕扯性的疼痛。


    “昊天......”


    “我說過我叫擎天!”


    頭頂上方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紫妍猛地被推到在地,抬臉望去,一個高大的男人已經將黑暗撕開,那張冷酷的臉伴著光亮出現在她的眼前。


    紫妍淚眼漣漣的看著一副神聖裝束的擎天像個神一樣站在自己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心裏的痛已經糜爛了整個身體。


    “我是擎天!記住了嗎?我是殺你親人,害你朋友的魔神擎天,你,記住了嗎?”


    如死神一樣的眼神掃過紫妍,一陣霜寒便將她籠罩起來。


    她害怕!不由自主的害怕!


    沉默了幾秒,紫妍爬起來,她緩緩的走到擎天的身邊,輕輕的抱住他,將臉埋進他的懷裏,


    “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敢說服自己不去愛你!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個噩夢,噩夢裏,你是身不由己的!所以,隻要我緊緊的抱著你,等著夢醒,那麽一切都會結束!”


    抬起迷蒙的臉,紫妍渴望在擎天的眼中捕捉一絲悸動,可是裏麵除了冷酷,別無他物。


    紫妍嘴角小心翼翼的扯出一絲笑,抬起下巴將自己冰冷的嘴唇送了上去。


    踮起腳,好不容易碰上擎天的嘴唇,微微顫顫的貼上去,不知所措下麵的動作,擎天便一把勾住她的腰,毫不顧惜的啃咬起來。


    還是以前的那種親切感,還是那種肺部被掏空的滿足感,擎天的大手在她腰間遊移,她沒有退縮卻迎了上去。


    此時此刻,她不是驅魔女,不是承載了一身責任的丁紫妍,她隻是一個渴望被愛的弱女子。


    若是可以,她願意付出一切奉獻自己,隻要喚醒當初的那份愛,哪怕是,奉獻自己的身,還有心。


    就在紫妍以為以前的那個人又回到自己身邊的時候,擎天猛的離開她的嘴唇,


    “欲求不滿嗎?也許等你解開封印,我會考慮收了你,讓你有幸和我的眾多妻妾共同分享一個我!不過,僅是**而已!”


    這句話像把淩厲的刀子一樣割在紫妍的神經上麵,她看著擎天絕情的眸子,硬是把眼淚給逼了回去。


    “**?恐怕我們之間除了**,還應該有些別的!”


    “是嗎?也許我能猜的出是什麽?”,擎天輕撫的挑起一絲笑,“‘恨’是嗎?”


    “是!但願我現在恨你,還來得及!”


    紫妍使勁將自己的目光從擎天的臉上拽開,轉臉望向別處,


    “一直以來,我都是那個最傻的人,也許以後我依舊不會聰明,但至少,我不會再被任何人欺騙!”


    “如此甚好!”,擎天一伸手,將紫妍吸到麵前,緊緊的抓著她的衣服,


    “乖乖的去取驅魔劍,不然你永遠沒有機會殺了我!若出封之日你殺不了我,我便讓你身邊所有的人,一個一個死在你的麵前!”


    說完這些,擎天手一揮,紫妍沉入一個無底深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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