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越白衝他一笑,“哦?真的麽?那這裏秘境存在的意義何在?”


    老者搖搖頭,“這我也不知道了,大概是天道自有它自己的想法吧。”


    顏越白心中疑惑不減,麵上卻不顯露,老者提著酒壺走在前麵,顏越白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那村落的事情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一時間顏越白也分不清真真假假,隻能格外小心了。


    老者步履悠閑,沒過多久竟來到一處山洞,瞧著那黑乎乎的洞口,顏越白有些猶豫不前。


    “難道這秘境就沒有什麽出口麽?”顏越白忍不住開口問道。


    老者笑嘻嘻的,“時候到了,自然會放咱們出去,如今這地方風景也不錯,咱們為何要想那麽多呢,不如在這邊坐坐,喝喝酒談談心,豈不樂哉?”


    顏越白有些懷疑這老者是真的沒心沒肺,還是有意與自己胡謅。


    老者先一步跨入洞口,一點都不擔心裏麵會有什麽怪物,猶豫片刻,顏越白也跟著走了進去。那洞口從外往內看黑布隆冬的,煞是可怕,可進去一瞧才發現內裏別有洞天。


    四周散發著淺藍色的幽光,小小的如同螢火蟲一般的妖獸搖晃著翅膀,在洞壁上飛來飛去。


    藤蔓錯綜複雜,巨大的深藍色花朵安靜綻放,若是忘記這兒是一處從未見過的秘境的話,眼前景色真可以稱得上美麗非凡。


    老者眯起眼睛,似乎沉浸在這美色之中了。


    “這兒真是人間仙境啊,老頭子我真想一直待在這地方不出去了。”


    顏越白卻是哼笑道:“前輩難道不知越是美麗的東西,越可能隱藏著殺機麽?”


    老者卻摸摸鼻子,“就如同鬼麵魔尊你一般麽?”


    這話說得著實詭異,差點沒讓顏越白一口氣提不出來,但他依然神色淡淡,不與此人計較。


    老者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毯子,往地上一放,竟就這般大大咧咧地躺倒了毯子上,眯起眼睛一副休息的樣子。


    顏越白沒他那麽閑情逸致,他左右走走,這山洞裏地方還算大,洞壁也很冷硬,倒沒什麽爛泥碎土,若是有的話,顏越白那輕微潔癖估計又要不滿了。


    老者半眯著眼睛看著而顏越白走來走去,深藍色的花朵突然抖了抖,無風卻似有風。


    突然一陣叮叮咚咚的脆響傳來,顏越白腳步一停,那聲音又大了幾分。


    “這兒還有其他人?”


    老者手枕在後腦勺上,酒葫蘆掛在腰間,“秘境之中古怪事兒躲著呢,魔尊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大驚小怪。”


    顏越白神色怪異,這老者怎麽回事,就算是大能也不該如此輕鬆啊,畢竟這秘境中會發生什麽沒人知道。


    他這般模樣,倒像是篤定此處不會有危險一般。


    老者摸摸肚子,“我小睡一會兒,享受一翻去了,鬼麵魔尊若是不放心,大可到處走走。”


    說罷便閉上眼睛,再無動作。


    顏越白問血印,“可有感到怪異?”


    血印搖頭,“一切都很安靜,主人,我並未覺得哪裏不對。”


    顏越白總算是稍微放鬆了些,可還沒等他學著那老者一般坐下來,腳下卻突然一滑,那深藍色花朵突然泛出奇怪的幽光,顏越白來不及反應,隻覺得眼前一黑,麵上胎印頓時痛得厲害,天旋地轉之間,自己居然落到了一處石屋裏。


    說是石屋,不如說是密室,這是個圓形的密室,有桌子有碗,甚至還有一個巨大的花瓶,看上去頗有格調,但無論是凳子,還是其他什麽物品,都有種灰蒙蒙年代久遠的感覺。


    顏越白試探喊了一聲,“前輩!”


    無人回應。


    這一切來得突然,顏越白措手不及,根本沒機會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往四周打量一番,卻沒發現這密室有出口。


    沿著牆壁輕輕敲打牆麵,一圈下來之後也未發現任何出口機關。


    顏越白坐在凳子上,腦子裏有些犯糊塗了。


    血印不知何時睡了過去,躲在胎印裏一動不動,顏越白輕輕摸了摸臉上那處地方,方才的疼痛感已然消失不見。


    然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顏越白總覺得自己似乎有必要探尋下鬼麵魔尊年輕時候的遭遇,若是這人身體真有什麽毛病,自己也好早作打算。


    他正想著的時候,一聲脆響傳入耳邊,竟是桌上一個瓷碗落到了地上,顏越白扭頭,有些不解,好端端的這碗怎麽就落到地上了呢。


    他上前欲一探究竟,卻被桌上一幅畫作吸引去了,那畫中人白衣飄飄,眉如遠黛,看上去竟有幾分熟悉。


    顏越白心中細想,才發現這畫作與當時在瀑布上見到的那副如出一轍,隻是那畫中隻畫出了半邊眉毛,而這幅畫不僅畫出了眉,鼻子,嘴也都栩栩如生,隻是……卻獨獨缺少了一雙眼睛。


    顏越白心中頗覺怪異,朝桌後看去,那長長的東西怎麽看怎麽像……一具棺木。


    他抬腳向前,伸手掀開棺材蓋,眼中不免有些訝異。那棺中空空如也,隻有一段上好的綢緞鋪在底部。


    顏越白趕緊關上棺木,若是這兒真有什麽大能,自己怕是惹了他了。桌腿處散落著無數紙張,顏越白隨手撿起一張,紙上寫著幾行字,清新娟秀。


    這上麵寫的是自己的師弟又偷了師父的酒喝了,被師父好好教訓了一頓。


    顏越白隨手扔掉,撿起另外一張,寫的依舊是那個調皮師弟的故事。


    他感覺有些無趣了,卻在瞟到一張紙的時候頓了頓,這張紙上沾著無數的墨,字跡也有些不穩,仿佛與之前不是一個人寫的一般。


    “終於不是師弟了?”


    顏越白擰眉,這幾行字說得模模糊糊,隻說見到一個故人,那人總是待在自己那邊不走,久而久之這人和師弟有了矛盾……


    顏越白還想繼續看下去,卻發現地上其餘散亂的紙張竟都是白紙。


    顏越白想喚醒血印,可血印不知怎麽回事,死活不起來,萬般無奈之下顏越白隻得使出個法術,一道巨大的火柱朝密室牆壁飛去,他死死盯著牆壁,等到火柱消失之後,別說牆壁被震開了,那牆上竟然連一點灼燒的痕跡都沒有。


    這處地方既沒有機遇,也不見大能前來找麻煩,難道這密室隻是想將自己困在這裏,直到化為枯骨。


    顏越白心下悚然,莫不是這棺木是為自己準備的,這些白紙也是供他在生命中最後一段時間寫下一些東西聊以慰藉?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顏越白趕緊壓下腦海中的諸多想法,當務之急是找到出去的法子,而不是盲目悲觀。


    此時不能指望那不靠譜的老者,隻能憑借自己的力量了。


    顏越白自穿越以來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如今卻突然感覺到無力。原來這世上一山更有一山高,他以為自己占到了頂點,而事實卻總會給人當頭一擊。


    待他左思右想,卻遲遲無果之後,顏越白有些頹然地坐到地上。


    難道他穿越而來沒被主角殺死,卻要被困死在這處地方,最終成為一具枯骨麽!


    這種結果完全無法接受啊。


    顏越白不禁懷疑起在這一張張白紙下記錄從前一切的那個人,當時心情該是如何,一個封閉的密室,永遠不見天日的生活,最終孤寂地死去?


    他想到這裏,卻頓覺奇怪,那人難道是灰飛煙滅了麽,為何不見屍骨?


    顏越白根本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他隻知道自己在靈力即將耗盡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坐在石凳上,有些昏昏欲睡。


    眼皮子快睜不開了,顏越白腦子裏暈乎乎的,他隻期盼著若是自己真的隕落在這裏,靈魂可以回歸原來的世界。


    雖說在那個世界,他無親無故,卻好歹可以活著。


    他隻想出去,無論去往哪個世界都好,唯獨不想活活老死在這鬼地方。


    ……


    “醒醒。”


    “……”


    一雙略微冰涼的手摸上顏越白的臉,顏越白猛地打了個寒顫,他竟然睡了過去,身為一個化神大能居然睡了過去!


    與生俱來的謹慎感讓他惡狠狠地瞪向來人,卻在看到那人臉的一瞬間沒來得及掩飾臉上的詫異。


    “秦司年!”


    顏越白隻覺得上天莫不是在開玩笑,自己為何會在這種地方遇到此人?


    秦司年臉色平靜,他就這般看著顏越白,“可以出去了。”


    顏越白趕緊站起來,他腦中有太多的不明白之處,更不知為何這密室中會突然多了一個人,這人還是本該消失的秦司年。


    這一站便瞧見了那敞開的大門,顏越白目瞪口呆,“這不是密室麽?”


    秦司年麵無表情道:“我從外麵進來的,那兒確實是一個門,我輕輕一推便開了。”


    顏越白冷眼瞧著秦司年,“你居然沒死?你是如何到這秘境之中的?莫不是真的遇上某位大能,不僅看上了你,還願帶你尋機遇。”


    秦司年扯出一個笑來,“恩,是的。”


    顏越白這下倒是無話可說,他閉眼感受,還好,秦司年依舊是個廢人。


    他抬腳往門外走去,秦司年卻看了眼那棺木,順手將桌上的畫塞到袖子裏,也跟著慢步走出。


    顏越白一出去便瞧見蹲坐在毯子上喝酒的老者。原來這密室就在當初休息那地方的隔壁,顏越白看著那道石門,隻覺得事情怪異,他在密室裏麵根本沒找到任何機關,更別提這麽大一處石門了。


    老者瞧著顏越白與秦司年,笑道:“恭喜恭喜啊。”


    顏越白一聽頓時不高興了,“前輩,秦司年出現在這裏,你還說不是你放走他的?”


    老者立刻搖頭,“哎呦,這事兒可別放在老頭子我身上啊,真不是我帶他走的。”


    顏越白回頭看著那密室,心中疑惑越來越大。


    老者搖搖頭,歎道,那人要你留下,可你卻非要走,這以後的路啊,可不是我能管的咯。


    他站起來,拍拍身子,“不知秦小道友在這秘境中可有收獲?”


    秦司年看了他一眼,卻又把目光轉到別處,看得老者直搖頭,“老頭兒我好歹年紀大了,你們這些個小輩,怎麽都不把我當回事兒呢,我真是心有不甘啊。”


    他喝口酒,又道:“這秘境也真是個欺騙人感情的地方,我還以為囚水在此,結果誰知道囚水早就被鬼麵魔尊帶走了。”


    他瞅一眼顏越白,笑得臉上的麵皮都皺起來了。


    顏越白冷哼一聲,那把生鏽的鐵劍,老者不提他都差點忘了。


    “囚水可是厲害之物,魔尊大人竟不隨身攜帶?”


    顏越白懶得與這老者多費唇舌,此時此刻,他隻想離開這詭異的秘境,這處地方給他的感覺十分不好,讓他沒來由的憋悶。


    他這般想道,腳步也匆忙起來,也不管剩下二人,竟是直直地就要往門口去。


    老者在後喊道:“鬼麵魔尊這是要往哪裏去?你可知這秘境出口什麽時候開啟?又可知那出口在何處?”


    他這翻話說得顏越白啞口無言,若是當初十三年前那個秘境,顏越白自然對它了如指掌,可如今這境中境卻難住他了。


    但他卻又不想在此地多待片刻,這可真是個無解之事。


    老者突然歎道:“看來你是不願在此地久留了,那我便舍命陪君子吧,與你一同出去。”他動了動手腳,又是一句,“我這老胳膊老腿的,也休息夠了,咱們就上路吧。”


    說罷瞧了眼秦司年,麵上帶了些促狹之色,“不知秦小道友是否要與我們一道呢?”


    秦司年瞧著那老者,麵上神情不顯山露水,他微微點頭,卻不發一言。


    三人就這麽出去了,顏越白還記得落地時遇見的那處村落,他憑著記憶往那處地方走去,一路上靈草無數,不少珍奇妖獸在腿間竄來竄去,顏越白卻無暇顧及。


    待到眼前開闊之後,總算是瞧見一處空地了。


    說是空地卻又不是,隻因為那地上半腿高的靈草叢生,草中隱約有白色小花搖曳,遠遠望去那便是一片綠地。


    顏越白心下疑惑,他分明記得此處全是黑土,寸草不生。


    老者吸吸鼻子,“這可是個好處啊。”入眼望去,全是翠綠,而不遠處小橋流水,亭台錯落,格調雅致,竟似仙境一般。


    “這可是鬼麵魔尊所說的村落?若老頭子我沒瞎的話,這可不是村子啊。”


    顏越白踩到地上,心中總有種不踏實感,他明明記得自己來到此處遇見一個安靜詭異的村莊,那村莊中有人自稱是他的父母,當他離開之時此處一團大火,將這裏的一切燒的一幹二淨。


    可如今,入眼全是華貴的亭台樓閣,仔細瞧瞧,還能看見衣著光鮮亮麗的人們在品嚐美酒仙果。


    顏越白身子微微向前,胳膊卻突然被人扯住。他回頭,有些訝異,秦司年何時這般膽大了。


    秦司年看著顏越白,抓著他的手鬆了鬆卻又攥緊,他嘴唇動了動,聲音低卻不容置喙,“別去了,還是找找離開秘境的方法吧。”


    顏越白甩開他的手,哼笑一聲,“回去後你可得老實交代是怎麽到這兒來的。”


    秦司年沉默半晌,低聲道:“好。”


    老者瞧見這兩人舉動,目光轉向前方,一時間竟有些恍然。


    顏越白走來走去,趴在地上仔細聆聽,“我從那出口出來後便落在此處。”


    老者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獨自喝著酒,顏越白衝他喊道:“你是怎麽進來的,可知回去的方法?”


    老者卻笑道:“鬼麵魔尊無須擔心,待這秘境主人願意送咱們出去了,咱們便可離去。”


    這話說得還不如不說,明擺著就是無作為讓人安靜等死的話,這可不符合顏越白的作風。老者瞧著這人走來走去不停忙活,一邊打著酒嗝一邊說道:“鬼麵魔尊為何要白費力氣,你就算再轉幾個圈,也找不出什麽來呀。”


    顏越白一甩袖子,坐在地上,沒好氣道:“前輩可真是想的開,竟一點都不擔心這秘境主人會不會想將我們困在此處。”


    老者笑道:“鬼麵魔尊大可放心,這秘境主人可是個好心人,待他想通了,我等便可出去了。”


    說罷之後,他又開始優哉遊哉喝起酒來了。


    顏越白心中有太多疑惑,可這老者又明擺著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他也隻好聽天由命,呆坐在原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處那亭子中竟有個衣抉翩翩的仙子走了出來。


    那女子眉目清秀,雖不是極美,卻讓人看著有股舒心之感,仿佛泉水流入心間,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瞧著幾位坐在原地,莫不是在尋離開此地的法子?”


    老者半眯著眼睛,“仙子所言極是,我們確實想要出去,卻苦於沒法子。”


    那仙子又笑,“你們可隨我來,我送你們出去。”


    老者懶懶起身,懷裏夾著酒葫蘆,一搖一晃地跟著那仙子走去,顏越白隻覺奇怪,心下頗有懷疑,老者回頭看他一眼,道:“鬼麵魔尊亂想什麽呢,跟我來吧。”


    幾人跟著那仙子走到亭子中,碧綠的湖水中央盛開著無數白蓮,那仙子一揮手,池中蓮華均數閉了起來,唯有最中間一株始終綻放。


    仙子微微一笑:“便是它了。”說罷身上白紗輕輕浮起,瞬間竟撲成一條雪白綢紗製成的路,直直通向那蓮花中心。


    老者第一個踩上那白紗,那紗雖薄,踩上去卻未斷,老者緩步走過去,站在蓮蓬上。


    顏越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老者,隻見那白蓮發出一道亮光,老者身影突然模糊起來,瞬間消失不見。


    “這——”顏越白驚疑不定。


    仙子衝他輕笑,“莫要緊張,那位道友隻是被我送出去了罷,還請您去那蓮上一坐。”


    顏越白心中狐疑頗多,一時間竟懷疑起那老者是否也是幻覺,自己所遇這一切莫不都是大能施法創出的幻境?


    未等他細想,秦司年抓住他的手,顏越白發現這人的手依舊冷得如同冰窟一般。


    “走吧。”秦司年拉著顏越白往前走,顏越白本想甩開他的手,卻突然覺得渾身乏力,隻能跟著對方的腳步往前。


    待他走到那蓮上之後,踩上那蓮蓬竟有種虛實不知之感。全身突然暖起來,顏越白隻覺得暈乎乎的,一時間眼前竟閃過無數片段,不僅有古時的人,甚至出現了不少現代裝束的人。


    他似乎看到了別人的人生,並且是無數個人的人生。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他才感覺全身熱意散去,清風撲麵而來。


    一睜眼便瞧見兩個瞪得圓圓的眼珠子瞅著自己。顏越白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才發現是老者那張臉。


    老者搖頭晃腦道:“不知道的還以為鬼麵魔尊做了什麽美夢,不願醒來了呢。”


    顏越白登時想要還以顏色,還沒開口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胳膊被人拽住了,他扭頭一看,冷冰冰的眼刀子便丟了過去。


    秦司年非常自然地鬆開了手,抿唇不語。


    顏越白四處望了望,終於確定這兒已經不是那古怪的秘境了,原因無它,因為他瞧見了不遠處的瀑布,以及那熟悉的桌子……這不正是他和弑月魔尊被怪麵騷擾的地方麽。


    真是冤家路窄啊。


    顏越白瞅見那瀑布中隱約有張醜陋的人臉,正躲在裏麵看著他們。


    顏越白哼笑道:“這怪異的東西,若是讓我知道怎樣才能傷及他,我定然要將他劈得四分五裂。”


    這話說得嚴重了,老者一瞧那怪麵,倒是歎道:“它在這方寸之地不願出去,大概是在守護著什麽吧。”


    那怪麵似乎聽得到老者的話,居然自顧自地點起頭來,它從瀑布中竄出來,臉上伸出無數個觸手來,往水裏撈著什麽。


    老者捋捋胡子,“它到底再找什麽呢?秦小道友可知道?”


    秦司年默然不語,就在此時,叢中傳來人聲:“這秘境也太古怪了,這麽大處地方居然沒什麽法器。”


    顏越白趕緊躲到一邊,來人正是陵箬仙宗掌門及座下幾位弟子。那幾個弟子多有抱怨,陵箬仙宗掌門麵色也不好看。


    老者嗬嗬一笑:“秦小道友,那可是你師門,可要前去認親?”


    秦司年卻道:“那不是我師父。”顏越白聞言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些許古怪之色。


    陵箬掌門四處看了看,臉上失望之色溢於言表,他此行不免想要得些機遇,結果這秘境中機遇沒有,危險倒不少,方才居然遇見好幾頭元嬰修為的妖獸,要不是自己身經百戰,加上修為已到元嬰後期,估摸著一群人都要折在這裏了。


    他幾人瞧見眼前瀑布,頓時快步上前,有舀水洗麵的,有低頭喝水解渴的,卻獨獨沒有發現瀑布之中還有一個怪物的。


    那怪物瞧著眾人將那桌子上弄得亂糟糟的,已經有些激動了,它嗷嗷怪叫,終於忍不住了。


    陵箬掌門這才意識到事情有不對,他趕緊飛身竄出,卻有幾個弟子來不及反應,著了那怪麵的道。怪麵抓著一個弟子,麵露嫌棄之色,竟是一爪將他甩出,其餘弟子趕緊接住,總算是抱住了他的半條小命。


    “何方妖孽!”陵箬掌門方才與那幾頭妖獸鬥法早已靈力不多,如今也是外強中幹,雖大聲喝道,氣勢上卻有所不足。


    那怪麵可沒頭腦,二話不說便衝了上來,欲要趕跑這群人。


    陵箬掌門拿出法器,給了對方一擊,那力量如同水入海綿一般消失不見,並未給對方造成任何傷害。


    掌門頓時麵如菜色,他速度已經有些緩慢了,一時間那怪麵衝上來的時候竟未能反應過來。


    老者原本坐看這一切,此時卻如同一陣風般衝了出去,速度之快讓顏越白完全來不及反應。


    他一手舉起邊上的琴,毫不猶豫地撥動琴弦,頓時刺耳的聲音傳來。顏越白頓時頭暈目眩,而那幾個陵箬仙宗的人也好不到哪裏去,均是捂著耳朵。


    老者麵色不變,繼續撥動,那怪麵嗚咽一聲,居然如同眾人一般也用觸手裹住自己,仿佛它也被這琴音擾到一般。


    “你這孽畜,不走是等著死嗎?”老者麵色一凜,怪麵仿佛聽懂了一般,趕緊躥回瀑布之中,將自己裹得緊緊的。


    顏越白看得清清楚楚,這刀槍不入的怪麵居然受不住這琴音麽,可這老者又是如何知道的?


    陵箬仙宗幾人終於得了空當,掌門看向老者,抱拳道:“多謝道友相救,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老者卻道:“我隻是個散修,無名無姓。”


    那邊陵箬仙宗幾人正在與老者絮絮叨叨,這邊顏越白卻有些不耐,他素來覺得自己和人修不是一條道上的,更何況那幾個人還是陵箬仙宗的。他擄走了對方的得意弟子,怕是雙方見麵,要拚個你死我活吧。


    “嗬,你這小子居然不去與他們相認,我可直說了,錯過這次機會你便別再想逃跑了。”


    顏越白想要從秦司年臉上看出變化來,事實卻讓他失望,秦司年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神情波動。


    那邊老者得了眾人的感謝,居然就這麽跟著陵箬仙宗幾人走了,直把顏越白看得目瞪口呆。


    這時候隻剩下顏越白與秦司年二人了。


    顏越白冷聲道:“你是怎麽進秘境的?”他可記得那秘境開啟的時候,秦司年與那老者都不在場。


    秦司年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顏越白滿腹狐疑,“你可別再有那些小心思了,等出了秘境,你便給我好好待在屋子裏。”


    “好。”


    這幾日不少人修妖修甚至是魔修都從這邊路過,他們無一不是朝著密室的方向走去,顏越白如今是個白衣翩翩的樣子,沒人會把他和窮凶極惡的鬼麵魔尊聯想到一起。


    他帶著秦司年混進人修中間,隻聽其中一個人修道:“聽說不遠處有個秘境出口,已經有好多大能從那兒出去了。”


    另一人抱怨,“還以為這秘境中有大好處,結果好處沒有,危險倒是挺大。”


    “都是那妖修不長腦子,非要進來,不聽沈掌門的話。”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竟是把矛頭全對準了妖修,顏越白隻覺可笑,明明是那秘境將所有人吸進去的,和那妖修又有什麽關係?


    那所謂的出口便是顏越白之前帶著弑月魔尊來的那處了,麵對著那紫色的地麵,顏越白卻突然有些心慌。


    之前跳進去非但沒出得去,反而是進入了那樣的鬼地方,如今若是重蹈覆轍那可該怎麽辦。


    人修一個一個進去,妖修更是不甘落後,秦司年上前,竟也是要將腳踩進去。


    “等等——”顏越白突然開口。


    秦司年回頭,顏越白卻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麽,隻得別過臉去,秦司年複又轉身,終於是踏了進去。


    顏越白瞧著此處的修真者越來越少,心中頓覺有些可笑,什麽時候自己也開始變得這般患得患失起來,不就是踏進去麽,不成功便成仁。


    他終於下定決心,再次進入那泛著紫光的出口。


    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顏越白這次再也沒感覺到渾身發熱之感,臉上胎印也未作怪。等他再度睜眼的時候,沈鬱已經在眼前了。


    “沈掌門?”


    沈鬱輕輕一笑,“是我啊,鬼麵魔尊大人。”他這一句話聲音可不低,周圍還有不少人修,一時間大家都朝顏越白那處看來。


    顏越白並未帶鬼麵,是以整張臉都被在場之人看了進去。


    “這就是鬼麵魔尊?!”


    “鬼麵魔尊不是形容醜陋之人麽?”


    “真是奇了,這人看上去竟如此像個仙家弟子!”


    顏越白目光不善,沈鬱是如何知道自己是鬼麵魔尊的?要知道他可從未在沈鬱麵前摘下過麵具來。


    沈鬱卻笑道:“鬼麵魔尊大人不會怪我吧,是我暴露了您的身份?可您乃一方霸主,又為何要畏畏縮縮呢,您應當不會懼怕這些人吧。”


    顏越白冷聲道:“本尊自然不懼。”


    沈鬱拍手,“鬼麵魔尊果然霸氣。”


    “那麽,諸位便請去休息吧。”


    顏越白帶著秦司年回到了住處,弑月正躺在地上抱著妖獸肉不放手,莊顏非一身紅衣,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顏越白一進門二人便聞聲抬頭,弑月性子直,直接開口問道:“鬼麵魔尊你去哪兒了?”


    顏越白笑道:“我自有奇遇。”


    弑月看不出對方麵上表情,莊顏非卻總覺得顏越白雖在笑,卻有些疲累之感。


    他給顏越白遞過一張墊子,顏越白道謝之後話鋒一轉,“飲血魔尊呢?”此處竟然少了一人。


    弑月搖搖頭,“我們在這兒待了好久了,都未見到飲血魔尊。”


    “咦,你那美人兒找回來了?”一直顧著和顏越白說話,弑月竟才發現秦司年,秦司年神色淡淡,無悲無喜。


    “哈哈哈,鬼麵魔尊還說不在乎美人兒,這不是千辛萬苦找回來了嗎?”也不知弑月到底腦補了些什麽,竟說出這樣的話來。


    莊顏非早就習慣了弑月的胡言亂語,見怪不怪,顏越白也不想在此事上的多費唇舌,便尋了一處地方安靜打坐。


    一小童端著一盤子靈果進來,“鬼麵魔尊大人,掌門請你明日一聚。”


    他口中的掌門,自然是指沈鬱了。顏越白不知道沈鬱此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在別人地盤總不能直接拒絕,若這真是場鴻門宴,他也要一去了!


    莊顏非偷偷戳弑月,“我們和鬼麵魔尊可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若是鬼麵魔尊出事了,那玄羽仙宗也會對我們下手,明日咱們可得好好盯著,如今飲血魔尊不在,全靠我們了。”


    弑月腦子裏沒這麽多彎彎繞繞,當即點頭,“全聽軍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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