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實際上鈴木警官這一套下來也的確是做得不錯,十分成功地讓心裏暗藏著防備的森古女士有點動搖起來了。


    原來是關心自己才特意過來安慰的嗎?


    真是讓人感覺意外呢……雖然這個帶著刀疤麵色不善的鈴木警官外表看上去是如此凶惡讓人覺得恐怖、一點都不像什麽警察反而更像每天穿著黑西裝到處嚇唬人的極○道人員,但想不到竟然還有這麽細膩柔軟的一麵嗎?


    森古女士當然情不自禁地就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做賊心虛有點太緊張了,一看見人家的臉馬上開始進行防備什麽的。


    不過這想法也僅僅隻是轉瞬而逝而已。


    說到底,她也不能百分百確定鈴木警官是不是真的找到什麽直指真相的線索了不是麽?雖然自認為這實在不太可能,但也不能全部否決這個可能性,所以森古女士當然還是藏著一個心眼,不讓自己什麽話都跟貌似關心自己的鈴木警官說出來……畢竟昨天步川小姐已經為了她不受到警方嫌疑而做了這麽多她本不需要的事情、甚至還拉了一個幫手過來,她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成為那個拖累她們的“豬隊友”吧?


    在例行關心慰問完了之後,鈴木警官並沒有選擇單刀直入、直接跟森古女士詢問起與自己昨晚腦洞相關的問題來。


    而是繼續繞著不相幹的話題慢慢地循序漸進著。


    然後在不經意之間,鈴木警官就稍微提及到在調查中發現了森古女士還有一個至今還還保持著聯係的老朋友大江海女士,他狀似無意地說道:“啊,您丈夫是不是在這個方麵上有什麽要求啊?好像您的好朋友隻有她這麽一個呢。”


    果然是知道她丈夫其實有著家暴傾向了吧?


    要不然也不會特意去調查森古女士的交○際圈,也不會知道她身邊朋友其實很少,僅僅隻有一個大江海還保持著聯係。


    這麽說來的話,昨天在調查的時候他們其實也應該是懷疑過她到底是不是暗地裏殺掉丈夫的真正凶手吧?不過她畢竟有著十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人也的確不是她啥的),所以警方大概放棄了這個查案方向,轉向她身邊可能會因為她而行凶的人了……反正森古女士從來沒有想到“家暴”這一點能一直隱瞞警方下去,從昨天下午意外地來了兩個小警員開始,她就料到遲早會有這個時候了。


    不過鈴木警官這樣子有意無意地提及到自己的那個老朋友,是警方正在懷疑她是否有行凶殺人的可能性嗎?


    如果那樣的話,其實還算是安全呢……


    畢竟完全不清楚大江海女士其實早在昨天案發之前就拍拍屁股乘著飛機走人了,森古女士當然也隻能想到這裏——想著反正自己的老朋友本來就沒殺人,森古女士十分坦然地將自己和她之間的關係跟鈴木警官交代了。


    至於她的朋友圈很小這一點?


    森古女士也沒有想要隱瞞著不說的意思,有點委婉地表示“丈夫比較容容易吃醋,所以並不喜歡自己在外麵交友”之類的。


    ——換一句話說,就是她的丈夫為人霸道不讓她有太多朋友啦!


    想來這番話裏藏著的隱晦意思鈴木警官也能察覺得到,他的確是完全沒有想到森古女士對待“自己被家暴”這點的態度會是如此坦然,畢竟他曾接觸過的那些慘遭家暴的女性大部分都是遮遮掩掩、並不想被人直白地指出來不是麽?不過也沒有將這點小意外展現在自己的臉上,鈴木警官繼續當著一個婦女之友,自然而然地關心起了她的關係圈這麽小,平日裏沒有什麽朋友可以交流想來會辛苦的吧?


    竟然又開始說起關心的話語來了呢……這個看起來如此得凶殘,還長著一張不良臉的鈴木警官為人竟然這麽好的嘛?


    #鈴木正南:我長著一張不良臉還真是抱歉啊!#


    是因為從調查中知道她被自己那看似完美優秀的丈夫一直家暴著,所以感覺到了別樣的心疼與同情,想要就此展現出善意來安慰她吧?雖然森古女士並不怎麽需要這份同情,但卻也不能全盤否認他那溫暖的善意呢。


    ——雖然這份善意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明明在心裏還琢磨著鈴木警官究竟還有沒有其他的目的存在,但機智的森古女士卻也沒有忘記自己這是要回應說話。


    於是不動聲色地繼續侃侃而談著,森古女士微笑著對鈴木警官表示,自己其實並沒有感覺到辛苦什麽的哦!她當然也沒必要在這種時刻說假話,因為她雖然個性十分溫和,但實際上如果沒必要的話她也不怎麽會主動說話的——特別是在那個家暴男的長期欺壓之下,森古女士將自身所有的愛心都奉獻給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平日裏和鄰居們日常性地稍微聊天幾下她就感覺已經挺滿足的了。


    而聞言的鈴木警官挑了挑眉頭,竟然是這種回答麽?


    不過他其實也沒有必要繼續糾結這一點下去,反而悄悄地換了一個話題,笑著說起森古女士您的心態可真是又年輕又積極呢。


    就算被莫名其妙地恭維了這麽一句,暗藏著心眼的森古女士也沒有覺得飄飄然什麽的,而是保持著禮貌性的微笑等著鈴木警官的下文……果然不出所料,鈴木警官很快就說到像您這樣子的心態,肯定和年輕人很談得來吧?


    ?!


    還沒有等森古女士聽到“年輕人”三個字下意識地升起警戒心理,鈴木警官則是已經很快地繼續自說自話下去了。


    “說來有點慚愧,其實我家裏正好有一個剛剛才上高中的女兒,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越來越不願意和我聊天談心了呢……是我不懂得年輕人最近的想法是什麽嗎?如果是森古女士您的話,肯定不會有這個煩惱的吧。”


    扶著下巴頗為無奈地說著,鈴木警官擺明就是一副“粑粑我心真的好累啊”“當粑粑怎麽這麽難”的女兒控父親模樣。


    意外得讓十分寵愛女兒的森古女士很有共鳴感。


    不過共鳴歸共鳴,但是要知道她現在的寶貝女兒才剛剛到了六歲的年紀而已哦?所以森古女士是不可能理解你那個剛剛上高中、估計正處於叛逆期當中的女兒(班長大人:我?叛逆期???)到底是怎麽想的,也完全不理解您擁有這種女兒到底有多麽心累的好嘛……不過不可能真的這麽說出來,森古女士隻能委婉的表示:“不如您放下父親的架子,不要想著說教什麽的,隻是單純地和女兒稍微聊天一下怎麽樣?”


    “是的是的,您所言甚是。”


    雖然嘴巴上是如此虛心地接受著森古女士隨口一說的提議,但其實鈴木警官的心裏麵根本就不以為然啊。


    要不是為了試探森古女士是否真的有一個“十分年輕的朋友”存在,他哪裏會用這種“叛逆期到了”的說法莫非自己的寶貝女兒嗎?要知道他的女兒可是超級貼心小棉襖,跟他從來都沒有什麽隔閡的好嘛?


    根本不會有叛逆期的!這種東西這輩子都不可能存在的,就算真的那個苗頭了,他也要自己直接親手製止掉!


    ——來自於一位女兒控父親不想接受現實而憤懣出聲的發言。


    “果然森古女士您非常懂啊,直接就一陣見血了呢!其實我之前也想過是不是自己有點老頑固不懂年輕人的想法才害得我們父女倆有了隔閡……不過現在就算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也沒有用,想來之後我再去找女兒聊天也會被她給直接拒絕掉吧?所以我想了又想,還是認為自己先找幾個不認識的年輕人稍微聊聊天,了解一下最近年輕一輩的想法比較好呢!說不定就知道我女兒到底在想些什麽了……”


    一不留神,竟然巴拉巴拉地說了這麽多出來。


    不知道真相的人要是看到眼前這幕,估計還會真的以為鈴木警官為自己寶貝女兒的教育問題而傷透了腦筋呢。


    #班長大人:你怎能憑空汙人清白?#


    反正森古女士這邊是真的沒想到鈴木警官明明看起來少言寡語、冷酷無情的,想不到擁有一顆非常溫柔的心就算了,而且一旦開啟話匣子還完全停不下來,一口氣都不帶停一下地就直接就蹦出這麽多話來。


    如此絮絮叨叨個不停的樣子簡直就像是一個老婆子啊!和他那凶悍得仿佛跟土匪頭子一樣的外表完全不匹配啊!


    #鈴木正南:?#


    而且更加令人窒息的是,毫無這種經曆體會的森古女士根本就無法插嘴到這樣子的話題裏麵,也不能因為自己聽不懂而打斷鈴木警官讓他不要再說下去了,隻能木楞楞地保持微笑聽著這個大齡父親在這裏大談特談自己的育女心經……別問森古女士為什麽現在話題轉變得這麽快,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話題就變得這麽家常起來了啊!她感覺自己不像是在和警察談話當中,而是在和自己的鄰居瞎扯淡啊!


    看著鈴木警官越說越起勁的樣子,森古女士心裏誠然一片懵逼,而且還時不時就要“是是是,您說得極是”地回應。


    ——她女兒才六歲啊!別再跟她說什麽叛逆期到底怎麽辦啦!


    正說到讓人十分起勁的地方,鈴木警官用眼睛餘光瞧著森古女士此時已經聽得有點雲裏霧裏的樣子,就馬上話鋒一轉,忽然不經意地直接道:“啊,對了對了,森古女士您身邊有沒有什麽渠道可以認識到一些年輕人啊?擇日不如撞日,我打算最近這一段日子裏就趕緊找幾個年輕人聊聊天,緩和我們父女之間的關係呢。”說完之後,他還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還頗有一種“父愛如山”的滋味呢。


    啊?


    沒料到話題竟然被扯到了這個地方,森古女士一時沒有注意,就差點要對人家露出比較失禮的表情來了。


    他現在問這番話的意思,難道真的是為了自己那正處於“叛逆期”的女兒嗎?心裏有鬼的森古女士那十分敏銳神經直接就被這個話題所挑動起來,下意識地就要對鈴木警官的真正目的表示起懷疑來。


    雖然情感上森古女士有點偏向於他僅僅隻是普通地在擔憂自己女兒而已,但理智上卻是不允許自己付諸太多信任。


    ——反正小心為上,多點心眼總是好的。


    於是輕輕地揚起一抹溫婉的笑顏,森古女士並沒有掩飾自己困擾地稍微挑了挑眉頭,有點哭笑不得地對鈴木警官說道:“您說的這是什麽話啊?您不是已經知道我的關係圈一向都是很小的嗎?能夠聯係的人也就僅僅隻有阿海這個老朋友而已,所以我又怎麽可能會有那種渠道認識朋友啊……而且就更別說什麽認識的人還是一群年輕人的了,我的丈夫肯定是不會允許我這麽做的啦。”


    的確,按照家暴男那掌控欲極為強烈的個性,肯定是不會允許森古女士背著自己擅自去認識一群年輕人的。


    所以鈴木警官也沒覺得意外什麽的。


    隻是如果——鈴木警官也僅僅隻是在說“如果”而已,森古女士真的有那個“渠道”可以認識到一群年輕人的話,畢竟就連手段繁多的警察也沒有查到什麽,那麽身為一介普通人的家暴男又怎麽可能會知道呢?


    所以森古女士的這番話,真實程度還完全是個未知數、也不知道有沒有隱瞞這什麽,鈴木警官的態度當然也隻是保持暫定。


    ——並沒有百分百地完全相信,但卻也不至於一股腦地就認定人家在說謊。


    不過若是真的有那種“渠道”存在著的話,想來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其實已經算是“打草驚蛇”了吧?揣摩著森古女士估計已經暗暗在心裏升起防備來了,鈴木警官也沒有覺得慌亂什麽的,而是笑著補充說道:“啊啊,對對對,您說得也是呢!瞧我這個腦子啊……也算是病急亂投醫了吧?不過剛才我想著森古女士您現在畢竟還這麽得年輕,說不定出門的時候會吸引到不少的年輕人過來搭訕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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