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穆欲在眾人麵前搶先把公理占住,對段譽拱了拱手,滔滔不絕述說道:“說起與神農幫的爭執,起因該是為了采藥。去年秋天,神農幫四名香主來劍湖宮求見,要到我們後山采幾味藥。采藥本來沒啥大不了,神農幫原是以采藥、販藥為生,跟我們無量劍雖沒什麽交情,卻也沒什麽梁子。但大家想必知道,我們這後山,輕易不能讓外人進入,別說神農幫跟我們隻是泛泛之交,便是各位好朋友,也從來沒去後山遊玩過。這隻是祖師爺傳下的規矩,我們做小輩的不敢違犯,其實也沒什麽要緊……”


    木婉清聽得極不耐煩,扯了扯秦朝的衣袖,道:“走了,這裏沒咱們什麽事了。”


    “怎麽沒咱們什麽事了,那位段兄弟是你的哥哥,要深入虎穴,找那神農幫評理,你真的一點都不想,出些力來保護嗎?”秦朝笑得兩眼都眯成了一條縫。


    木婉清催促道:“快走,快走,誰管得了那高福帥的大傻子,咱們都隻是平民百姓。”


    旁邊的朱丹臣,滿腦子還在回蕩著秦朝剛才那句“段兄弟是你的哥哥”,見木婉清要走,忙閃身擋住兩人,問道:“別走,別急,把話說清楚了,你們話裏的那位段兄弟是誰?”


    四周的目光頓時又集中在了朱丹臣身上,但引起大家紛紛注目的主要不在他剛剛那些話內,而在於他話前那驚豔一閃!快得令人不吐不快,議論和讚美蜂擁而至。


    那一閃,甚至將木婉清都驚得往後退了一小半步,手一抬,扣住袖箭的機關,冷喝:“讓開。”


    秦朝對淩波微步信心滿滿,對那一閃沒多大感動,此時更擔心的是毒箭殺人償命,覆水難收,即時出聲阻止道:“別射,別傷了你爹的親友,害你媽不好意思回家探親。”


    在此緊急關頭,因為擔心別的辦法很難奏效,無奈之下,隻好利用木婉清的軟肋。心知以木婉清的脾氣,將來肯定會找機會狠狠地報複一番,但現在實在顧不上那麽多了。


    話裏順便提醒了朱丹臣,但他似乎不怎麽領情,鐵青著臉道:“什麽爹媽?你住嘴!”


    那態度、那語氣很不好,對秦朝倒沒什麽用,反而感到輕鬆了。


    卻惹惱了鍾靈,喝道:“找死!”從左腰皮囊裏掏出閃電貂,擲向朱丹臣。


    朱丹臣雙手舞動判官筆,心中稍微遲疑了一下,未及時狠下心來閃入到周邊人群中。


    秦朝心中一緊,暗歎一聲,認定朱丹臣必敗無疑。想讓閃電貂近了身還不敗,自己有了淩波微步,也得十分小心,凝神應付,不敢稍有分心,何況別人!


    閃電貂這些天又與秦朝交手切磋了很多次,實戰的經驗隨之大漲,知道在剛開始戰鬥的時候不可以一下就把力用盡,在半空中扭了一扭,跳到旁人身上。


    朱丹臣的判官筆緊跟而上,因為不想傷人,筆勢不由收回了些。閃電貂又是幾躍,借了力後越發靈活。而判官筆跟著幾次換招,轉折再怎麽靈活迅捷,勢頭還是免不了往下滑。


    秦朝扭過頭,心生不忍,也不好在分出勝負前說什麽。


    鍾靈猶豫了一下,道:“好了,我不讓閃電貂咬人就是。”


    秦朝歎息道:“既然把人得罪了,又手下留情,別人會懂得感激你嗎?何必!”說話間,閃電貂在朱丹臣背上、胸前、臉上、頸中奔了一程。


    鍾靈皺眉道:“好了,不耍了。”嘴裏發出嘶的一聲,閃電貂白影一閃,跳了回來。


    陣陣喝彩聲響起,大多數都是讚揚朱丹臣的判官筆法了得。不但招式快若閃電,緊追著閃電貂不放,還可以在閃電貂的引誘下,於即將擊中別人身體的時候,一次又一次地即時刹住,連皮毛都不誤傷一根,並保持住招式連綿不斷,猶似浪潮一般,實在令人歎服。


    卻不敢說,最怎麽了得,敗了就是敗了。細心者如秦朝,則認為隻要閃電貂敢咬人,肯定會有一瞬間的停頓,極有可能會形成兩敗俱傷。


    段譽見朱丹臣快要變成了紅臉關公,不由哈哈大笑道:“朱兄,今日可讓你遇上對手了。”


    朱丹臣又氣又笑道:“跑得比暗器還快,又可以靈活變招,還懂自由進退襲擊,你說這欺負人不?是啥道理?還讓不讓別人活了?比起這隻小貂,我情願麵對一隻老虎。”


    秦朝提醒道:“老虎隻是山中之王,而閃電貂是毒中之王,但它現在很幼小。”


    朱丹臣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段譽麵向秦朝問道:“秦公子似乎有說這位姑娘是我家人,不知可有什麽憑據?”


    秦朝回道:“你回家問你父親,提起‘修羅刀’三個字,他願意說自然會說。”


    木婉清最先反應地來道:“快說,我都不知道我媽是‘修羅刀’,你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


    四周不少反應快的聯想到‘修羅刀’給鎮南王在外頭生了個女兒,神態各異,想不令人生疑都難。


    秦朝替他們捏了一把冷汗,知道時間拖不起,再拖那些人就要遭殃,笑道:“還是那句,你回家和你媽問清楚,反正我說了最多你還是不信。”輕輕一歎。


    木婉清神色複雜地瞪了那段譽一眼,麵向秦朝道:“問了,媽說要殺了你這個四處散布謠言的大壞蛋。”左手一抬,幾道箭光從秦朝耳邊閃過。


    秦朝最近經曆得多了,穩穩站著不動。


    那些不知內情的人,隻當他反應不及。


    很快有人控製不住受驚而退,引發連鎖反應,膽小的紛紛遠避。朱丹臣不由自主退了一步,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這叫膽小嗎?


    秦朝暗笑。


    ‘玫瑰仙子’的毒箭和‘閃電俠女’的閃電貂在江湖上一起成名,大家剛剛才見識過了‘閃電俠女’的閃電貂發威,這時怎敢再小瞧了‘玫瑰仙子’的毒箭!


    有人忍不住當眾說出了心裏話:“仁惜花和朱道死得不冤,別說沒做提防,再來上百次千次,結果肯定也還是個死。如今也算給大家提了個醒,做了一件舍己為人的好事,不冤。”


    段譽不退反進,頓時顯得鶴立雞群,對木婉清道:“姑娘別生氣,這事早晚會調查清楚。”


    木婉清道:“關你屁事,滾!”語氣十分不善,大出眾人意外。


    鍾靈嘻嘻笑道:“你敢不聽話,小心你哥打你屁股喲!”


    啪!


    木婉清甩了段譽一個耳光。段譽臉上頓時現出五個紅紅的手指印,火辣辣地痛。


    木婉清出手之快之重,皆大出眾人的意料,但最出人意料的還是不見段譽躲避。


    有人懷疑段譽是在故意挨打,借機親近‘玫瑰仙子’。有人懷疑段譽不會武功,但馬上又自我否認了,反倒懷疑是段譽的武功太高,才可以扮得如此逼真,不露破綻。


    隻朱丹臣一人可以肯定,段譽是真的反應不及,現在是真的不會武功,因為受不得父親強逼著學武,才忍不住離家出走。秦朝雖然可以從書中了解,現在卻也處在半信半疑中。


    就算書中說的百分百都對,多了自己也不對。


    出乎意料,木婉清居然隻甩了段譽一個耳光。


    秦朝實在是很想笑,木婉清又在裝狠、裝惡。實在又不敢笑,生怕被她看了出來,惹火上身,到時就輪到段譽和其他人看自己的笑話了。


    段譽長到這麽大,這還是第一次當眾挨打,而且是女人的耳光,一時不敢相信事實,怒道:“你敢打我?”啪!啪!又接連吃了兩記耳光,比之前那一記更重,兩耳都嗡嗡作響。


    秦朝在邊上非常想笑又非常笑不出來,暗歎:“我都替你段譽改命了,想不到你還是逃不過命裏這一劫。比起你,木婉清這些日子對我,最凶最狠最野蠻也算手下留情了。”


    朱丹臣終於記起把段譽護在身後,卻不敢再輕易開口,生怕惹火了這兩個女煞星,未來的日子不好辦,心想:“這多半是主公的家事,我還是快些通知主公,別多操心了。”


    段譽大聲叫道:“你怎麽動不動就打人?”本來接下來想說:“你怎麽那麽沒教養?”話到嘴邊,頓知不妙,立馬又吞回了肚子。


    秦朝暗自歎息,走上前道:“段公子若不想再吃美女耳光,還是別問了。”特別點明他美女二字。


    沒想段譽對美女都不感冒,仍可以堅守住男子漢剛強的一麵。


    隻見他挺直了胸膛,毫不勢弱道:“我怕什麽?我就是要問?”


    木婉清冷冰冰地道:“你憑什麽問?憑你那官府高高在上的身份,還是狗屁哥哥的身份?”


    段譽大聲道:“我隻憑一個理字。”


    木婉清道:“若是說理說得清,你找你爹問問,為什麽四處留情,又不負責任?”


    段譽的氣勢頓時一瀉千裏,不由拔高了音量,大聲爭辯道:“子不言父過,女不言父過,百善孝為首。若無父母,何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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