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認了這個妹妹,雖然很同情,可是如今不知道還能活幾天的自己,還是孑然一身的好,沒有自己,她隻有一個姐姐,有了自己,日後自己死了,她的念想也沒了。


    “我隻是看著姑娘的身段有些和姐姐的想象,沒想攀高枝,我知道自己隻是個丫頭……”寧香低著頭說著,就要流下淚來。


    娥皇見了不忍,輕輕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不是介意你是個丫頭,你看,我穿的也不好,也是窮苦人家出來的,不過是過了兩天的富裕日子,你們王爺把我關在這裏,肯定也不待見我,我哪有什麽身價呢?”


    寧香停止了抽泣,抬起頭看著娥皇,“王爺為什麽把你關在這裏?”


    娥皇自嘲的笑了笑,“等著人拿東西來換我吧。”


    寧香皺著眉頭,表示不解,看著和這個樣子也不再說什麽。


    忽然看見外麵的梨樹上撲騰的落下了一隻鴿子,震落了梨花簌簌落下。


    “趙姑娘,你看。”寧香指著外麵的梨樹叫了起來。


    娥皇順著目光看過去,是一隻白色的小鴿子站在枝頭左右的看著,娥皇有些激動,因為那是趙逸家養的鴿子,尾巴後麵有一縷很明顯的黑色的羽毛,通身雪白。


    “快,去看看。”娥皇忍著鎮定的說道,隻是表現出如同一般人看到新鮮玩意的東西一般好奇。


    跟著寧香過去了,鴿子卻遲遲不肯下來,瞪著滴溜溜的小眼睛看著娥皇。


    “快下來啊,小鴿子。”寧香在下麵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小聲的對著小鴿子說著話,可是小鴿子壓根就不理睬。


    娥皇記著以前趙逸收到他哥哥的來信時,都是抓了一把紅豆來哄,可是現下自己吃飯都是問題,又去哪找紅豆呢?到處張揚要東西,豈不是讓別人嚼舌根子。


    忽然想了起來,桌上還有一盤紅豆的紅豆芙蓉百花糕,隻是不知道花香太大,會不會掩蓋了紅豆的氣味,,“寧香,這鴿子興許是餓了,你去把桌上的點心拿過來。”


    寧香聽到話,想了想也有理,就歡快的跑了進去。


    娥皇拿到糕點,小心翼翼的掰開了一塊,露出裏麵的紅豆沙,捧在手上,看著小鴿子。


    不一會,小鴿子果然“噗通噗通,,”的跳到了娥皇的手上。


    “啊,好可愛的小鴿子,竟然愛吃點心。”寧香在一旁高興的叫了起來。


    娥皇撫摸了撫摸它的羽毛,小鴿子很順從的舔了舔手心的紅豆沙,娥皇注意到小鴿子羽毛下麵,竟然夾雜著一張小小的字片。


    娥皇臉色一變,正是趙逸他們慣用的手法,不會將信箋綁在腿上,而是夾在羽毛裏麵,羽毛硬而有力,在後麵夾著緊緊的,信箋也是柔軟的羽緞,用特殊的材料製成,夾在羽毛中隻會看做是增光添彩的羽緞,與羽毛合二為一。


    信箋不會掉下來,若是被人發現,隻有抖落抖落便能掉出來,就算是鴿子被抓住也不會透露信箋的內容。


    娥皇想了想,對著寧香說道,“你再去拿點點心,它興許是餓了。”


    寧香點了點頭,高興的跑了進去。


    娥皇輕輕取出羽毛下麵的信箋,薄如蟬翼的羽緞,方方正正的寫著幾個小字,卻是剛勁有力:“五天後辰時,拖住李煜,天牢救人,城郊庵堂會合。”


    娥皇咽了一口氣,看著寧香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連忙將信箋藏於袖口,按捺住心裏的激動,溫和的笑著。


    娥皇將小鴿子遞給了寧香,“你照看著吧,我去休息會,身子乏得很。”


    寧香一聽,眼睛露出喜悅之色,“好啊,我來喂它,姑娘去休息吧。”


    剛剛接過小鴿子,寧香開心的撫摸著,娥皇走進屋裏的時候,便聽見寧香大叫起來,“別走啊,小鴿子,我會照顧你的,你別飛啊……”


    娥皇繼續向前走,恍若沒有聽見,小鴿子是趙家訓練出來的,隻會呆上不到一刻鍾。


    五天後,就要準備行動了嗎?是阿多找到了年叔嗎?可是自己還能活五天嗎?


    眼睛這兩天並不模糊,反而越發的清明,心跳在有意識的時候也會驟然停止,那時的恐慌就像是見到了自己的死亡。


    牽機草,趙逸說過,一定要服用牽機草,不管怎麽樣,都要撐過這五天。


    辰時,那個時候他該在上朝才對,自己又怎麽能攔住他以拖延時間呢?


    最近聽說六王爺整天忙進忙出,朝堂裏基本上大局已定,上次太子策馬趕到宮門外,苦苦哀求著見皇後一麵,最後惹得皇上大發雷霆,派人死守太子府聽候發落,可是最終也沒有太子被廢的明確消息,娥皇抿了抿嘴,不管知不知道真相,皇上到底還是心疼太子的。


    隻是聽說太子回府之後,便瘋瘋癲癲,神誌不清,太子妃整天以淚洗麵,娥皇暗下了眸子,要不是為了救自己,太子也不會這麽快的失勢,太子妃那個賢良的女人也不會苦命如此。


    她欠的人太多,走到了盡頭,也不曾對他說句謝意。


    娥皇一聲白衣粗衫站在月色下,臉色在月光下更加的蒼白虛弱,姣白的梨花在月光下,卻是迷離而窈窕,墜的一簇簇的歡喜怡然,可愛的緊。


    雖是粗衣著身,娥皇卻感覺很安心,比錦衣華服穿起來更舒服。


    當時向寧香要衣服的時候,她還瞪大了眼睛感覺不可思議呢,可是自己要走,總不好穿著一件衣服,太容易被認出來了。


    娥皇舍不得離開,舍不得去睡覺,她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起來,明天還會不會見到迷離的月色,動人的梨花。


    “趙姑娘,夜深了,寒氣重,我沏了茶水,先進去喝一口暖暖身子吧。”背後傳來寧香是聲音,轉身一看,手裏果然拿著一個精致的茶盞,梨花相映,晶瑩透亮。


    娥皇點了點頭,拾步上前,接過茶盞,剛想飲用,忽然想起了什麽,“你去折幾支梨花,插到瓶子裏,擺在我的床邊,我喜歡它的味道。”


    “好。”寧香點了點頭。


    娥皇進去從袖口裏拿出一支簪子,正是秦氏當初送的那支紅玉梨花簪,娥皇拿捏著,想了想,還是轉動了兩截,裏麵露出一個不起眼的小孔,娥皇的雙手哆嗦著,把裏麵的粉末倒進去了一半。


    聽著一道熟悉又冷清的聲音響起,“好好的梨花,折了做什麽。”


    娥皇的手一哆嗦,手上的蓋子掉到了桌子上,濺出了一些小水珠。


    “是姑娘讓我折了的,說要插在瓶子裏晚上聞香氣。”寧香的聲音響起,便聽著“哼”的一聲,轉身間,人影已經進來了。


    娥皇連忙拂袖擦幹淨桌上濺出來的水珠,神色變得從容看著來人。


    來人看著娥皇用袖擦桌子上的水漬,立馬皺起了眉頭,“來人。”


    “是,王爺。”寧香聽著命令,立馬跑了進來,戰戰兢兢的看著娥皇和李煜。


    “你是怎麽伺候人的,讓主子用衣服擦汙漬?”聲音裏嚴厲而不滿,娥皇抿了抿唇,他直說自己沒有教養就是了,還用這麽拐彎抹角嗎?


    “對不起,王爺,是寧香沒有注意,都是寧香的錯。”寧香看了看娥皇袖子上的水漬,連忙跪下叩頭。


    娥皇連忙上前攔住,“這不關寧香的事,王爺進來的急,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翻了茶水,便才見到了這一幕。”


    “你的意思是,本王不該進來?或是進來之前,該和你通報一聲?”李煜臉色變得溫和,可是語氣裏卻帶著絲絲的寒意。


    娥皇扭過頭看了看桌案上那杯帶著劇毒的茶水,確定安然無恙,才吸了一口氣道,“不敢,這是王爺的府邸,自然出入自由,可是聽聞王爺謙恭有禮,華濃自有華濃的失禮之處,可是華濃暫住於此,並非我意,想必王爺胸襟寬廣,必不會和寧香一個丫頭過不去。”


    此話說完,便見著李煜認真的看著娥皇,眼裏帶著絲絲的玩味,和認真,仿佛在透過她看什麽人。


    娥皇心思一震,剛剛那話真不像一介平民說出來的,若是由此發現了什麽,卻是壞了大事。


    “哼,真像啊。”李煜不屑的笑了一聲,而後轉到茶盞上。


    娥皇狐疑的看著李煜,“你是太子派來的吧,你們是故意的吧,你以為和她語氣像,脾氣像,性情相像,我就會相信你,愛上你,然後聽你的嗎?”


    娥皇一震,驀然的看著李煜,眼裏滿是不可置信,隻聽著李煜上前一步,寒光乍現,接著說道:“太子被廢是早晚的事,父皇留他一命我也不在意,隻是他把你派來還想做什麽?想翻身嗎?”


    娥皇抿了抿嘴,說不出話來,隻覺得心頭熱流向上湧,“太子他……”


    “或許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非要把你安排到我的身邊,是想時時提醒我把誰弄丟了嗎?讓我日日不得安生,夜夜思之如狂,華濃,哼,春風拂檻露華濃,你這副尊榮,配不上這個名字,配不上楊貴妃的讚美,連個替代品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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