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又躲著皇後的人,一邊又想要找人幫助,月兒至今未歸,宮裏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她的好戲,又怎麽會去幫她?


    “娘娘,你不能進去。”門口守衛的侍衛認出了華濃,看見她這個樣子,還是攔住了。


    “皇上呢?我要見皇上,重光,重光……”華濃哭的歇斯底裏,急急的想要衝進去,卻引來了更多的侍衛阻攔。


    “對不起,娘娘,皇上正在和使臣交談,交代過不許人打擾,娘娘,還是先去正衣冠,然後在等著皇上召見吧。”那個侍衛看了她一眼立馬低下了頭,小心翼翼的說道。


    後麵的太監追上來,看見皇上的侍衛在此,華濃回頭看了一眼,顏色驚恐,更是想要衝進去,“重光,救命,,”


    侍衛一看,示意了後麵的人上前,幾個隨身的侍衛連忙護住華濃,幾個太監麵麵相覷,想了想也不敢上前,就看了看回去了。


    “皇上,,重光,,他快死了,你出來,,”華濃有氣無力的喊著,嗓子快要沙啞了,侍衛皺著眉有些無奈,正巧後麵來了一人。


    “吵吵什麽呢?不知道有貴客在此嗎?是誰這麽大膽子?”海榮一臉的怒氣,顯然是挨了罵出來看看的,看見衣衫不整,哭聲震天,的正是皇上平日裏捧在手心的貴妃娘娘,立馬換了臉色。


    “娘娘,您這是做什麽?”海榮打量了她一番,皺著眉問道。


    “海公公,”華濃一見是海榮出來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立馬迎上去,“海公公救命,,”


    “怎麽回事?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傷害貴妃娘娘,都活夠了是吧。”海榮冷眼掃了一眼前麵的侍衛。


    “是皇後,諾諾還在裏麵,公公,我要見皇上……”華濃哭的快喘不過氣,磕磕絆絆。


    侍衛均低下頭,海榮摘下身上的黑色金邊披風,給華濃披上,“娘娘別急,皇上就在裏麵,待我去稟告了皇上再行定奪。”


    “我要見皇上,重光,重光,你出來,,”華濃等不到去稟告,伸著脖子向裏麵喊道,掰開了身後的侍衛,向裏麵跑去。


    海公公向後瞪了他們一眼,他們停下了腳步,老老實實的站回原地。


    海榮追上去時,就看見華濃跑進了皇上所在的黃金帳篷,皇上在上麵皺著雙眉,有些不情願的看著華濃衣衫不整的跪在麵前苦苦哀求,下麵的使臣有幾個正在竊竊私語,相互指點調笑。


    “皇上。”海榮連忙上去,扶起華濃,“娘娘定是有什麽急事,才來找皇上的,您看……”


    一旁的一個使臣看了不禁笑出了聲,“都說南唐皇帝風流不羈,後宮有個周家才女傾倒了大半江山,我們早已聞名遐邇,沒成想皇上金屋藏嬌,還藏著如此佳人,難怪皇上一直恍惚猶豫兩國的關係,原是被美色纏了身,一直耽擱著,看來隻能改天再談了,畢竟,家事要緊。”


    眼見著皇上的臉色更加的難看,這是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他的女人不識大體,自己留戀溫柔鄉,不顧正事。


    海榮拉了拉地上的華濃示意她注意些禮節,可正值生死關頭,哪管得了這麽多,雙手緊緊的拉著他的一身盔甲不放,冰涼如心徹骨透亮。


    “重光,皇後要殺了諾兒,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胡鬧,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皇上冷了臉色,怒色道。


    “放肆,”左下首的一個人冷臉道,是衝著剛剛說話的那個使臣,眼神不閃不躲的看著華濃,意味深長的說道:“誰家沒有點事,你這般落井下石,日後皇兄怕是再難重用你了。”


    跟著調笑的使臣聞言,臉色皆是一怯,停止了聲音,頓時寂靜一片,隻聽著華濃沙啞的哭聲喊聲。


    李煜坐在那裏緩了緩神色,示意海榮扶起華濃,溫聲哄道:“你聽話,先乖乖的回宮去,我讓海榮陪著你,皇後那裏我會派人去看的。”


    華濃一個勁的搖頭,“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你現在去,現在……”


    李煜終究是僵硬了神色,微微蹙眉,說什麽現在也不能扔下這一大幫子使臣,跟著她去處理後宮之事,再者,這使臣裏麵,還有舉足輕重的人物,就是剛剛說話的那個,是大宋皇帝的親弟弟,當年親手設計抓起來的情敵,趙逸。


    “海榮,帶貴妃出去,好生照料著。”


    “是。”海榮得到了命令,立刻上去扶她。


    “不,我不走,重光,你救救他,救救諾諾,他還是個孩子。”華濃歇斯底裏的蔓延著傷悲,卻在這冰冷的使臣國界中漸漸消失。


    一旁的趙逸喝了口酒,站起來上前去道,“皇上還是去看看吧,貴妃娘娘如此大驚失色,定是有什麽著急的事,畢竟,後院起火可是措手不及,今兒個天色也快晚了,我們打獵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打擾了。”


    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後麵的使臣見著他走了,也紛紛起身告辭。


    李煜冷著臉色喝光了手中的酒,而後臉色鐵青狠戾的摔倒地上,帳篷裏一時寂靜無聲,海榮等一眾奴才連忙跪下,華濃也跟著愣了,睜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他。


    “重光……”華濃嘴裏囁嚅著。


    “你為什麽不是她?你為什麽不是她……”李煜猛地拉起她來,緊緊的貼在身上,雙眼血紅的盯著華濃的臉,看著她驚懼的眼神,李煜滿是遺憾痛恨的撫摸著她的雙眼,有些空靈的焦距。


    “你怕我?你不是她,她從來不會怕我,她也不會跪在地上求我,華濃,你到底是兩年前的華濃還是兩年後的華濃,你不是她,你不是我的阿薔。”


    李煜泛紅的雙眼帶著些遺憾鬆開了她,華濃感到一股巨大的噩耗,雙手還是緊緊的抓著他,她知道他嘴裏說的是什麽,曾經滿以為時間能抹平的一切再次提醒她開了巨大的玩笑,她如今臉替代品都算不上了,因為他想清醒。


    華濃不自覺的啜泣出聲,縱使心裏像空了一個大洞,還是“重光,皇上,你救救諾諾,他還是個孩子,皇後想殺了他……”


    手上的力道一點點被掰開,男子有些失望的看著她,看著她摔倒在地,而後有些酒意的向後一趔趄,又踉踉蹌蹌的起身,再也沒有看她一眼,就走了出去。


    隻剩下一道入骨的話,“貴妃不顧德儀,不顧體麵,私闖禁地,罰三個月俸祿,麵壁三個月。”


    海榮見狀,立馬讓人跟上去,自己蹲下來扶起還在震驚中的華濃。


    “娘娘先回去吧,皇上隻是喝多了,等皇上酒醒了,自然會去和娘娘道歉,皇後那裏,奴才會派人去看看的,娘娘放心。”


    華濃淚如雨下,也不知道流在嘴裏的是苦的還是鹹的,踉踉蹌蹌的站起身來,跑了出去。


    後來的後來,華濃不顧上來的侍衛宮女,執意跑了出去,眼見著轉眼落下的雨滴,夾雜著驚愕的雷聲陣陣,沒看清楚來人是誰,隻覺得一個踉蹌,摔倒了一旁。


    “娘娘?奴婢失禮了,真對不住娘娘,不知來人是貴妃……”還沒等那個女人說完,華濃就狼狽的起身,接著向皇後的宮中跑去。


    隻是華濃沒注意到,那個女人去的方向,正是皇上的寢殿……


    她管不了這麽多,可是還是晚了一步,等她趕到的時候,便看見窅娘被淋濕的紅紗衣緊緊的貼在身上,孤單寥落,微微顫抖的跪在一旁,懷裏是滿身鮮紅血跡的小諾諾,隻看得見煞白的小臉冰冷無血色的緊閉著眼睛,在漫天的大雨中一聲不吭。


    周圍無一人靠近,隻剩得兩個侍衛麵無表情的站在門前,守著他們的主子。


    華濃慢慢的走近,隻覺得雨水淋在身上顫栗不已,隻聽著如往日般的溫聲細語,卻帶了細細掩飾的顫抖。


    “諾兒很乖,乖寶寶,快睡覺,娘親給諾兒講故事,諾兒要很乖,娘在這裏等著諾兒醒過來……”


    可是懷裏的小人再無任何動靜,晶瑩剔透的小臉在幾個時辰之前還麵色粉紅,幾個時辰前還嘰嘰喳喳的跑來跑去,幾個時辰前還不知叫著誰“姑姑,姑姑……”


    可是眼下卻毫無生機的躺在冷冰冰的地上,被雨滴打在身上無所感動,順著淋下來的雨水化作一灘灘的血紅的流水,蔓延向一旁的牡丹花枝。


    “師娘……”華濃忍著顫栗輕聲喚道。


    窅娘隻是輕輕顫抖,恍然沒聽到,抱緊了懷裏的人,“諾兒,娘親帶你回家,爹爹還要考你《三字經》呢,乖,我們回家。”


    便看著窅娘顫抖不穩的起身,臉色蒼白一片,還是溫柔的看著懷裏的寶貝,華濃跑上去攔住,看著懷裏小人安詳而寧靜,仿佛曾經好多個夜裏,她靜靜的哄著他睡覺,卻沒有勇氣抬起雙手再最後抱他一次。


    隻是慢慢的跪下去,雨水打在臉上和著鹹鹹的淚水落下,“師娘,華濃錯了,華濃錯了。”


    窅娘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嘴角輕輕一揚,“娥皇,你還要在先生編織的華濃的夢裏呆多久,你本來就該屬於你的生活,不管是趙逸還是李煜,你終究還是愛著你自己。”


    而後輕輕越過震驚的華濃,嫋娜而優雅的姿態,而後停頓,轉身,對著還跪在那裏的華濃輕輕吟道,“我從來沒告訴過你,孩子不是先生的,你看他長得多像皇上。”嘴角噙著冷笑,抱著懷裏的冰冷揚長而去。


    先生,別怪窅娘無情,我也想好好的生活,可是第一次我做了錯事懊悔的想去死,你給了我一個家,我也想平平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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