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甫,你這不等於沒說嘛,你方才不是說現在我國與法國開戰隻有一成勝算,怎麽又我方占優勢了呢?莫非……”曾國荃見大家都聽得入神忍不住問。


    寶座上的光緒皇帝眯著眼揮揮手:“稍安勿躁,趙先生請繼續。”


    “是!然從蠶食的角度說,法國人在越南也不占優勢,反而會造成兵力更加捉襟見肘!對,我料到法國政府沒有想到這一條。”


    “惠甫說得沒錯。皇上、少荃請想,法軍在越南現在攏共就有16000餘人,不算後勤、醫務人員作戰部隊也就有一萬四、五千人,占領一城就得駐兵管理,整個占領越南還不得10萬大軍?且不說議會同不同意,就是法國國民也不會同意政府如此大規模用兵。而且法國與越南氣候差異極大,很多法軍士兵染上了瘧疾等病,減員不少。所以現在法軍的蠶食政策也不合適。”彭玉麟點頭補充。


    趙烈文品嚐了一塊點心,繼續道:“皇上,法國人在越南的軍事行動近幾年結束不了。隻要他們不調整整個戰爭策略,我國就有機會!方才說的是戰略戰術,還有地形、氣候、後勤,如果諸位有心就聽老朽再念叨幾句。”


    “知己知皮百戰不殆嘛。說。”


    “法蘭西離越南遠隔萬裏,航程一路多艱險,算算從法國土倫運輸到越南峴港最少得兩個半月,這還是中途沒有發生事故,法軍在越南南方倒是建立了幾個基地,與英國爭奪印度失敗後則隻剩一個基地,據鑾儀衛奏陳,法軍在越南基地因經營了上百年實力雄厚足能提供幾萬人的吃穿用度後勤給養,不包括從本國運送並向印度英國人購買的,隻是有一點,越南近年來民不聊生自然災害嚴重,並不能提供長期給養,大概每4個月就法軍就得大規模運送一次物資。


    越南地形十分複雜,北部與我國廣西接壤、西鄰南掌、真臘,東臨麵是我國南海,北部地區山勢險峻,為高原和紅河三角洲易守難攻,東部東南部沿海低地、高地、下高棉(湄公河三角區),值得注意,這塊魚米之鄉已經被法軍占領!其國氣候屬於熱帶季風氣候,高溫多雨,而南北高地大部分被熱帶雨林覆蓋,水資源豐富。法國地處西歐,大部分國土屬溫帶氣候,其軍人在越南必然不服水土,多染熱帶疾病,軍隊減員與其說是劉永福和越南神武營的功勞,不如說是越南地形氣候的功勞。


    而我國南方地區與越南氣候差異極小,尤其是雲貴廣西諸省,那裏素來民風彪悍,至今有些地方還沒有設置流官,幾百年是土司管理,恰巧那裏的民人整日行走山間生活勞作,既熟悉越北地區的地理形貌又適應那裏的氣候環境,任憑什麽深山野林也擋不住他們的蹤跡,且民族特性使然,他們好勇鬥狠作戰不怕犧牲,是中原軍隊遠不能及,史書記載,當年乾隆皇帝兩平大小金川,耗銀7000萬兩才踏平那裏,而兩平準格爾所耗用軍費才2800萬兩,而新疆西域等地可是西南金川的二十五倍之廣,後來乾隆六十年苗人發動叛亂,朝廷派遣大將軍福康安與雲貴總督和琳派大軍6萬餘人費勁朝廷庫銀方得剿滅,然因水土瘴氣毒蟲,兩位中年俊傑將星隕落於雲貴西南,朝廷威儀陵替也是從那時開始,直到白蓮教大起義,國勢由盛轉衰。臣建議,可否在西南各省征召一支特別適用於熱帶叢林作戰的隊伍直接開入越南作戰,集精華於一體,分散襲擾法軍,則法國陸軍部隊不足為懼。


    臣此言並非跑題,不是阿諛奉承,陛下早在新政伊始便詔令於西南地區修建桂南、滇桂鐵路實為上策!我國本與越南、南掌、真臘接壤,邊境綿延上千裏,兩國民眾本就來往不絕,車船路途通順無比,一旦我軍大舉進兵,我軍軍需後援糧草可囤積於貴陽、南寧、桂林等地,隻用陸路半月之內四通八達幾路齊發運往前線,此為後援糧草優勢!大明永樂皇帝五次親征蒙古與康熙皇帝親政葛爾丹時皆有體會,無論沙漠瀚海、平原或雨林,大規模作戰最重要的不是前方而是後方!如越南軍隊雖然器不如人,然畢竟在本國內地作戰,阮氏王朝經營幾百年為何屢戰屢敗?除上至國王下至官吏橫征暴斂致使民不聊生、朝廷威儀盡失,軍隊製度落後外,還有一點很重要,越南近年三番五次天災不斷,軍隊連肚子都吃不飽。阮福升等人還不斷聚斂金銀財寶,舍不得一絲一毫用於國家,視國家為一人之私產,將士們怎麽會疆場用命?!陛下詔令江南漕糧向南方運送不斷,老朽認為,其真意就在於此。這就是高屋建瓴眼光遠大啊,老朽佩服!”


    光緒不經意一笑:“趙先繆讚了!朕隻不過做了些先期準備而已。後麵的軍務還得靠大家幫襯。實際上次丹翁也看出來了,但朕因日本尚未降伏沒有挑明,丹翁,你準備給帝**隊攢多少軍費?”


    閻敬銘嗬嗬一笑:“臣隻不過為國家總理度支,今天聽趙先生一言方知皇上潑天大誌!多了臣不敢說,今年年底國庫餘銀超過4000萬兩,明年可達7000萬兩以上,臣再盡力節約些,假如戰事在後年發生,臣可拿出一萬萬銀元以上的軍費而不影響正常的國家支出和國民生活。臣妄言,與法國戰事拖得越久,臣能拿出的軍費越多!臣就是砸鍋賣鐵,也得給皇上和我帝國勇士積攢夠銀子!”


    “好!其誌可嘉!”光緒興奮的眼神照的閻敬銘也高興起來。


    左宗棠默思良久問:“皇上,不是老臣胡言,那個阮福升實在無人君之相也無人君之福!想那越南早就是我中華領土,後因大唐國滅,中原戰亂,才於五代十國時期自立為王別立為國,如此次我國真的打敗法國人,不如直接收歸帝國所有!設置省府管理,使其民眾盡享中華之福。”


    左宗棠一席話立刻引起在場大臣的熱議,李鴻章瞥了他一眼又衝趙烈文道:“可是如此一來,惠甫還是未說明帝國對越南到底時戰時和呐,大家先不要興奮,臣深知法國人看起來文明浪漫,一旦發狠絕不可小視,其與日本人不同,日本有心無力而法國有心有力。”


    李鴻章作為中國傳統士大夫,當然希望帝國開疆擴土遠邁漢唐,重新振興。但如今新政剛剛起色,帝國領土的擴展在國家根本利益上說有利有弊,利弊相同,乾隆年間開拓新疆西域怎麽樣?內政衰敗照樣被俄國大片分割。作為國策具體執行者和責任承擔者,他想的是更多的不利方麵,盡自也參與謀劃,也不能像皇帝的“私人”參讚趙烈文一樣過於樂觀。


    當然,李鴻章絕不是懦夫,相反,他的骨頭很硬。


    光緒不斷吸收著趙烈文與眾大臣的意見轉為己有,左宗棠一席話正說到他的心坎上。但他不能太過於表露出心裏的真意,畢竟眼前的人都是萬裏挑一的精英。


    神秘主義統治權術盛行的19世紀末的中國,絕不能重蹈戊戌變法的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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