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士兵停留在了村莊外麵,跟隨在謝雷身邊的隻有裏奧一世和戰錘查爾斯,默默的注視這尊佇立在記憶中那低矮黃土房子上的石碑,謝雷慢慢的走了過去。


    風,吹過這蕭瑟的村莊,在帶起一地塵土碎屑滿天紛飛的同時也帶起了一絲往昔的追思,不知不覺,從最初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大半年過去了,最初的茫然無措已經不知在何時悄然而逝,但還是有很多東西,卻不是過去就能過去的。


    謝雷伸出手去,指尖慢慢的滑過石碑,還有那冰冷的石碑上打磨雕刻出來的一串文字以及上麵那繁多的人名。老村長,看著石碑上麵記錄著的這個幾個字,謝雷腦中思緒萬千,漸飄漸遠。


    “大人,您來這個村莊有什麽事情嗎?”身後,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將謝雷從回憶中喚醒,他回過頭,看著自己身後那個曲弓著身體,畢恭畢敬站著的一名老人。


    “你……”這個老人隱約間給了謝雷一種熟悉感,謝雷遲疑著,但還是沒有繼續詢問。“這個石碑?”謝雷回正腦袋,靜靜的注視著眼前這尊已經有些風化了的石碑。“這是……什麽?”


    “這是我們的紀念,大人。”


    “紀念?”


    “是的,大人,這是為了紀念我們這座村莊在上一場那些慘無人道的強盜入侵劫掠時死去的鄉親們。”


    “是嗎。”謝雷並不需要這位老人繼續的回答了,對於那次強盜入侵,這座村莊幾乎全都焚燒一炬,全村的所有人,無論是婦孺老幼,亦或是精壯的漢子,都差被賣為奴隸的事情謝雷非常清楚。“老村長。”謝雷喃喃自語著,低沉的聲音讓離著自己很近的戰錘查爾斯都要豎起耳朵才能稍微聽清楚一兒。“他的墓地現在怎麽樣了,我想去看看。”謝雷撫摸著那尊冰冷的石碑,他沒有回頭輕聲問道。


    “死去村民的墳墓都被集體安置在村外的一處墓園,大人,如果您需要,我可以為您帶路。”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位大人口中的他是誰,但隻要是死在這個村子裏的人,都被統一安葬在村外的一處簡易墓園裏,老人微微將頭垂下,用眼角的餘光悄悄的看著謝雷。不知為何,他終覺得這個身份高貴的年輕人自己是在哪見過,但自己大半輩子都活在這個村子,沒有出去闖蕩過,按理應該沒有見到過這種大人物啊。


    “不需要了,我知道在哪。”謝雷轉過身來,看了眼身後的那個弓著腰,偷偷看著自己的那個老人。謝雷輕輕的頭,衝著裏奧一世和戰錘查爾斯招了招手,向村外走去。


    “大人,您……”老人的聲音有些疑惑,他定定的看著謝雷的那張臉,愣住了。然後他又轉頭看向了一旁的裏奧一世。“您們……”老人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但對於這位上了年紀的老人來,回憶那熟悉感的源頭顯然不是件輕鬆的事情,他低著頭冥思苦想著,直到謝雷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才猛然抬起頭來:“您,您是……大人……您是……”老人看起來很激動,以至於他哆嗦著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謝雷回過頭來,對著老人報以一個和善的微笑,這才繼續向村外走……


    “我來看你了,老村長。”將手中的一捧在路邊采摘的杏黃色的野花輕輕放在了麵前一個微微凸起於地麵的黃土包上。謝雷默默的看著這毫不起眼的墓地,謝雷心底千言萬語但偏偏現在一句也不出來,卻又如一根芒刺橫插在心頭,不拔不暢。他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這毫不起眼的墳頭前,直到身後那跟隨而來的老人的腳步聲響起。


    “最近還好嗎?還有沒有強盜來劫掠你們村莊?”


    “沒,沒有了。”老人激動的想走上前來,但是戰錘查爾斯卻突然上前一步,擋在了老人身前。“托大人的福,最近我們村莊都很平靜。”老人抬頭看了麵無表情的戰錘查爾斯一眼,微微低下了頭。


    “是嘛,這就好。“謝雷就像是沒看到戰錘查爾斯擋住老人似的,他輕輕拍了拍這墳頭上的泥土,和老村長做了最後的道別。他轉過來,看著那一臉毫不掩飾的激動神情的老人,謝雷口氣淡淡的道:“雖然我很不想這麽,但有些事情還是避不了的,看在老村長的份上,我還是提醒你們一下,如果你們不想卷入不必要的災禍,還是離開這裏吧。”


    “大,大人。”老人的臉頓時煞白一片,內心強烈的落差讓他很是大感意外中又很是不安,要不是戰錘查爾斯適時扶了他一把,他差都站立不穩,坐倒在地上。“大,大人,您是要驅趕我們嗎?”


    “雖然不是這個意思,但你還是可以這麽理解。”謝雷輕輕拍打了下雙手,將手上的泥土抖掉,他慢慢的走到了那個一臉蒼白的老人麵前。“但你們其實也可以不離開,可我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我不希望老村長的村民就這樣無辜的死去,成為戰爭的犧牲品。”


    “大,大人,您,您能不能清楚一些,老頭,我,我實在聽不明白。”老人緊張兮兮的看著一臉淡漠表情的謝雷,頭上更是冒出了幾粒虛汗。


    “要開戰了,這片大地將被黏稠的鮮紅血液給完全侵染。”


    “開,開,開戰?要打仗,打仗了?”老人幾乎把身體全都重量都壓在了戰錘查爾斯的手上,這引起了戰錘查爾斯的不滿,但他也僅僅隻是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就再無其他動作了。“是,是奧蘭王國要打仗嗎?和,和誰?,難道是林奇王國,或者是……”


    “是我,我的帝國要開戰了,和奧蘭王國之間的戰爭。”低沉的聲音中,謝雷緩緩道出了這句話,他不再看那老人幾乎快要昏厥的樣子,謝雷仰望著天空,“今天可真不是一個好天氣啊。”謝雷著誰也不知道含義的話,


    “大,人,大人,和,和,和,和奧,奧蘭,奧蘭王國?”老人再也承受不住這接二連三的打擊+,他頭一歪,徹底的昏了過去……


    當老人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看見了一張比他還要蒼老幾分的臉孔,而這個臉孔的主人看到老人醒了過來,隻是微微一笑,然後就退了開去。


    “醒了,好了嗎?”謝雷衝著退到一邊的裏奧一世微微了頭,他靜靜的看著老人動作緩慢的從地上爬起來。“如果我是你,我會馬上收拾好路上需要的東西,然後遠遠離開這裏。記住,這不是命令,更不是請求,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建議,究竟你們要不要這樣做,還是看你們自己。”


    看到裏奧一世回以自己一個淡淡的笑容,謝雷知道,老人已經沒有事了,他走到老人身邊,輕輕拍了拍老人消瘦的肩膀,“我想你該回村子裏去告訴那些村民這個消息。”謝雷用近乎耳語的聲音大完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大,大人。”老人似乎如夢初醒,他大聲的道:“我會跟村裏的人商量的,大人。”


    “決定權在你們手裏。”謝雷指了指老人,然後有指了指自己:“我隻是給你們提了一個建議罷了。”


    “我到底該怎麽辦?老朋友。”老人撐著地麵慢慢坐下身來,他一遍又一遍觸摸著那低矮墳頭上的泥土:“如果是你的話,老朋友,如果你還活著的話。”老人抬起頭來看著謝雷遠去的背影,但上了年紀,已經開始模糊的視線,卻不能讓他看得太遠,老人突然站起身來,向著遠去的人影鞠了一躬。“大人,路上心。”


    遠處,那個人影沒有回頭,他隻是背對著老人,舉起了右手,在空中輕輕揮了幾下,隨即,那數量多得驚人的士兵徹底隔絕了老人的視線。


    老人回過頭出神的看著麵前的墳堆,他的目光卻落到了墳頭上,那怒放著的一束黃杏色野花。“我會去勸村裏的人暫時離開這裏的,如果是你的話,老朋友,你也會這麽做吧。”老人費力的從地上站起,他留戀的看了眼著靜默的墳墓,轉身向村莊方向步履蹣跚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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