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陳菲菲在一家茶館裏見到了王登學,自從交通站成立後,一直都是薛半仙擔當聯絡員的角色,一方麵他可以拿算命先生的身份當掩飾,而且陳菲菲現在的身份是永定縣代理縣長,出來進去的不像以前那樣方便,所以傳遞情報的工作都是耿長樂聯係薛半仙,這次陳菲菲一聽說王登學要親自進城,心裏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間茶館地處鬧市,她特意安排兩人在這裏見麵,一方麵由於王登學是個生麵孔,縣城裏的日軍都沒見過他,再有就是她覺得人越多的地方其實越安全,在這樣嘈雜的環境裏,即便是鄰桌的人都很難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


    陳菲菲一進茶館大門,就看到王登學陰沉著臉坐在位子上喝茶,她心裏咯噔一下,就覺得事情不妙,她小心翼翼走到王登學對麵的座位上坐定,王登學還是很禮貌地給她倒上茶水。


    “出什麽事兒了?”陳菲菲問道。


    “你的情報出了問題,軍分區的同誌根據你的情報組織了對鬼子的伏擊,結果反倒中了鬼子埋伏,傷亡慘重。”王登學說話的語氣很平淡,可表情異常嚴肅。


    “小白臉你把話說清楚,怎麽是我的情報出了問題?”陳菲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登學把伏擊失敗的情況簡單跟她描述了一遍,告訴她戰士們在戰鬥的時候遇到了十個異常可怕的怪人,狀如冥衣鋪裏糊的紙人,它們懷揣炸藥包,並且不怕槍擊,專門朝人多的地方跑,跑過去之後就引爆炸藥包,軍分區到現在還沒弄明白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陳菲菲聽完他的話陷入沉思之中,王登學顯然對她這次提供的情報很不滿意,說她一結婚當上縣長,提供的情報就出了大問題,正是由於她的情報錯誤,導致部隊傷亡慘重。


    聽他這麽說,陳菲菲把茶碗“啪”地一聲撂在桌子上,她也拉下臉,對王登學說道:“鬼子出城運兵的消息是我在會上親耳聽到的,不會有錯,你既然這麽說,是不是對我不信任?覺得我提供假情報騙人?”


    王登學搖了搖頭:“陳小姐,我要是不信任你的話,就不會親自來找你了,隻是這次事情的確太突然,而且造成的損失非常大,上級領導剛把我狠狠批了一頓。”


    “所以你挨了批,就拿我出氣來了?”陳菲菲喝了一口茶水,但是語氣依然帶著不滿。


    “我可不是那樣的人!”王登學說,“既然你親自聽到了鬼子的部署,我就不明白為什麽部署和事實的差距這麽大,這次行動就好像鑽進了鬼子給布置的圈套裏,莫非你的身份暴露了?鬼子故意透露假情報給你聽?”


    “不應該啊,田中正由於信任我才讓我當上縣長的,這才幾天,我就送出過一次情報,沒理由暴露身份啊?”陳菲菲抓著腦袋,實在想不出他所說的話成立的理由。


    “我來以前,盧連長也再三交代過,他要求咱們必須找到這次情報工作失敗的原因,如果找不到的話,軍分區對交通站的情報就不會再信任,而且將暫時停止對日軍的所有軍事打擊,那我們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費了。”王登學有些無奈地說道。


    陳菲菲翻著眼珠子,仔細回想著情報傳遞過程中的各個細節,突然她想起一件事,就是渡邊一郎抓捕崔應麟的時候,她曾經在人群裏見到了馬麗的身影,這個女人失蹤了幾個月,此時不聲不響地出現在縣城裏,她這幾個月去了哪裏?


    “還有那些怪人,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知道你見多識廣,不知道你知道它們的來曆嗎?”急切的王登學打斷了她的思路。


    “小白臉你別這麽著急好不好?”陳菲菲麵帶不悅地回應道,聽他的描述,那些怪人倒很像她電擊程雲彪前夜的時候,在永定醫院宿舍裏偷襲她的帶電怪物,她一直覺得這東西不像是程雲彪這樣的人能鼓搗出來的,不想此時果然再現江湖,看來程雲彪的背後果然還有一股更強大的力量,王登學說那些東西好似漂浮在半空,沒有腳也沒有頭,她記得偷襲自己的怪物和他所說的相差不大,而且他說怪物爆炸後沒剩下什麽殘渣,這說明它們並不是肉身,陳菲菲思考良久,對王登學說,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些所謂的怪物,應該是幾個帶靜電的氣團,靠著電場力漂浮在半空中,如果這個電場足夠強的話,它們就能攜帶重物,比如炸藥包之類的。


    王登學也讀過書,對她所說的電場之類的概念倒是能理解,可他不明白那些怪人好像能聽懂人說話,而且似乎有一定的意識,他問陳菲菲這怎麽解釋?


    陳菲菲微微一笑,把“靈魂球”的驅動原理跟他說了一遍,王登學聽了以後連連搖頭:“不可能,我們都是唯物主義者,這世界哪會有什麽鬼魂?”


    陳菲菲歎了口氣,向他解釋說那並不是鬼魂,而是一個高頻的交變電場,如果這個電場內部能實現完全閉合,這個電場中發射的電磁波就能在閉合曲麵內部自我接洽,不會產生輻射損耗,而交變電場頻率的變化就是它的固有意識,王登學聽得懵懵懂懂,但是他至少明白一點,那就是這些所謂怪人都是靜電驅使的,其原理並不神秘,也沒有超自然的東西存在。


    “陳小姐,既然原理你都這麽清楚,怎麽破解想必你也知道吧?”王登學問。


    陳菲菲笑了笑:“很簡單,如果再碰到它們的話,隻要用槍打破它們的衣服,然後往它們身上澆水就行了。”


    “就這麽簡單?”王登學將信將疑。


    “你自己想嘛,”陳菲菲說,“靜電團之所以能浮在空中,不就是因為它和大地隻見有電勢差嘛,隻要把它接地,電場瞬間化為烏有,怪物自然也就消失了。”


    王登學心想的確是這麽個道理,想不到給部隊造成巨大傷亡的可怕怪物,最後破解的方法竟然如此簡單,他心裏反而覺得難過,為那些犧牲的戰士覺得可惜。


    “用科學技術包裝起來的怪物初看起來和妖法一樣,在沒識破的時候覺得很不可思議,可一旦看破它的道理,其實都很簡單。”陳菲菲說。


    “那好,”王登學站起身來,“我現在就出城去,馬上就去找軍分區領導,把事情跟他們說清楚。”


    “小白臉你給我坐下!”陳菲菲趕忙拉住他的胳膊,“你急什麽?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還有什麽事?”王登學不解地問。


    “你就不想知道情報為什麽會出錯?”陳菲菲說,“我剛想起一件事,”她湊到王登學耳邊小聲說道:“會不會有人把情報泄露出去了?”


    “不可能!”王登學自信地說,“縣大隊的所有戰士都是我和老盧親自選拔的,沒有內奸。”


    “那軍分區那邊呢?你敢拍著胸脯保證那裏也沒有奸細嗎?”


    王登學不說話了,那邊的人更多,情況也更複雜,他一時也沒了信心。


    “有一個叫寧文吉的人,你認識嗎?”陳菲菲問道。


    王登學搖搖頭,陳菲菲又問他知不知道軍分區那邊最近有沒有新來什麽人,王登學說幾個月前倒是聽說有人從路邊救下兩個老百姓,其中有個男的當時病得很厲害,因此一直在駐地治病,但是他們的姓名自己還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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