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枝條裏榨出液體,那液體就是高濃度的糖水。[]”她自言自語地說道,可還沒想明白,那人要這麽多糖水幹什麽?從屋裏雜亂的布局看,這段日子一直有人呆在這裏,很可能就是此人在村裏製造的恐慌,而且剛剛離開,她估計在空中看到王家屋頂的時候,裏麵肯定還有人,他們隻晚了一步,卻錯失了破解謎團的最好時機,不過有一點卻很清楚,消失了很長時間的“金盞琉璃鍾”重現江湖,說明這事情肯定和神秘的紅衣女人有著莫大的聯係,那女人曾經資助程雲彪,陳菲菲一度以為她銷聲匿跡了,不想在這裏又找到了她留下的蛛絲馬跡。


    “真奇怪,”老王頭說,“田王莊也不出白糖,按你說的,這麽多糖都是從哪來的呢?”


    陳菲菲指了指外麵徘徊的野狗,告訴他們野地裏遊蕩的野狗群就是白糖的搬運工,有人給它們留下了氣味的信息,讓它們兩地往返。


    “那咱們跟著野狗,就能找到藏白糖的地方,是吧?”魏團長拍著腦門,興奮地說道。


    陳菲菲歎了口氣:“野狗聽不懂人話,怎麽讓它帶路?”


    魏團長胸有成竹,他從屋頂上跳下,直接奔最近的一隻野狗而去,嘴裏嘟嘟囔囔不知說些什麽,那狗見了他也不躲避,反而搖著尾巴湊過來,圍著他的腿一個勁兒地蹭,魏團長拍拍狗頭,不知又說了句什麽話,那隻狗掉轉頭,就開始往野地裏走,走幾步一回頭,分明是在領路。


    他朝這邊揮了揮手,示意大家都跟過去,在野狗的帶領下,眾人在野地裏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一個狹小的土洞,野狗鑽進去,沒一會兒就銜著個大糖塊爬出來,它臥在地上,心滿意足舔著那塊糖,尾巴依然搖個不停。[]


    “老總你還會馴狗?”陳菲菲喘著粗氣問道。


    “這叫手藝,輕易不外傳的!”魏團長麵露得色。


    陳菲菲沒搭理他,轉而圍著這個土洞轉了幾圈,這裏距離村口王二孬家不算遠,顯然是有人事先把糖藏在這裏,而後通過野狗吞食後,誘使野狗進村,爬到王二孬家屋頂,再用金盞琉璃鍾采集狗血,隨後提取出裏麵的糖分,她覺得整個流程就應該是這樣,這就回到了剛才那個問題,那人躲在屋頂,要糖水幹什麽呢?


    從那人這些日子耗費的紅盞琉璃鍾來看,這幾天糖水的消耗可謂驚人,屋裏地麵上有快十條死狗,後來他們又從犄角旮旯裏搜尋出二十多條幹癟的死狗,這是個龐大的狗群,都聚集在王二孬家屋頂,而這段時間,村裏唯一發生的怪事,就是頭頂上的強力無線電波束,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在糖水和無線電波束之間建立必要的聯係。


    “現在可以去找田桂琴了!”久思未果,她想起了一直被遺忘的那個人。


    一個小時後,在田家屋裏,他們又見到了這個自稱與神配陰婚的女人,和前兩天不同,此時的她完全被惶恐的情緒占據,即便是坐著,身體也兀自抖個不停。


    她說那天晚上一個黑影從窗戶裏爬進屋子,隨後她就看到床頭多了一尊紅色泥塑,這泥塑自稱是火德星君的封魂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對她說話,因為她親眼看到別人在她眼前被天火所燒,因此對這尊泥塑滿懷恐懼,根本不敢違背它的命令,害怕到了極致就是迷信,她的男人就因為這個送了命,就在天火降臨的時候,泥塑裏還發出嗡嗡的聲音,非常嚇人。


    她說天亮之前王二孬來找過她,當時她就發現他神色不太正常,隻是過來偷偷對自己說,他發現自己家房頂上鬧鬼,看到很多野狗爬上自己家屋頂,然後再沒有下來,他本人膽子又小,不敢上去一探究竟,因而想請自己過去用天火幫他燒死房上的鬼。而她猶豫了一下,因為陳菲菲這些天所做的事讓她對所謂的天火已經產生了懷疑,後來王二孬小聲說,她(陳菲菲)得罪了很多人,有人想趁著晚上殺她,自己剛好看到了,他說她在村裏撐不了幾天了,又說自己決定趁著白天上房頂上看看,說完就走了。


    田桂琴覺得他來得莫名其妙,說的話也讓人費解。


    王二孬剛走,泥塑就開口說話了,它說王二孬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馬上就會死於非命,而自己聽了不該聽到的東西,引來火德星君震怒,說明日早晨,火德星君會在村中降下漫天火雨,把田王莊夷為平地,而她和所有村民一起,都會因為褻瀆神靈,將被降下的天火燒為灰燼。


    “因為這個,你就上吊嗎?”陳菲菲覺得無知真的很可怕,心想那人也真是心腸歹毒,肯定是因為自己摘下了懸在空中的碟形飛行物,那東西能通過轉動鏡子控製波束方向,因為田家和王家地勢高,波束之前肯定是從王家屋頂發出來的,通過空中的鏡子反射,投射到田家屋頂上,而且可以在這一區域改變方向,現在飛行物沒了,那人知道從此以後,火德星君的法術再不會靈驗,昨夜去偷碟又沒成功,因此就想殺人滅口,因為不能放火了,所以隻能通過恐嚇的方法把她嚇得上吊自殺。


    至於王二孬的死,她覺得並不奇怪,昨晚那兩個人裏其中有一個就是特務,他看到了特務的臉,也許這才是他死亡的原因,也就是泥塑說的:他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不過現在人已經死了,她的猜測無法驗證,除非抓到那個特務。


    “我真的害怕!”田桂琴的聲音顫抖著,紅色的眼睛裏流出淚水,不過顏色已經褪去很多,看得出來,對某些人,恐嚇真的很有用。


    “別動,讓我抽點血!”陳菲菲看著她的眼睛,突然一把按住她的胳膊,從袖口裏掏出一根殘留的紅色植物枝條,用指甲在她小臂上掐出一個血印兒,從她胳膊上和枝條裏分別擠出一些汁液,兩者對比後發現,它們的顏色很接近,她猜測田桂琴紅色的眼球是因為那天晚上有人偷偷給她注射了紅盞琉璃鍾的汁液,這種生物在吸血後,會從體內生成大量紅色素,如果注射到血液裏,就會在組織上產生色素沉積,她現在手頭沒有試劑和設備,還無法進行進一步驗證。


    說到泥塑,此時神鬼的迷信已經被破解,他們看到大泥人仍呆在炕頭,陳菲菲曾問過田桂琴,昨晚這個泥塑動彈過沒有,可田桂琴隻回答自己睡著了,什麽也不知道,她過去摸了摸泥塑的身體,又冷又硬,一點能動彈的餘地都沒有,她可以肯定這泥塑從來沒動過地方,那自己昨晚看到的紅色小人又是什麽?


    她尚在疑惑之中,魏團長可不管這一套,直接把大泥人抬到地上,老王頭找來錘子,在砸碎泥人的過程中,田桂琴發出一聲驚呼,身子搖晃了兩下,差點昏厥過去,泥人被砸碎後,眾人發現泥塑裏還藏著一個小型的收音機,陳菲菲看到這東西笑了,拿著它在田桂琴眼前晃了兩下,說這就是你的夫君,原來是個話匣子。


    田桂琴被她的話臊得臉通紅,陳菲菲順勢拆開了這台收音機,發現這就是一台普通的收音機,線圈喇叭好無異常,倒是它的電池形狀和普通幹電池不一樣,她盯著電池看了半天,旁人看上去好似在發呆,可此時她腦子一直在想:電磁波都需要有個設備來發射,發射就需要消耗能量,無線電波的能量級別小,用一塊幹電池就能把聲音放大,而燒人的波束需要大量的能量,僅憑借電池,如果想把一個人燒死,那電池的體積會相當巨大,如果潛入村裏,就是這塊大電池也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糖水會不會用來發電呢?聽田桂琴的話,那人威脅明天要燒毀村莊,不管他是不是嚇唬人,那台電磁波發射器可是沒出村子,雖然電磁波空中轉換器被她拿到,可發射器藏在暗處,依然是個隱患。


    想到這兒,她趕忙站起身,讓魏團長找回那條野狗,她知道那狗熟悉糖水的味道,她要魏團長帶著野狗在村裏搜尋糖的氣味,因為隻要找到糖水,就能找到那台威力巨大的產生電磁波的機器。


    看她嚴峻的表情,魏團長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整個黑夜,他們都跟在一條野狗的身後,在村裏的土路上到處尋覓,到了天快亮的時候,野狗停在一口枯井旁邊,再也不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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