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走?禁閉室唯一的出路已經被王哥堵上了,別的地方短時間內也開不出什麽出口,我聽著外麵咣咣的撞門聲,十分頭疼。


    這幾年我遠離家鄉,獨自在這裏工作,王哥不光是我工作上的領路人,在生活上也給了我莫大的幫助。我一直把他當做自己的依靠和榜樣,那種感情誠摯無比卻又很難說清。


    穿過走廊窗戶,我看到王哥身上已經撞得鮮血淋漓,幾乎完全掩蓋住了灰白的皮膚,身體也開始顫抖,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就算這樣,他卻還是如同飛蛾撲火般撞擊不已。


    記得很久以前的一次年底聚餐上,王哥喝的有點多,一口抽幹杯中酒後將杯子猛地墩在桌子上,指著桌上一個死不瞑目的魚頭說,我要是活成你們這樣,我還不如去死!


    當時在場諸人有人坦然以對,有人麵紅耳赤,有人惱羞成怒。王哥則就此伏桌睡去,渾不覺身後之事。


    也許王哥現在腦中還有一絲清明在,能夠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無用甚至有害之物,而他就是想借著這股肉體變異後的凶性,把自己毀滅。


    我轉身對劉東西和盧岩說:“走吧!”


    他倆很快站起來,劉東西問道:“真的走?”


    我點點頭,劉東西又問:“前門?”


    我點頭,對於殺死王哥,劉東西是沒有絲毫壓力的,畢竟他對於王哥和盧岩都沒有多麽深厚的感情,能夠這麽問我完全是照顧我的感情。至於盧岩是怎麽想的,我不知道。


    我搶先拉開禁閉室走廊大門,外層的柵欄間隙已經被撞得擴大了不少。看到門打開,王哥把臉緊貼到這條間隙上,死死地盯住我。灰白的臉上全是鮮血和粘液,完全看不出絲毫昔日的神采,隻有從身上殘破的警服和那條被血浸透的警號才能看出他的身份。


    我拔出槍,按照以前王哥教我的步驟,認真取出彈夾和膛中的子彈,重新驗槍上膛,將槍指向他的眉心。我不知道此時我的心裏想了些什麽,在我扣動扳機的那一刹那,眼前這個怪物的眼中似乎出現一絲我熟悉的那種屬於王哥的神采,那一刻我甚至有些迷惑,直到老五四那暴烈的槍聲將我喚醒。


    子彈穿過前額留在了顱中,彈孔中一股黑血撞開硝煙的痕跡流下來。


    這種變異竟將人的肉體強化到這種程度,子彈也無法穿透兩層頭骨!


    顧不上悲傷,我將王哥拖到一間禁閉室的床上,看了他一眼出門將門鎖上。


    就讓他安靜在這裏呆著吧,他應該不願意葬身於那些怪物腹中,也不願意離開這個他耗費了生命中大半光陰的監獄。


    盧岩和劉東西安靜地看著我做這些事情,沒有說話也沒幫忙。直到我快步走到門口時,才疾步跟上,隨我一起紮進了彌漫的霧霾之中。


    劉東西拿著電棒在前麵開路,我拿著那把隻剩一發子彈的手槍走在最後,隻有盧岩手無寸鐵被我倆夾在中間。劉東西曾想把電棒給他,他也隻是搖頭拒絕。


    我邊警惕著周圍情況邊用盧岩的警務通給常監匯報,真不知道這家夥又不說話還天天帶著這東西幹嘛,難道使用它來發短信嗎?


    常監並沒有更多的指示,也沒有批評我的冒失,隻是告訴我們4號樓和2號樓已經清理完畢,要我們注意安全,警惕零星變異體,盡快回撤到安全區域。


    霧霾中彌漫著一股血腥混著硝煙的古怪味道,似乎很快就會引來嗜血的惡魔,但是在這片乳白色的霧海之中就是惡魔恐怕也會迷失方向,我們在這片乳白中遊弋,衝著那座燈火通明的島。


    3號樓的方向又傳來槍聲,我們則與這些槍聲背道而馳。看來一切都很順利,說不定等到天亮濃霧散去,這場絕不平常的劫難就會過去。隻是接下來的會是什麽,撤銷番號?銷毀檔案?把我和劉東西這種不會被傳染的人和變異體樣本一起研究?


    所有的災難都像是洪水,隻有足夠高處的人才能看到它的平息。


    我這人就這樣,也不分時候,人多了就不害怕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瞎想。


    劉東西則格外沉默,隻是低頭分辨著方向,盧岩更不用說,三個人安靜地前進,像是這霧海中的一艘沉默地潛艇。


    突然,一聲尖利的警報從三號樓方向響起,我頭皮猛地一乍,壓低了聲音就喊了一聲,“快跑,三號樓的出來了!”


    劉東西畢竟和我配合默契,馬上就加快了速度,盧岩反應也不慢,三個人小跑著前進,我在後麵又要觀察情況又要留神不掉隊,忙的我苦不堪言。


    槍聲越發變得密集,原本的點射慢慢被三連射甚至掃射所代替。我知道這些怪物反應和移動的速度都很驚人,在室內狹小的環境裏還能保持一定的命中率,但要是跑到大院裏麵,想要對付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個地方,要是等到那些怪物追上來,我們這點小菜真是不夠它們看得。


    可是這跑的不對吧,大院雖說叫大院,其實並不是個多大的地方,十分鍾的時間足夠走一圈,就光禁閉室到ab門的距離,小跑步一分鍾足夠了。


    可是我們跑了已經這麽久怎麽還沒有看到ab門的燈光?按說早就該到了。我正自琢磨,突然腳下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我心頭一驚,趕忙在盧岩身上扶了一把。這個感覺我可太熟悉了,在這裏上班這幾年,幾乎每個星期都得在這裏被絆一下,劉東西這家夥,帶路竟然把我們帶回2號樓了!


    這不能怪劉東西,畢竟每個犯人都有其固定的活動範圍,這種天氣已經把這個原本我熟悉的像自己身體一樣的地方變成了雲霧中的一個謎,我尚且不容易猜出謎底,更何況是隻被限定在一小塊地方活動的劉東西。


    我歎了口氣,當時光想著劉東西拿著電棍戰鬥力要強一些,在前麵開路比較合適,竟把他不認路這點給忘記了。好在問題不大,雖然耽誤了一點時間,但我們離ab門也不是多遠了,不過是之前我帶著監區犯人撤離的路重走一遍罷了。


    要緊的是要抓緊時間,我沒有多廢話,招呼著他倆就朝4號樓那邊跑,光跑了沒兩步突然從側麵有子彈射過來,正打在我腳前,在地上噌出兩點火花彈到牆上去了。


    我被嚇得一激靈,在原地就跳了起來,這一槍要是打在腳上我這腳就算是廢掉了。剛算是鬆了口氣,又是兩發子彈打過來,後一發還是曳光彈,一道紅光斜刺刺從我和盧岩中間穿過。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朝天開了一槍,劉東西也大喊自己人。那邊卻並不理會,又有子彈射來。我這才醒悟過來,一定是怪物們朝這邊逃跑了,在這麽混亂的槍聲中,我那一槍簡直跟嗑瓜子一樣不足為道。


    跑吧!呆在這裏不被打成篩子也會被怪獸包圍。從槍聲判斷開槍的人已經離我們很近了,這麽說怪物衝過來也隻在須臾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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