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小股的怪物已經打退了幾波,人們再沒有什麽興趣吹牛打屁,隻是利用進攻間隙,沉默地擦拭槍械,給打空的彈夾壓滿子彈。


    但是,子彈也沒有幾發了。


    我看到所有人眼睛的惶然,我聽到對講機裏小張的聲音帶上了哭腔。這絕對是一場不對等的戰爭,手持先進武器的人類居高臨下毫無後顧之憂的射擊大多數都落在了怪物身後,而被打死的那些怪物也被同類拖進了迷霧充作糧食。


    幾番交手下來,摧毀的除了部分怪物的肉體,還有人們的精神。所有人都意識到,這種惡魔似的敵人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安穩可欺,它們必將會把爪牙揮舞在這獄牆之上!


    而彈藥的飛速消耗更是加劇了人們對於悲慘戰果的預估,還沒有實質接觸,這種絕望的氣息已如同實質般將牆頭包,似乎連頭頂的霧霾也被拉近了很多。


    我讓所有的人統計彈藥數量,結果除了六四以外,所有的殺傷彈都已經消耗一空,五四和79衝已經徹底啞火,防暴槍也隻剩下了非殺傷的痛塊彈。監獄單位畢竟不是戰鬥單位,彈藥配給相當有限,怎麽能經得住這樣的消耗?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非常節省的結果了。


    這時大量的電警棍和防暴盾牌頭盔被搬上牆頭,小張領著兩個人拖著個巨大的箱子沿牆頭一路走來,將那些因為沒有子彈已成廢鐵一團的槍支一一回收,同時後麵有幾個人把電警棍和防暴頭盔盾牌發放到人們手中。


    這次單位的確是把老本都掏出來了,電警棍一人兩支,都已經充好了電,而防暴頭盔和盾牌則是一人一套,還搭上了一副防割手套,雖然沒有那種全身的護甲,但大家都穿著防彈背心,足以稱得上是武裝到牙齒。


    但這並不能挽回什麽,他們在開始的時候就輕視了這些怪物的力量,現在遠程殺傷的想法已成幻影,正麵搏殺已成現實,這種巨大的心理落差是無法彌補的。


    這時候,總值班室那邊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槍響,所有的人精神一振,李良喊道:“不是沒有子彈了嗎?怎麽又打起來了?”


    “說不定是援軍來了!”喬大路興奮地喊。


    魏統領肅然道:“不可能,這種天氣,正常走也趕不過來!”


    李良尖聲道:“肯定是咱們領導的護衛隊啊!這種火力,咱們小兵哪能有?”


    李良這句話一說出來,立馬引起了騷動和各種豐富聯想,很多人點頭附和,更有些脾氣大的幹脆就罵了起來。也難怪,人家那邊火力這麽強勁,我們這些人隻能舉著盾牌和警棍等待跟這些吃人的怪物肉搏,罵娘真還算是輕的!


    李良說的沒錯,這槍聲明顯是81杠,我們單位的駐獄武警換裝比較落後,還是裝備的這槍,聽說市裏的武警已經裝備上了03式,所以說這槍應該是駐守ab門的那些武警開的。


    我看著隊員們越來越激動,竟然有要去找常監要說法的苗頭,剛想說點什麽來阻止,耳機裏卻突然傳來常監的聲音,“各小隊注意!現在ab門、4號獄牆、1號獄牆正遭到大股變異者襲擊,請各小隊不要受影響,嚴守崗位,提高警惕。盡量運用手中武器,防止變異者破壞隔離網直接破壞獄牆!”


    我回應一聲,放下手,卻看到李良在那裏咋咋呼呼地領著人要走。我一把抓住他,“你幹什麽去?”


    “老子不幹了!他們官老爺在那邊有武警保護,讓我們來拚命!我找他去!”李良臉漲得通紅,大聲喊著。


    我聽他這麽一說,火一下子就上來了,一使勁把他扯了個趔趄,“放屁!人家武警守的是ab門!誰說他們保護領導了?”


    李良沒想到我敢這麽對他,氣的嘴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這時喬大路湊上來質問我:“你不用護著他們,你說,一樣是守,憑什麽他們就還有子彈我們就用這破玩意?肯定是把我們子彈挪用了!”


    我心說挪用個毛啊?雖說大家都是7。62的口徑,但人家都是步槍,用得了你的手槍彈嗎?這個喬大路腦子真夠大路的,竟然被李良忽悠來當槍使。


    現在我基本認定了李良肯定是害怕了想跑,拿這個事當由頭,扯著喬大路當槍使,說不定從我這裏走了就直接下獄牆跑了,像他這種人,你說他義憤填膺我是一百個不信的。


    這時候老曹道:“大路啊,你別招人笑話了,咱用的都是手槍彈,人家步槍彈拿來給你你裝得下不?這都誰教你亂七八糟的?”


    我提高聲音接著說:“ab門那邊的情況咱們也了解,既沒有電網也沒有獄牆,人家武警就隔著一層鐵絲網,幹的是最危險的活,咱沒有道理眼紅人家。”


    說到這裏我頓了頓,看著大家都在專心聽我說,便接著道:“我們和他們隻是分工不同,但是任務都是一樣。就像常監說的,決不能讓這些怪物跑出去禍害咱們的老百姓!它們的感染性大家都看見了,要是讓這玩意跑出去,別說我們市,恐怕整個國家都保不住!”


    我越說越激動,“同誌們,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庭,我們每個人都是家裏的頂梁柱。站在這個牆頭上,沒有人不怕!但是我相信,我們不是怕死,我們隻是害怕,失去了我們,親人怎麽辦?家庭怎麽辦?孩子怎麽辦?”我的眼睛逐一在他們的臉上掃過,“但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從這裏逃跑了,以後我們的親人怎麽辦?家庭怎麽辦?孩子怎麽辦?他們將會生活在怪物橫行的亂世之中,他們將會橫死在怪物橫行的亂世之中!當他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的臨陣脫逃,他們會不會感到比失去你的生命更痛苦?”


    心中有種情緒激蕩不已,讓我幾乎無法順暢地說話,“是!我們的武器是簡陋!我們不如這些怪物厲害!但是我們穿著這身警服,我們就應該有這種信念,我們就該有無堅不摧的銅肩鐵臂,我們就要守住這腳下的獄牆!”


    喘了口氣,我接著說,“我在這裏工作了四年了,從一名學生到人民警察,是同誌們領著我、教著我,一點一點成長起來的。老哥們都了解我,好喝酒胡鬧,天天沒個正經樣子,我也覺得自己是個沒出息的人,隻能勉強完成本職工作,沒有什麽更大的追求。平時這樣沒事,但是今天,我四安必須做一個了不起的警察!”我指了指腳下,“隻要我活著,電網沒了,我就是電網,獄牆倒了,我就是獄牆!”我使勁擺了下手,“誰說監獄警察不算警察!”


    我的情緒十分激動,耳邊除了我的聲音幾乎聽不到其他聲響!在最後的時候,竟然帶上了嫋嫋回音。隨著話音落定,整個獄牆上突然暴起了一片吼聲,所有的人都舉起手中的盾牌,不停敲打著。


    緊接著廣播喇叭裏傳來常監的聲音,“四安同誌說得好!同誌們要學習他這種精神!我沒有什麽好多說的,一句詩,與同誌們共勉!‘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如果監獄守不住,腳下就是我常東來的埋骨之地!”


    在牆頭如滾滾春雷般的盾牌撞擊聲中,我聽到常監的聲音:“一切為了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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