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無恥


    鴛鴦火鍋中,紅色的、白色的湯頭翻滾著,汩汩的冒著氤氳的熱氣,羊肉卷、肥牛卷、金針菇、午餐肉、油豆皮、海帶結、凍豆腐……盛在盤子、碗、碟子裏擺了滿滿兩桌子——阿婆的兩張飯桌被拚在了一起。


    寒冷的冬夜,這樣一桌子的美食,絕對刺激人的味蕾,幾人邊忙活著往外收拾,邊忍不住悄悄咽口水。


    老阿婆何曾見過這陣勢,脖子伸的老長,盯著鍋裏翻滾的湯頭,一邊咽口水一邊嘖嘖:“就煮著吃?”


    “阿婆,這叫涮著吃。”影諾說著把調好的一小碗芝麻醬放了阿婆麵前,“我把菜夾阿婆盤子裏,阿婆就蘸著這醬吃,可好吃了。”


    “嗯,電視上見過,想不到我也吃上了。”阿婆說著露出心疼的表情,“買這麽些東西,花不少錢吧?”


    想到自己就是采購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被壞人盯上的,影諾心虛的瞄一眼洛葉,訕笑著沒敢吭聲。


    阿婆卻是誤會了影諾的心思,嘴巴對準影諾耳朵,用自我感覺很小的聲音問道:“小楓訓你了?”


    “阿婆,為這點東西我哪會訓她?”洛楓趕緊解釋,他可不希望阿婆誤會後,不好意思一起吃。


    阿婆張大牙齒幾近掉光的嘴巴,一臉訝異的盯著洛楓:“啊,你聽到了?”。


    “阿婆,你悄悄話的音量,調的有點兒大。”洛楓笑著回答道。


    這就是耳背者的通病,正常說話的時候和喊山差不多,壓低聲音的時候和正常人音量差不多,自己卻是無感的。


    阿婆咂巴咂巴嘴,又看向影諾:“我剛才說的挺大聲?”


    影諾點點頭:“是!”


    “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小聲說個話都說不了。”阿婆懊惱的歎一聲,情緒明顯低落下去。


    影諾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一眼洛楓。這就不高興了?


    “阿婆,人年經大了,耳朵有點背那是正常的,您看看您認識的和您一般大的,比您身體好的有幾個?我住過來這幾個月,還不多虧了您照顧我?”


    洛楓說著看向洛葉幾人,“我平時用的熱水都是阿婆幫著燒的,還有,我也不太會做飯,阿婆做了好吃的。都不忘給我留一份。


    段時間要不是有阿婆幫襯著,我這日子,還不知道過成什麽樣兒呢。要不是阿婆,咱們想吃頓熱乎乎的火鍋,恐怕都找不著盤子碗兒……”


    洛楓的講述,使得阿婆臉色越來越好看,最終。捂著嘴嘻嘻笑起來:“小楓,不用說了,怪不好意思的。”


    除早就適應阿婆脾氣的洛楓外,其他幾人嘴角都有些犯抽抽,這老阿婆的性格,也太喜感了吧?


    所有菜品都洗好擺好。眾人便圍桌而坐,阿婆看著鍋裏漲的大大的撒尿牛丸,忍不住往前探探脖子:“這個聞著挺香。”


    .影諾便夾了一個放在阿婆碗裏:“這個裏麵有湯。阿婆咬的時候慢點兒,別燙著。”


    “嗯。”阿婆便真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咬著,半天才把一個丸子吃完,還不忘咂巴著嘴評價,“好吃是好吃。就是小口吃著不過癮。”


    影諾再給她夾一個:“阿婆,涼一會兒。你大口吃就沒事兒了。”說著夾點兒涮好的羊肉放她碗裏,“先吃這個。”


    阿婆吃一口,滿意的點頭:“好吃,這個比丸子好吃。”


    “嚐嚐這個。”這次夾的是凍豆腐。


    “好吃,豆腐還能這麽好吃。”阿婆邊嚼邊指著湯頭,“這湯我留著,以後煮豆腐吃。”說著忍不住抹抹眼角,“老頭子沒福氣,要是他活著,今天就能一塊吃這麽好吃的豆腐了。”


    眾人:“……”


    阿婆畢竟年齡擺那兒了,任她喜歡吃,也不敢讓她吃太多,到了後麵,從人就給她夾一點點青菜吃。


    老太太自己也有數兒,就半天夾一筷子吃。


    洛葉等人看向她的眼光漸漸就有些不一樣了,先前覺得這老太太就是一孩子性格,現在看來,她還是十分懂得為他人考慮的。


    飯後,影諾泡了消食的果茶,眾人便坐在爐邊閑聊。


    見阿婆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洛葉便向她伸伸手:“阿婆,有什麽話就說吧。”


    老太太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實,我也沒什麽事兒,就是……”老太太指指桌子上沒涮的各種菜,“就是覺得,這些東西好吃是好吃,可花錢太多了。


    諾諾,阿婆這也是有點多管閑事,可阿婆是把小楓當成孫子,才想說叨幾句,有不中聽的地方,諾諾也別生氣。”


    影諾點點頭:“阿婆你說,我肯定不生氣。”


    “雖說小楓這孩子是鎮上的副鎮長,可在阿婆眼裏,他根本還是個孩子,所以,阿婆就想著幫他操點心。


    這過日子啊,要精打細算才行,你們年輕人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了,現在覺不出來,可是真等結了婚,有了孩子就知道了,錢是真不頂用。


    要是等老了,手頭沒點兒餘頭,那日子可就更難過了,阿婆這輩子落得這麽苦巴巴的,就是年輕的時候不會打算。


    阿婆希望你們一輩子好好的,就嘮叨幾句,說的對不對的,你們也別生氣,尤其是諾諾,阿婆可喜歡你了。”


    洛楓笑著向影諾解釋:“阿婆的意思是,她要是不喜歡你,才不會對你說這些呢。”


    老太太連連點頭:“就是就是。”


    影諾哼哼一聲,轉到洛楓身後,用力擰著他脖子後麵的肉:“你在這邊到底過的什麽日子?讓阿婆這樣誤會你?”


    不待他回答,轉身去房裏搜了一圈兒,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堆方便麵:“你,就是這樣照顧自己的?嗯?”


    “那個……”見自家妹妹也是一臉不滿的盯著自己,洛楓趕緊解釋,“平時。我在食堂吃,就晚飯回來吃,大多時候和阿婆一起吃,這方便麵,還真沒大有機會吃。”


    阿婆就迅速接話:“嗯,這個都是我和小楓一塊吃,煮的時候加上雞蛋,可好吃了。”


    洛楓一頭黑線的看著老太太,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諾諾抱著出來的時候,明明就是一臉怒氣的。他不信老太太沒看到……


    “諾諾,以後我不吃了,隻煮給小楓吃。”


    阿婆的一句解釋。讓洛楓立時明白過來,原來老太太誤會了,以為影諾是嫌他買的那些貴了……


    他怎麽就忘了呢,雖然進入了二十一世紀,可是對於秦山鎮這個貧困鎮來說。普羅大眾嫌沒有營養的方便麵,在他們眼裏卻是犒賞孩子的美食……


    “哥……”這次,洛葉眉頭也皺了起來,“你想同化都到了這個程度了?身體沒了,你還能幹什麽?


    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家人負責。”洛葉說著看向阿婆,“婆婆,這個。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容易生病。”


    “好了,以後我會注意的,今天挺高興的日子,都別訓我了……”洛楓討好的笑著。“眾位女士,都別生氣了。好不好?”


    “算了,饒過你吧。”洛葉看一眼時間,“今天不早了,都早些休息吧。”


    阿婆一聽,立時開心的拉住影諾和洛葉,看著朱紅雨:“我都把被子鋪好了,現在被窩裏肯定熱乎著呢。”


    洛葉一臉好笑的點頭:“好吧,我們今晚在這兒睡。”


    “嘿嘿……”阿婆喜的眼睛立時就眯成了一條縫。


    先前,洛葉幾人是想著去鎮上唯一的旅館湊合一下的,所謂的旅館,其實就是一住家戶,把幾間房子空出來,有人住宿的時候就把炕上燒點火,沒人的時候就空著。


    就秦山鎮這個經濟條件,能來住旅館的,大多數是跑長途到這兒太累,要打個尖的。


    由此可以想像得出,那裏麵的條件有多簡陋,要的價錢又有多宰人(當然,這個宰人是針對當地人的經濟條件來說的,對於外地來的,一晚上三十,倒也能接受,總比住大街上強不是?)。


    阿婆的炕燒的暖暖的,被子雖然不新,卻是洗的幹幹淨淨的,躺進去都能聞到一股子清香的肥皂味兒。


    洛葉和朱紅雨這幾天忙活的就沒怎麽睡,這麽暖和的被窩躺進去,沒一會兒便呼吸均勻了起來。


    影諾一路上大多都是在睡眠中度過的,就不怎麽困,恰好,阿婆上了年紀,也覺少。


    一老一少便躺在被窩裏閑聊了起來了。


    “諾諾,阿婆那會說你,真的沒生氣?”


    “阿婆,你那麽為洛楓著想,那麽關心他,我開心還來不及呢,哪能生氣?”影諾好笑的翻個身趴著,眸子亮亮的看著阿婆,“您跟我說那些,就和親奶奶叮囑親孫女兒一樣,特別特別親切。


    我奶奶和您也差不多年齡,可是她不喜歡女孩子,脾氣也大,我最想要的,就是一個象您這樣脾氣的奶奶了。”


    “真的?”老太太的聲音裏明顯透著愉悅。


    “當然。”


    “我女兒生的是兒子,男娃子皮,也不怎麽親近人,阿婆可是一直想要個貼心的孫女兒。”


    “好,以後我就是阿婆的孫女兒。”


    “就這麽定了,從現在起,我也有孫女兒了。”


    “阿婆,您偏心眼兒了,我們三個,您怎麽能隻收一個做孫女兒?”洛葉突然幽幽的開口,嚇得影諾和阿婆齊齊打個哆嗦。


    “你不是睡著了嗎?”影諾邊拍胸口邊問道。


    “我是睡著了,可是,你們說話那聲音那麽大,我要是沒醒就不對了。”洛葉推一把影諾,“對了,當時當著我哥的麵兒,給你留了麵子。


    說實話,是不是聽了什麽風聲才趕過來的?要不,你怎麽可能把半個超市搬回來,打定了主意要做賢妻良母?”


    影諾切一聲:“我是那麽沒自信的人嗎?”


    “那麽,告訴我過來的真實原因。”洛葉卻不放過她,“不要搪塞我,哥哥信你是因為放假無聊才趕過來,我不會信。”


    “洛洛,你笨點兒不行嗎?”影諾一副打敗了的樣子,腦子往被子裏縮縮,“讓我睡覺,我困了。”


    “再困也說完再睡。”洛葉說著擰她一把,“還困不困?對於幫別人提神我還是很拿手的。”說著,將腕上的長針取下兩根來晃晃,“怎麽樣,要不要來兩針?”


    “好了,好了,真是讓你打敗了,你也不怕嚇著阿婆。”


    “我不怕。”直直盯著兩人的阿婆趕緊道。


    “您這到底是耳朵背還是不背?”影諾撫撫額頭,“我剛反應過來,剛才和阿婆聊天也是聲音不大,阿婆怎麽就能聽到呢?”


    “耳聾是一陣一陣的,有時候輕,有時候重。”阿婆趕緊解釋,“現在就輕,你們說什麽我都能聽到。”


    “這個我可以作證,好多老人都是這樣的,有時候背的你喊他都聽不到,可有時候,你明明是小聲說了句話,他卻能聽的清清楚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裝聾呢。”


    老太太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


    影諾:“……”她是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洛葉搗她一下:“說正事兒,快點兒。”


    影諾就輕咳一聲:“朱姐不會也醒著吧?”


    “當然。”朱紅雨索性坐了起來,“這麽大冷的天,你不會是想著讓我躲出去吧?”


    “好吧,我敗給你們了。”影諾把腦袋蒙被子裏哀嚎兩聲,才不情不願的,一點點把自己挪出來,看看洛葉,再看看洛葉,最後,輕歎一聲,“好吧,其實也沒什麽很特別的原因,不過,你既然想要知道,那就……那就告訴你吧。”


    “快說!”


    “快說!”


    洛葉和朱紅雨幾乎周時吼道。


    “我說還不行嘛。”影諾縮了縮脖子,“那夏什麽不是想著讓洛洛嫁到他們家去嗎?


    然後,洛洛你不是躲了嗎?結果,那夏什麽就故意衝我爸去了,我爸一急,就把我也給打發出來了。”


    “無恥!”洛葉氣得蹭的坐起來,“朱姐,明天把事辦完了,立即打道回府,這次,我自己送上門去,我倒要看看,他怎麽個說法兒!”


    先這些,身體不舒服,撐不住了。特別感謝“12477”“暮葉紛飛”親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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