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兒可以做到最好!”少爺對畫中的女子如癡如醉,她每每為了一個畫中女子一個眼神都要反複練習好些個時辰,她不想看見少爺對她失望,再是疼到刻骨的痛,她都堅持咬牙支撐下來,到了現在,她唯有最到最好。


    “讓我瞧瞧吧。”姬雲裳說著。


    姬雲裳眸底燃起一點光亮,修長手指掠過她的眉眼,臉上淡淡笑意。漆黑瞳眸裏,蓮兒驚訝的看著自己的麵容。


    攫起蓮兒下頜,“叫我的名字,雲裳。”他聲音出奇的低柔。


    蓮兒怯生生望著他,鼓起勇氣,她很輕很輕喊道,“雲、裳……”


    “下去吧。”隨即姬雲裳吩咐著。


    再是相似,傀儡就是傀儡,除去利用的價值外,還真的一無是處……


    陰沉的天,風沙滾滾,赫連卿一身黑衣鎧甲騎在馬上,他臉上戴著黑色鬼怪的麵具,四十萬大軍當前,他慢慢環視一周,然後將手中長劍舉起祭天。


    頓時將士聲如擂鼓,衝天而響!


    “攻下西楚,攻下西楚!”


    安紫薰此時一身男子裝扮,混在軍中,震耳欲聾的雄壯之聲,也同樣令她心潮澎湃。她是武將之女,自小跟著娘親在軍中生活,赫連卿這些士兵個個氣勢如虹,從個方麵來看,他在沙場的實力,有資格與安宗柏相互抗衡。


    遙遙望去,那站在首位的男子,有種傲視天下一切的神態,仿佛天地萬物他唾手可得!


    浩大人聲鼎沸,整齊一致的腳步,朝著西楚方向前行。


    安宗柏穿戴上擦拭鋥亮的鎧甲,金筱瞳將護心鏡遞給他,看著他收拾好一切,拿起征戰多年的兵器站在那裏。


    很多年前的安宗柏也是如此的打扮,威風凜凜的年少將軍,第一眼,她的眼中除去他的模樣,再也裝不進別人。


    “筱瞳。”他在臨行出門前突然喊她。


    金筱瞳楞住,成親到如今二十多年,他每次出征極少會與她說些安慰貼己的話,就不要說會主動的喊她。


    “什麽事?”她應了一句。


    安宗柏掀起簾子,陰沉的風拂麵,他不由皺了皺眉,多年沙場征戰,都是她在周邊鞍前馬後的伺候,就連這一次也不例外。


    “不要出來送我了,在軍中等我回來就行。你的傷才好,不要過度操勞。”他最後一句說的很輕,金筱瞳聽著心裏漾開暖意。


    他並不是懂得女人細膩心思的男子,哪怕是一句好聽的話安宗柏也極少說。他對人嚴格對自己也更為嚴格,在外人看來,他們的婚事是皇家的懷柔之策,卻幾乎沒有人懂得安宗柏與她這二十多年是如何相處走來。


    “我很好,你也多加小心。”


    “嗯,知道了。”他俯身出了營帳放在簾子,走出很遠,他才慢慢轉身回頭瞧去。


    遠遠的是金筱瞳紅衣身影,她是南海最嬌豔的花朵,卻嫁給了他這個冰冷不解風的男人,她應該得到更多的嗬護。


    當年她說了一句“我會等你,直到你轉身看到我為止。”蹉跎了她幾年韶華,新婚之夜,他掀起喜帕,她笑著說,“宗柏,你終於轉身看見我了。”


    筱瞳,這一仗若是我能平安回來,我帶你離開這裏,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安宗柏心中默默念著,他從不輕易許下承諾,尤其對金筱瞳。


    前半生沒有來及相知相守,後半生,他要極力彌補這個至情至性的好女子!


    太子赫連琛早已經等候安宗柏多時,與他一起站在城下眾多士兵麵前。


    “安元帥,本宮敬你。”他斟酒祭天地之後,遞給安宗柏一杯。


    “謝過太子殿下,這酒還是等得勝後再喝也不遲。”他拒而不接,這一仗的士兵皆是隨行他多年的親兵,安宗柏當然明白太子隻想他的人衝鋒陷陣,而保存自己的勢力。


    “也好,西楚有安元帥在,本宮大有信心。”


    “不知皇上龍體可安好?”


    太子琛料定他會有所一問似的,吩咐來人帶了謝成上前,“父皇身邊的人,安元帥是認識的,元帥的問題還是由這個奴才來親口說的好。”


    謝成見了他不由愣住,隨即重重的跪下,聲音帶著重逢的梗咽:“奴才見過鎮南王。”


    “謝總管無需多禮。”他上前扶著謝成起來。


    大概快三十年不見,當初的謝成不過十多歲,還是個細眉細眼的孩子,因為聰明伶俐,跟著長公主謝鴻影身邊伺候。


    北燕亡國,他有幸活下來繼續伺候入宮為妃的長公主、三殿下,接著在赫連禦風身邊做了內務府總管。


    “奴才許久不見鎮南王,您可安好?”


    “很好,謝總管你我再能相見,真是想不到。”安宗柏有些感懷,隨即他問著謝成,“皇上龍體如何?”


    “皇上龍體違和,不過有太醫精心調理,已然好轉。”謝成保持謙卑的姿勢,正色的回答安宗柏。“皇上聽聞今天是鎮南王出兵的日子,特意讓奴才給您帶個話,說是不能親自來此送行了。希望鎮南王莫要見怪,昔日戰場上有您相助,這一點,皇上一直記著!”


    他伸手按住謝成肩頭道,“勞煩謝總管見到皇上,就說安宗柏始終記得皇上曾經待我如手足,這一生必當為國為君,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奴才一定為鎮南王帶到!”謝成垂首回答。


    “太子殿下,臣與謝總管多年不見,能否恩請殿下準許,讓謝總管送我一程?”


    太子琛當下就準了他的要求,命謝成送安宗柏一段路。


    等他們走遠,姬雲裳才出現,“太子不怕謝成露了口風給安宗柏?”


    “他不敢,他誓死效忠我父皇,如今父皇病重他更會愛惜性命,想留下繼續伺候父皇。不過說回來,做奴才做到他那樣,也算是比狗強點。”赫連琛一點不擔心,赫連禦風的身體並沒有好轉,不過玉璽尚且沒有找到,他不想再這個時候弄成什麽亂子來。


    城樓下,謝成目送安宗柏上馬,“鎮南王此行多多珍重。”


    他點點頭,“謝總管再幫我一個忙,替我供奉一炷香給貴妃娘娘,就說安宗柏還記得當初答應她的事!”


    西楚以北三十裏外大風揚起塵埃,陰沉的天彌漫的黃沙,安宗柏錚亮的銀白色鎧甲泛起幽冷的光亮,他始終緊抿唇角,緩緩伸出手臂,示意軍隊止步。


    不遠處鮮紅軍旗飄揚,一身黑衣鎧甲臉帶鬼麵具的男子,已然等候著他。


    與第一次南海初見,赫連卿比那時更多了一份沉著穩重,挺直背脊在滾滾黃沙之中,黑色衣袍獵獵揚起,如沙漠中展翅的雄鷹。


    他睥睨的姿態,真的像極了赫連禦風,仿佛從沒有將天下任何一物放在眼中的狂傲。


    “嶽父大人。”赫連卿隻身策馬上前,在中間一段停下,他聲音淡淡而客氣。


    聽聞慶王得寵,就連皇上都敢頂撞,還能如此稱呼他,安宗柏心下已經滿足。


    在南海時,他已經看出赫連卿對薰兒用情很深,不過也聽聞他之前對薰兒做的種種,想重新贏得他安宗柏女兒的心,絕對不會是件容易的事!


    慶王以後,真的有的挨了。


    “慶王客氣了。”安宗柏頜首。


    “你我是敵對雙方,卻還是翁婿,這聲嶽父是我應該稱呼的。”


    “這一聲嶽父大人我接受,戰場無父子,慶王年少從軍不用我再教這個道理。”


    “這一戰隻要開始,嶽父大人的人馬再是強悍,也會有損失,這些都是與你出生入死的部下,嶽父大人真的可以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流血犧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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