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陌年見到赫連禦風,那個孩子前所未有的暴躁,連我也管不住他。


    他說,他要殺了赫連禦風,我差點呼吸停止,從赫連禦風的眼裏我看見了殺意,本來私自留下北燕皇太子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現在陌年對他的恨意,足可以讓赫連禦風動手殺了他以絕後患。


    不,不止是陌年,還有謝成、阿奴……


    唯一能挽救局麵的辦法,隻有賭一次!


    我不等赫連禦風有什麽反應,猛的拔出隨身帶著的匕首,朝著自己的心口刺去,我動作來的突然,雖然被他及時救下,匕首還是將我自己刺傷。


    他震驚帶著怒意盯著我,我卻隻是默默流淚,環視身邊的人一圈,對赫連禦風,我始終不開口求饒一字。


    軍中沒有醫女,他不讓軍醫進來,按住我的傷口,他命人送來金瘡藥和紗布。


    “會疼,忍著!”他低低一句能聽出素來冷靜的他現在的擔憂。


    我不開口,眼淚撲簌簌落了滿臉,他有些火了,拔下束發的簪子讓我咬住。


    說真的,我刺自己那一下確實用了全力,置之死地而後生,想在和禦風麵前演戲讓他相信,就要做到最真實,至於若是當時他沒有及時拉住我,那一刀會真要了我的命也是有可能。


    一想到陌年、謝成、阿奴會死,我顧不了那麽多,我隻有他們這些親人了,我不想再嚐試一次失去的痛苦。是他們,令我堅持到現在。


    活著比死去更痛苦,我深深體會,可是,為了親人而活著,再痛苦我也要走下去。


    “影兒不能睡!”他拍著我的臉頰焦急的喊道,接著快速清理傷口,將金創藥敷上。


    從沒有受過重傷,加上擔心陌年,傷口猛的劇痛,我那刻真的怕自己真的支撐不住死過去,那簪子被我咬斷,他搶著從我口中拿出斷裂的部分。


    “疼!”我哀哀泣泣一聲,赫連禦風的擔憂並不是裝的,“我是不是快死了……”


    他繼續輕拍我的臉頰肯定回答,“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他額頭低下貼著我的臉,我感覺到他在發抖,臉頰比我還要冷。


    陌年首先哭出聲,那場景一定是嚇著他了,我聽見他嚎啕大哭叫著“姑姑、姑姑,你別死!”小身子衝到我床邊,拉著我的手。


    我的心早就碎了,用這麽殘忍的辦法來求生,我對陌年將來造成了很大傷害。耳邊是謝成阿奴的哭聲,我反而漸漸平靜闔起眼簾。


    自然,我是為了躲避赫連禦風的眼神,我對他並沒有感情,卻利用了他。他也不該對我有感情,因為我不會給予他任何的回應。


    我的心裏原來住著一個人,後來他成為我心上的毒瘤,為了能痊愈,我親手剜去,哪怕血流成河,我也忍痛丟棄。


    心傷了,不能愈合,我沒有力氣再能愛人,因為剜去心頭肉的滋味太痛,痛到怕了!


    我傷人傷己的計劃成功了,赫連禦風放過了陌年他們幾個,驚喜之餘我沒有想到的,這一次他對傷重的我表現的格外在意,再也聽不到有人議論我一句,曾經的非議我的那些人,之後我沒有再見過。


    阿奴還繼續伺候我,顯然經曆上次之後,她變的小心謹慎,在我麵前說話也開始學著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赫連禦風搬出我們共同住的地方,又加派人手給我這裏,對我倒是真的有了對帝姬的尊重。看見的我的人,都尊稱我一聲公主。


    截然不同的待遇,我笑著接受下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


    我用計讓赫連禦風放過了陌年他們一命,他用一個無形的金絲籠將我豢養其中,他內心的占有欲從那時起愈發強盛,對我的態度很明顯,他給予我身份,要的卻是我這個人。


    禮待雖然隻是表麵,可這表麵平衡我還能應付的來。


    然而,並沒有安靜的過幾天。


    陌年來我這裏看望我傷勢,他沒有忍住話,悄悄告訴我,“姑姑,我看見安叔叔回來了!”


    北燕國破,安宗柏是第一功臣,那一夜我留在赫連禦風帳中,他默然轉身離去,那一刻我的心徹底碎到不留寸灰。


    再一次聽到他的名字,我捂著心口,那三個字還是依然有著令我感覺痛意的力量。


    赫連禦風設宴為安宗柏接風洗塵,亡了北燕後,他帶兵出征這些日子,所向披靡,一口氣攻下數座城池。


    西楚帝的皇子裏,赫連禦風並不受寵,他靠著自己走到今天這一步,與安宗柏的從旁協助密不可分。


    而安宗柏對赫連禦風,情同兄弟,誓死追隨。


    那是我被俘後第一次被赫連禦風帶在身邊,他命人送來了衣物收拾,臨行前我第一次認真從銅鏡裏打量著自己。


    “公主真漂亮!”阿奴看著鏡中的我不由稱讚,隻有謝成擔憂的望著我。


    “謝成,你怎麽了?”我轉身對他笑著問道。


    “奴才心裏難受。”他低聲回答,眼裏淚光閃動。


    “難受什麽呀,這裏不是北燕皇宮,我也不是北燕公主。”我對著鏡子輕笑,眼波流轉,雖然因為受傷清瘦了少許,我對我的容貌還是滿意的。


    “您永遠都是公主!”謝成跪在我腳下哭著說道,“奴才沒用,還要靠公主用性命保住,奴才該死!”


    我扶起謝成,冰涼的手握著他緊攥的拳頭,“謝成,我能相信你嗎?”


    他楞了下很快擦去眼淚重重的點頭,“奴才的命,本就是公主的!”


    “那我將陌年交托給你照顧,你可要照顧好他。”我囑咐謝成,起身望著漸漸西沉的落日喃喃道,“起風了,今晚的風會很大,小心火燭。”


    酒宴上我的出現引起一番驚豔,赫連禦風把玩手裏的酒杯,嘴角噙笑看著我走來。


    不得不說他是個對女人很了解的男人,送來的衣服仿佛是為我量身而做,我當然不能讓他失望,精心裝扮簡單卻不失風情,看的出他很高興我如此配合,他身邊的空位則是留給我的。


    從進來那一刻,安宗柏的目光始終第一個落在我身上,他當時怎樣的表情我沒有在意,那一夜我都在不動聲色的討好赫連禦風。


    酒過三巡,很多將領都是一副醉態,我斜斜依偎在赫連禦風懷裏,迷蒙的眼眸有那麽一刻特意瞧向側座上的安宗柏,他還是木訥不苟言笑的表情,不停的喝酒,隻是臉色越發的蒼白。


    最後,他慢慢站起身,與其他人一樣搖搖晃晃的走出去。


    三年相處,他幾乎是滴酒不沾的人,他說過喝酒誤事極力自控。


    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交織,安宗柏你也有不能控製自己的時候,為了我謝鴻影落得今天的地步?


    赫連禦風醉的厲害,被人扶去休息,我也喝多了一些,阿奴扶著我回去路上,被夜風一吹,酒氣散了不少。


    “我想吹吹風,回去替我拿披風來。”我吩咐阿奴先回去,自己留在營外。


    星沉月朗,我靠在樹邊闔起眼簾,野外的風拂過臉頰如刀割,疼卻令人能保持一定清醒。


    聽見腳步聲同時,我下意識的睜開眼睛,對上那近在咫尺的眸子,墨色深沉有著隱忍的痛。


    沙啞聲音帶著一絲哀求,“影兒,你別這樣!”


    “是你啊。”我笑起來,隨即手臂圈住他脖頸,“我還能怎樣?你也看見了,王爺讓我怎樣我就要怎樣,安元帥,這是誰造成的。”


    他身子狠狠一震,眼底流露愧色,我看在眼裏心被扯痛,越痛越是笑的開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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