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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姬雲裳,他們就能逃離這裏也是要葬身魚腹。


    我會想辦法。


    阿薰用唇語對他說話,他倒是突然笑起來,如今他樂意陪在阿薰身邊,試想她單身一人與姬雲裳在這裏相處,根本就是拿命一搏。


    她是為了赫連卿而來,這個傻丫頭,和姑姑一樣傻。他照例扶著她,走了進去。


    姬雲裳為她安排的很周到,衣食住都格外仔細,安紫薰住了幾天,姬雲裳偶然會來,卻對她提出的要求避重就輕的回答。


    “告訴姬雲裳,我今天一定要見到他。”


    她命伺候的人帶了話,然後端坐在鏡前梳妝,極少在這上麵下功夫,今夜卻是難得,人說女為悅己者容。


    悅己者,她想了想,唇上點了淺淺的胭脂,出門前,她在銅鏡前端詳了好一會,才轉身出去。


    在每天姬雲裳必經之路她等著,不一會兒她眼裏漸漸行近了素白身影。


    “你要見我。”第一次她會主動提出見他,雖然最終的目的卻不是因為他姬雲裳。


    “是。”安紫薰淺笑點頭。


    她喜歡紫色,尤其愛紫色衣衫,淺淺的紫色不著其他任何顏色,穿在她身上襯著瓷白細致的臉頰,沒有任何凝重感簡單卻極致的美,他呼吸輕輕一滯。


    “你想見他。”姬雲裳目不轉睛的看著安紫薰。


    她不會再輕易的和姬雲裳頂撞,簡短的道,“想見,當然了,必須得到你的同意,我想你沒有忘記之前的約定。”


    “當然可以。”他很快答應,吩咐身邊的人為安紫薰帶路。


    她剛轉身,姬雲裳又喊住她,抬手替她將風帽拉了下,將一縷烏黑濃密的長發挽進帽中。


    “記得早些回來。”他細聲叮囑,幽黑的眸有著說不出的溫柔,“太久見不到你,我的心會很難受。”


    溫柔的叮囑,細聲的嗬護,安紫薰乖順的點頭,“我會。”


    等她走遠,姬雲裳眼神一暗,他修行的武功,忘情無欲,以前他與花淺幽的歡好不過是身體的發泄,記憶恢複後,身體的欲/望卻因為安紫薰深深的忍耐。


    他之前認為最為可笑的愛/欲,如今卻百般折磨他。


    情深不壽(七) 文 / 雪芽


    沒有人帶路,誰能想到在這座小島上,會有那般大的一個地宮。


    姬雲裳似乎對她很放心,任由她記著如何到走到那裏,帶路的人指著藏在岩洞裏的石階請她一個人下去。


    石階很窄,最多容納兩個人並肩同行,從高處而下,有些曲折,好在四周每隔幾步石階都在石壁上點燃油燈,綽綽人影映在牆壁上不斷變化,她提著裙角小心走著,心中暗暗記下石階數,走了好一會她才安然到盡頭。


    盡頭之處地方頓時寬廣,撲麵而來難聞的氣味,同樣點著照亮的油燈,卻因為地方太大光線很微弱,她感到腳下的地麵滿是水跡潮濕,每走一步她都能聽著鞋子踏在水上的嗒嗒聲。


    安紫薰順著找尋,在路的盡頭,她緩緩停下腳步,隔著一層鐵門,那熟悉的人影差點令她控製不住的驚呼。


    他半躺在那裏,微弱光源下,她能看的清楚衣服的顏色,那是最後一次相見,他冒雪回來看她和孩子。


    姬雲裳沒有對他用刑,他喜歡從精神上折磨對手,而不是身體。


    離赫連卿不遠的地方,伏著一隻巨大的獒犬,碧綠色的眸子警惕的盯著她,喉嚨中發出陣陣低吼,突然的獒犬站起身,對著赫連卿張口就咬去。


    安紫薰手中銀針連發,刺中它一隻眼眸,獒犬眼睛滴血嗷嗷亂叫,卻是慢慢從這裏退出去。


    她疾步撲過去,半跪在他身邊,瘦削的臉冷冷的抿緊了唇,是她的三郎,安紫薰顫巍巍的伸出手想撥開他臉頰的發絲,卻聽赫連卿狠戾的說道,“你是誰?快滾開!”


    情深不壽(八) 文 / 雪芽


    妖冶的重瞳確實緊緊盯著她,然而安紫薰發現他的眼瞳並沒有焦距,她不甘心的伸手在他麵前輕輕晃動,結果卻是…….


    赫連卿的動作依舊很迅速,卻因為看不到,被來人避開而落空,他緊皺眉頭像發怒的野獸,本不能留下活口被人知曉他眼睛出了問題,可麵前的人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


    她怎麽會來這裏,她根本不該來這裏!或者,她是被什麽人強迫而來?再或者……


    沒有時間再那麽多假設,赫連卿手臂伸展,手指成爪迎麵朝著安紫薰揮來,目的不是傷她,而是他要親口問清楚。


    “是我,金痕波。”她噙著淚,故意改變了嗓音氯。


    他動作一滯,在半空停住,“金痕波?你怎麽在這裏?她呢,她是不是也來了?”他連珠炮一般的發問,急切擔憂。


    “南海戰敗,我追蹤姬雲裳到這裏。”安紫薰幾乎止不住哽咽,她不得不強迫自己控製情緒慢慢的對他說道。


    她的目光,一刻未曾離開赫連卿的眼睛僮。


    “阿薰表妹沒有來,你怎麽會在這裏?”見他表情明顯放輕鬆,安紫薰死死的捂住唇,滾燙的淚水打落在手背,他的眼睛看不見了,她該來這一趟,不然根本不知道他這般不好,她會後悔一輩子。


    對於自己赫連卿卻說的輕描淡寫,幾句話帶過,末了,他聽‘金痕波’半天不出聲接著問道,“你怎麽了?”


    安紫薰穩了穩聲音,“難得我們在這裏遇見,你有什麽消息讓我帶給阿薰的?”


    “她……”赫連卿眼底流露無限思念,好些天過去,孩子大概出生了吧,可他卻不能陪在寶寶身邊。“讓她別擔心,說我很快……哦不,還是什麽也別對她說,我不想她擔心。”他說過,要讓她和孩子一世無憂的活下去,給予他們最好的一切。


    “好,我不會告訴她關於你的事,等你回去親口對她說,赫連卿,她為你生了一個兒子。”安紫薰咬緊了唇,如此靠近的距離,她看清楚赫連卿臉上每一分微小的神情,他又驚又喜,整個人神采飛揚異常雀躍。


    他的孩子,他和寶寶的孩子,他不止一次想著孩子的眉眼模樣,他第一個孩子,那種喜得麟兒為人父的喜悅在心頭充溢滿滿,赫連卿簡直按捺不住無窮的思念。


    突然的,他臉色一變,“她和孩子怎麽樣了?”姬雲裳說過,虢國夫人在她身上落了蠱,會傷及孩子。


    他驚慌追問,泄露了他早已知她身體狀況一事,安紫薰心裏酸楚,她能想象到姬雲裳會是如何威逼赫連卿,他早就拿了下三生蠱,甘願為了她和孩子被姬雲裳擒獲。


    “母子平安。”她輕聲道,再一次無聲落淚。


    三郎,前世無論發生了什麽,那些都是過去,我早就轉世今生,我也隻要今生與你相守,若是不能,我還想為你再做些什麽。


    安紫薰離開地宮,很快姬雲裳從暗門裏走出,遠遠瞧著她離去的方向,他伸手摸著身邊獒犬的腦袋,那獒犬傷了一目,顯然氣憤發狂,不過礙於主人沒有出聲。


    “去吧,玩玩就好,不能過火。”姬雲裳輕笑間,他從折磨對手的身體,這次卻心中難以忍受的嫉妒。


    那獒犬發出惡寒的低吼衝進赫連卿所在的地方,然而一切都很安靜,他不由移步過去。


    在進入牢門的那一刻,獒犬龐大的身子直挺挺的躺在眼前,口鼻皆是鮮血流出。


    姬雲裳眉頭一皺,急忙閃身而出捂住口鼻,餘光瞄著雜亂角落裏一點暗紅,詭異妖嬈。


    姬雲裳不由失笑眯起眸子,他懂得用毒,方才卻差點栽在安紫薰手裏。


    這個丫頭還真不能惹!


    自然是不能惹,安紫薰順著原路返回揚起一抹冷笑,她在這裏,就沒有人能傷到赫連卿。


    回到住處,她將東方非池送她的錦袋妥帖的收好,看來,在這裏必須要多花費點時間了。


    雪芽的分割線


    赫連孝馬不停蹄趕出西楚,才知道安紫薰已經離開,三哥沒有消息,現在三嫂也不知所蹤。


    “李申,你們到底是怎麽了?著急的召本王回來,然後告訴本王暫時不要攻打鄴城,你難道不知道這個決定,會讓西楚損失多少嗎?一天都拖不得!”赫連孝從一開始聽到就不同意。


    鄴城難攻下,他心裏明白,卻不甘心放棄這大好機會,三哥費盡心力拚到城門下,他雖然平時玩世不恭,可在打戰上,他從來都是不肯服輸的人。


    “這是娘娘的意思。”


    “說到三嫂,你是糊塗了,她一個女人家涉險去找三哥,如何也該是要攔著,太子還那麽小,你們……”


    他焦急的來回走動,直到阿端抱來小太子,看到侄子赫連孝才能平複心情。


    何嚐不明白三嫂讓他回來的用意,西楚立了太子不假,可能在朝廷掌權的皇族寥寥無幾,太子琛最近一再求和,那些老臣子本就在意血統,三哥之前所為在他們眼中無疑有篡位的嫌疑,如今隻有他在西楚能支撐一些時日。


    “七爺,李總管有他的難處,是奴婢們不好,沒有及時通知七爺,不過您既然回來了,不妨就聽從娘娘之前的安排。”木棉在一邊勸說他。


    正在兩難時,宮外有人疾步進來對李申匆匆說了什麽。


    隨即李申又告知赫連孝,“七爺,鎮南王想見您。”


    再見安宗柏,他神情比之前清醒了很多,曾經安宗柏也是他心中不可匹敵的將帥,不過猛虎關一戰,金筱瞳過世後,他一度沉溺亡妻的痛苦中,如今的他頭發花白,比之前仿佛蒼老了許久,唯獨那雙眼睛帶著曆練滄桑後,特有的鋒芒,咄咄逼人。


    他看到赫連孝手裏的孩子,先是一驚,然後見赫連孝點點頭,他不禁老淚縱橫伸手顫巍巍的抱過來,仔仔細細的看了夠。


    “阿薰可好?”


    情深不壽(八) 文 / 雪芽


    “三嫂不在宮中。”赫連孝據實回答。.


    顯然安宗柏並不詫異,筱瞳的女兒到底還是隨了筱瞳的個性。曾經一段時間,他整個人頹敗不已,那個孩子來看過他幾次,他都無法讓自己振作。


    直到多天前他看到阿薰給他的信,他們父女很多年沒有好好說過話,他知道阿薰恨他多年來的不關心,筱瞳死後,他更是覺得愧對她們。


    想不到的是,那封信上,阿薰說了很多關於小時候與他這個爹爹在一起,為數不多的回憶,他不敢奢望女兒的諒解,看到這些後他潸然淚下。


    一生,安宗柏辜負的都是對他真心的人,不管是否出自他本意而為之,臨老,還有筱瞳的生死相隨,還有阿薰的原諒。


    他的外孫,正對他一個勁的笑著,頓時融化了他的心,安宗柏不舍的將孩子遞給赫連孝,然後他掀起袍角單膝跪下。


    “鎮南王!”赫連孝一驚。


    “罪臣有個不情之請,希望王爺能答應。”他挺直了脊背,神情堅毅,一瞬間仿佛回到從前的安宗柏。


    “鎮南王請說。”


    “罪臣想重返戰場,為西楚效力!”他頓了頓道,“會很難為王爺,尤其是朝中那些老臣子,罪臣不怪任何人阻攔,隻想回到軍中,罪臣先前答應亡妻卸甲歸田,不過此戰若不能勝利,西楚必將遭受戰亂,罪臣自知死罪難逃,隻盼望能馬革裹屍,而不是死在這牢中或者刑場上,那樣如同廢人!”


    為誰而戰?安宗柏想起入軍時,赫連禦風問過他一句話!


    家人、至親、天下蒼生,不受戰亂之苦。


    赫連孝麵對安宗柏的請求,他的話語氣勢也有種讓他熱血沸騰的感覺。


    “本王一定會給鎮南王一個滿意交代。”


    安宗柏叩謝過赫連孝,然後伸手摸著懷中層層包裹好的瓷瓶,筱瞳,容我最後一次不聽你的話!


    情深不壽(九) 文 / 雪芽


    從見了赫連卿之後,安紫薰一連幾天都不出房間一步,任由誰來也沒用,姬雲裳聽了下人回報隻是淡淡一笑點點頭表示知道,然後他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並不多在意她。.


    持續三天,姬雲裳才親自去見安紫薰。


    越是過於緊張在乎,越是不能讓她知曉,他何嚐不明白經曆千年,她轉世為人兩次,早已經不是他的妹妹,何況她對他曾經的情意早就抵不過對他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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