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宇文驍一驚,忙拿起自己麵前的餐布幫她擦著灑了酒汁的手背,關切地問:“怎麽了?沒事吧?”


    “沒,沒事!”竇樂融拿過他手裏的餐布,對麵的目光還打在自己身上,心裏一陣的慌亂,有點無措地道,“謝謝,我自己來!”


    見周圍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宇文晃這才抬頭,瞥了眼驚喜萬分的魏安蘭,漫不經心地對父親說道:“爹,自古以來婚姻秉承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妻室自是可以由你來決定,可是這納妾,爹,似乎您可以放手不管的吧!”


    宇文淮聞言有點氣呼呼的:“是,你納妾我是不該管,可是你這事做的有點過了,我??????”


    “爹,我也沒說不要你管不是?”宇文晃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魏安蘭現在與我的妾室也是沒有什麽區別了,我謹遵爹的教誨,將她收了房便是!”


    頓時,人群一陣騷動,已有些個北安軍的部下站起身來,高聲道:“恭喜將軍!賀喜將軍!喜納妾室!”


    宇文晃隻是麵無表情地端起酒杯輕抿了口,繼而便不再作聲。


    唐絲影見狀恨恨地望了眼喜形於色的魏安蘭,心裏氣憤難平,一臉的狐媚樣,怎佩做晃兒的妾室?


    可是,這既然是督軍的提議,縱使自己有天大的能耐,也是作聲不得。


    “好了,現在,我要宣布的第二件事就是犬子宇文驍和竇氏織錦企業董事長的千金竇樂融小姐的婚事!”


    “啊,二公子的婚事?”


    “聽說二公子和這竇小姐訂婚都已經好些年了,隻是二公子一直在國外留學,所以遲遲都未舉行婚禮,今日總算是婚期有了著落了!”


    “這竇氏可了不得,他們廠裏生產的錦緞絲綢那叫一個絕!我們這麽多在座的小姐太太們,身上穿的錦緞,怕是十個當中沒有八個九個最起碼也有六個七個是出自他們竇氏織錦的。聽說啊,就連前朝皇宮裏那些個**嬪妃們所穿的錦緞,都是竇氏每年向皇宮進貢的!”


    宇文淮的話音剛落,底下的人已經紛紛地議論開了,隻見他伸手示意大家安靜,待人群漸漸平息下來,這才接著道:“今日我這五十壽辰其實有兩個意義,這其一嘛,自然是感謝大家的美意,為我做壽,這其二,也是這重中之重,小兒宇文驍和竇小姐的婚事將定於??????”


    “爹!”宇文淮的話未出口,宇文驍此時卻忽地起身,急聲喚著,臉漲得通紅。


    宇文淮一愣,疑惑地望著他,道:“驍兒,怎麽了?”


    “爹!我??????”宇文驍心裏起伏不定,正欲張嘴,手臂卻被人猛地一扯,轉頭一看,卻見母親焦急萬分地望著自己,口裏欲言又止,滿臉的乞求。


    宇文驍平複了下心情,安撫般地拍了拍母親的手,轉頭望著父親:“爹,我想,關於這婚事,我們是不是該從長計議?”


    聞言,底下的人臉色均是一變,尤其是竇樂融,她仿若不可置信般地抬頭望著正站立著的宇文驍,他是什麽意思?要悔婚嗎?


    竇承誌和竇夫人也是一愣,不約而同地望向宇文淮,那眼神,仿佛在詢問:“怎麽,你們宇文家莫非要出爾反爾?”


    宇文淮尷尬地笑了笑,瞪著宇文驍:“驍兒,你在胡說什麽呢?什麽叫從長計議?怎麽個從長計議法?”


    宇文驍強自壓下心裏波濤洶湧的情緒,知道當著這麽多人都麵不好忤逆了父親,拂了他的麵子,到時候不僅一點勝算也撈不到,還很有可能會將以後的路都堵死了。還是先穩定了眼前再說,下來的事,可以私下再跟爹探討。


    “爹,竇伯伯,竇伯母,你們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的意思隻是關於婚期我想還是我們兩家人再次商議了之後再向大家公布,畢竟這婚姻大事是人生最隆盛的一樁盛事,我們都不能馬虎了!再說,”說著,抬眼逐個地望著他們,話鋒一轉,“如今天下不穩,時局不定,前不久日本軍還大肆進犯我國,駐軍東北,在我境內燒殺搶掠,把我中華搞得烏煙瘴氣,我作為男兒,爹讓我留學法國的著名軍校這麽多年,我自是要報效家庭,報效國家,男兒誌在四方,成家立業雖說是不可或缺,卻也是不必急在一時啊!”


    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令人無不動容萬分。竇承誌和夫人麵麵相覷,不知該說什麽,轉頭望著女兒,見她隻是若有所思地轉頭望著宇文驍,臉上有著不一般的深情。


    “驍兒,你能為國家,為江山社稷著想,為父自是十分高興,這幾年你在法國留學的日子總算沒有白白浪費,總算沒有紙上談兵。隻是驍兒,為父還要提醒你的卻是,報效家國是義不容辭,隻是這一切卻還是都要有堅強的家作為後盾的,所謂‘成家立業’說的邊說如此!隻有先成家而後才能再立業!”


    “可是,爹!”見父親似是不為所動,宇文驍頓時急了,忙又開口。


    “督軍!”這時,一直靜默不語的竇樂融也及時地出聲說道,“督軍,我讚同驍二哥的說法,結婚並不急在一時,家國大業才是大事。男兒誌在四方,實是不能被家所拖累。再說二哥回國這麽些時日,對軍中之事隻怕是還沒有上手,等他熟悉了軍中的一些要事之後再探討婚事也是不遲的!”


    一直緊懸著一顆心的陶?琳聞言忽地鬆了一口氣,剛剛驍兒的樣子,她實在是在心裏捏了一把汗,她差點就以為他會不顧一切地阻止,還好,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宇文驍也是鬆了一口氣,隻覺得憋在心頭的那團火忽地消失無蹤跡。這樣,也算是第一場戰事大獲全勝了吧!


    這時,管家陶叔匆匆地從門外跑了進來,走到宇文淮身側,貼著他的耳朵耳語了一陣,半晌,隻見宇文淮頻頻地點頭。


    陶叔站回身子,環顧了一圈,高聲道:“各位,督軍說了,在督軍五十大壽之際,承蒙各位不嫌棄光臨府上,為了答謝各位,督軍今晚還特地邀請了時下名滿京城的京劇大班兆祥班的名角兒姚珂媛,連同她的同門師姐弟來府上唱堂會,現在,兆祥班她們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請各位移步前花園,與督軍一道一同欣賞姚珂媛的唱腔!”


    “姚珂媛?那個兆祥班的名角兒?她的戲我看過,她的唱腔,一句話,妙不可言!”


    “姚珂媛來了!那可當真是好極了!要知道從她出科至今,我幾乎天天去國泰大戲院排隊,可是,直到現在,愣是連一張票都買不到,更別說見到她的人了!沒想到今晚在督軍府上能見著她!”


    “姚珂媛?那可是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啊!直到以前兆祥班的台柱阮靈慧吧?那叫美吧?可是隻要你見過這個姚珂媛,哎,那阮靈慧,靠邊去,靠邊去!”


    “真有這麽絕?真的假的?我見過的美人多了去了,隻怕這個姚珂媛也是不過如此吧?”


    “見著就知道了,這個姚珂媛啊,不僅唱腔一絕,優美動聽,人更是美得如天仙下凡,上戲妝美,不上戲妝更美!”


    一聽到陶叔說兆祥班的名角兒姚珂媛來到了府上,眾人紛紛地扔下了手裏的碗筷,推開椅子,一個個爭先恐後地站起身來,一蜂窩地朝著前花園湧去。


    直到大廳裏靜謐一片,陶嬸這才湊身上前,猶豫地道:“太太,人都走了,二公子好像也去了前花園,我們,也去吧!”


    陶?琳霍地轉頭,不可置信般地望著陶嬸:“阿香,你知道,我最不待見的就是這些個下作的戲子,你還要我去?”


    陶嬸一窒,急道:“太太,我當然知道,我怎麽會不知道?隻是今兒個是督軍的壽辰,你督軍的正房太太,於情於理都要陪伴左右的!再說,這個姚珂媛,雖說是個戲子,可也不定會如二姨太那般啊!指不定會是這個大染缸裏的異類,她??????”


    “阿香,你怎麽回事?盡在我麵前討論這些個戲子!難道我這一生被戲子害的還不夠麽?大染缸裏的異類?能有什麽異類?天下烏鴉一般黑!都是下作的東西!往後,別在我麵前提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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