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明白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麽!我害怕、我無助,甚至連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最大的還是惶恐。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更不知道接下來該怎樣去麵對小姐。”


    “就在我慌的不知所措之際,一轉頭,卻見小姐和陶香就站在我身旁,我心頭絕望了,我不知道她會怎樣看我,於是,我爬下床,跪在她的跟前,不停地磕頭,哀求她,祈求她原諒!可是,誰知道--誰知道--”


    闞月玲說到此處,整個人忽地瑟瑟發抖,嘴唇也不住地哆嗦著:“她居然緩緩地蹲在我的麵前,臉上的表情怪異之極,她摸著我的臉,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她說‘月玲,你的月事是什麽時候來的’!那個時候,我實在搞不清她是什麽意思,心裏又慌又亂,害怕到了極點,整個人如在雲裏霧裏一般,隻是搖頭,也隻知道搖頭。她抓著我的肩頭,臉上浮現了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瘋狂,她說‘月玲,你是我最後的希望了!一定要懷上,知道嗎?一定要順利懷上!”


    “那個時候,我終於是聽明白了她的話,我隻覺得猶如五雷轟頂一般,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設的套。”


    “陶香什麽時候拿了一條薄被蓋在我身上我都不知道,我隻是無知無覺地呆愣在原地,我不相信,不相信一向待我如同親姐妹般的小姐竟然陷我於此般萬劫不複的境地!我不明白,不明白她為何要如此對我?還是用這樣的一種方式!”


    “我像是失語了一樣,什麽也無法言語,隻是一遍一遍地重複著一句話‘為什麽?為什麽’!可是,沒有人回答我!我很快便被她們拖出了臥室,後來,在我自己的房裏,那間小姐特地為我和陶香準備的房裏,陶香望著我,說‘月玲。你要知道,這天底下,有哪個女人願意看著自己的丈夫跟別人歡好?而且還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小姐出此下策也是實屬無奈之舉’!”


    “無奈之舉?可是,為什麽偏偏是我?陶香說,‘月玲,小姐一向對你不薄,你該感恩!這麽久日子以來,小姐一直懷不上孩子,而且你又是知道的,那個二姨太仗著自己為督軍添了宇文家唯一的男丁。囂張的跟什麽似得?如果小姐再不為督軍懷個孩子。那麽。隻怕這督軍夫人的位置在不久的將來也要易主了。可是,小姐前段時間去看了,那個大夫是前清皇宮裏頭專給娘娘們看病的禦醫,禦醫說。小姐患有不孕症,今生恐怕都難有孩子!你說,這不是宣判了小姐死刑麽?後來,她思來想去,便心生了這麽一記!至於為什麽是你,月玲,你和小姐是知根知底兒的,如果找別人,難保孩子生下來之後別人不想著往上爬。最後,挑來挑去的,就挑中了你!”


    “從那以後,她們便將我關在了屋子裏,一日三餐地有人會專門送過來。而且還是頓頓都是好菜,可是,每日的清晨,我醒來之時,都是--都是發現自己躺在督軍的床上,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她們是在夜晚來臨之際派人在我的房裏放了一種西域來的迷香,而在督軍的房裏,也是放了同一種的迷香。”


    “這期間,我爬窗,我絕食,我割腕,種種方法我都試過了,可是沒用,我都失敗了,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將近一個月,直到有一天,她們領來了一位大夫,那位大夫進來的時候被蒙著臉,陶香將她帶到我麵前,我聽見陶香跟大夫說,‘大夫,我家夫人這幾日茶飯不思,吃啥吐啥,尤不喜油膩,還嗜睡,你給把把脈看看,是怎麽個情況!別不是病了’!”


    “那大夫離去不久,陶香便遣退了左右,小姐更是撲了上來,緊緊地擁著我,我看見,小姐的眼底淚光盈盈,她抓住我的手,說,‘月玲,你知道嗎?你懷上了!你終於是懷上了’!


    “那個時刻,你不知道我就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樣,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我懷上了?我懷上了督軍的孩子?當時,我唯一的念頭便是去死。可是,她們長久以來的夙願眼看著就要達成,哪裏會輕易地讓我死去?她們拽著我,拖著我,小姐甚至跪在了我的麵前,她淚眼婆娑地望著我,‘月玲,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可是,眼下事已至此,我們隻能往前走,再不能也沒法後退一步了呀!現在你已經懷孕了,孩子就在你的肚子裏,你忍心扼殺他的生命麽?他跟你是血脈相連的,你們是生死與共的,求你把孩子生下來,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以後,我會把你當菩薩一樣地供著的!”


    “她們倒真的是把我當菩薩供著,隻要我想吃什麽,一定會設法滿足我,隻是,她們再也不準我出房門半步,因為,當日那大夫已經給督軍報告了喜訊,現在,府邸上上下下都知道夫人懷孕一事,督軍多年的夙願終於達成,著實是很高興,為此,他還特地請了京城有名的旦角來唱堂會,哪怕我被關在房裏,可還是感受到了那段時間府邸是一片歡天喜地!”


    “我不知道她們是怎樣做到瞞過了督軍的,總之,到我生產那天,督軍特地昭告天下,督軍夫人為他生了嫡公子!”


    院子裏的公雞“咯咯”地打著鳴,窗外,遠處的天邊不知何時已經露出了魚肚白,而趙德海的旱煙也已經抽了一兜又一兜,整個房間裏都彌漫著一股嗆鼻的煙味。


    趙德海轉過頭來,望著身側的妻子,頭頂的燈光影影綽綽地照著她的鬢角,一縷亮光折射過來,他眼神晃了一下,那是她的白發!


    他別過了頭,隻覺得鼻子發酸,這些年的疑惑終於揭開,可是,他無端地覺得心頭堵得慌,慌得難受!


    他知道她有故事,之前,他曾經不止一次地設想過,設想著她許是哪家大戶人家偷跑出來的丫鬟,或者是哪個官人家的小妾,可是,事實,卻遠比想象殘酷!


    “那麽,後來呢?後來你為什麽又逃了出來?”許久之後,趙德海又抽了一兜旱煙,忍了又忍,還是問出了心頭最後一個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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