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不長也不短的日子,可是對於她來說,卻尤其的難熬。


    都說新婚燕爾,可是,於他們,卻是不一樣的光景。


    除了新婚回門那天,她都很少看見他,據他身邊的侍從講,二公子公務繁忙。


    每晚他都忙到很晚才回來,回來他都睡在那張沙發上,他說:“不想打擾你休息,怕驚擾了你,我就睡沙發吧!”


    她心中一苦,哪有夫妻新婚期間就分床睡的?何況--何況--


    她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他的樣子明顯就是不願意碰她,她千祈禱萬祈禱,隻是祈禱那件事不要被他知曉才好,那樣,他總有一天會跟她圓房的!


    想到此,她心中微微一歎,披衣下床,書房裏頭的燈光透亮,瞧了眼那英國落地鍾,快十點了!


    想了想,還是到廚房熱了杯牛乳給他送去。


    站在書房門口,她穩了穩呼吸,這才輕輕地叩門。


    敲了好幾聲,裏麵卻毫無動靜,就在她準備放棄,準備轉身之際,裏頭卻傳來他低沉的聲音:“進來!”


    她心頭一喜,卻也有種莫名的緊張。


    一手端著托盤,一手輕輕地推開門扉,門內,那偉岸的身影正背對著她而立,雙手支撐著桌麵,頭微微地低垂著,不知在看些什麽。


    竇樂融深吸了一口氣,緩步來到他身側,將那杯正冒著熱氣的牛乳擱置在書桌上:“驍二哥,這夜寒露重的,喝了這杯牛乳。早點歇著去吧!”


    擺在他麵前的是一張報紙,竇樂融小心地覷了一眼,那是一張當日的報紙。整整半個版麵都被一張照片占據著,那是一個戲子登台唱戲的照片。


    許是發現她的視線。宇文驍驀地將報紙一收,並繞過書桌,將那報紙塞進了抽屜,這才微抬了眼眸:“謝謝!”


    竇樂融隻覺得一窒。他跟她道謝?


    強笑:“驍二哥,不要跟我那麽客氣!我是你的妻子,這是我的分內之事!”


    她臉上的失落那般明顯,宇文驍豈能看不見?何況,結婚已經兩個多月了,他也逃避了兩個多月!


    她雖然表麵上沒有說什麽,可是--


    眼前不期然地又閃過一張可憎又可恨的臉!想著剛剛報紙上那個頭版頭條,他心頭有片刻的茫然。


    他別開眼去,隻道:“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


    “我--本來已經睡了的!”見他發問。竇樂融支吾了下。才道,“我見你這許久還沒過來睡,又--所以。就想著給你熱杯牛乳,因為。我聽說,喝了熱牛乳可以有助於睡眠的!”


    “嗯,是!”宇文驍瞧著那杯猶自冒著熱氣的牛乳,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心頭卻忽地再次發堵,曾經,也有一個人,每晚睡前會熱一杯牛乳,端到他的麵前,明知他不喜歡喝這種帶點腥味的液體,可是,她還是會軟磨硬泡地、軟硬皆施地外帶點嬌嗔地要他喝,也說喝了牛乳有助於睡眠質量。


    記得當時他是怎麽的?他皺著鼻子,千難萬難地喝下那一整杯的牛乳,仿佛那是一杯毒藥似的,喝完,也不去擦嘴角殘留的汁液,一把將她撲倒,語氣壞壞的:“有助於睡眠是嗎?那我還是趕緊行動,免得一會瞌睡蟲找我!”


    說完,抱著嬌喘的她,深深地吻了下去--


    “驍二哥?驍二哥?”竇樂融見他端著那杯牛乳發呆,卻並沒有喝上一口,眼神毫無焦距,像是在沉思,又像是有一種莫名的傷感,覺得奇怪,輕聲喚道。


    “哦!”宇文驍回神,手中的杯子重又放了回去,用力之猛,使得杯子裏那乳白色的液體晃蕩,灑出了少許,順著杯壁蜿蜒而下,在桌麵暈染開來。


    “還是你自己喝吧!我從來不喝牛乳!”是的,他本來就是不喜喝牛乳的,當初,也是被那人逼著喝的,如今,他更是不會喝,牛乳,真的很腥臭!


    他轉身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伸手端起那杯牛乳,遞給她,示意她接著。


    竇樂融瞧著他一係列的動作,還沒有反應過來,隻是下意識地接過他手裏的杯子。


    “不早了,喝完早點去睡吧!”說完,便走了出去。


    竇樂融端著那隻杯子,機械地將杯子裏的牛乳往口裏送,她記得,她端過來的時候這牛乳明明不燙的,明明是剛好的,可是,為什麽此刻喝下去卻隻覺得肚子裏一陣火燒火燎般的難受?


    宇文驍洗了澡出來,身上套了件深咖色的浴袍,頭發還是濕漉漉的,一邊走一邊用毛巾擦著頭發,在經過床旁時,那星星點點的水珠濺到了坐在床沿的竇樂融手臂上,她忽地沒來由地覺得那些水珠忽然一下子便其燙無比,直燙到了她心底。


    見他又往窗旁走去,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忽地喊道:“驍二哥!”


    宇文驍腳下的步子一頓,就連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怎麽了?”他轉身,不解地望著她,眼底寫著疑問。


    “我--”在宇文驍眼神的注視下,竇樂融忽地沒了之前的勇氣,她心頭一悸,臉有點發熱,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起身,打開櫃子,拿了一床厚厚的波絲羊絨毯出來,“沒事,你的被子太薄了,再加點吧,免得感冒了!”


    說完也不管宇文驍作何反應,自顧自地開始給他鋪床,其實,嚴格來說,應該是給他鋪沙發。


    宇文驍將手頭的毛巾擱在一邊,瞧著她忙碌的身影,垂下了眼瞼。他走了過去,抓著她的手臂,明顯的,隻覺得她的手臂微微一僵,手上的動作亦停了下來,轉頭望著他。


    “我--你去睡吧!我自己來就好!”她的眼底有著那麽深的驚喜,亦或是惶惑,宇文驍沒有去深究,他避開她的視線,接過她手裏的羊絨毯,開始自己鋪沙發。


    瞧著他偉岸的身影在自己眼前忙碌著,一舉一動,都沒麽地優雅,她從來都不知道一個男人連鋪床都會這麽好看。鼻尖一陣淡淡地清香縈繞,她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一口,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竇樂融隻覺得眼底一陣火辣辣,眼前,也被一陣淚霧迷蒙住,一切都瞧不真切了,唯一感覺到的,就是他還在眼前,還在忙碌著。


    她鼻子發酸,再也顧不得其他,就在淚水淌下之際,忽地撲上前去,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也讓那滾燙的淚水適時地暈染在了他的後背。


    “驍二哥!”竇樂融哽咽著、悲戚地喊著,“我是你的妻子!你明媒正娶的妻子,為什麽你都不正眼瞧我一眼?為什麽呀?”說完,已是淚如雨下。


    宇文驍身子一僵,他緩緩地直起身子,想要拉開纏在腰間的手,怎奈察覺到他的意圖,使勁地搖著頭,同時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隻是越纏越緊。


    宇文驍無奈,隻得放棄,他歎了口氣,試圖勸她:“樂融,你先放手,好嗎?”


    “不!不!”竇樂融再次搖頭,“驍二哥!不要推開我,好嗎?我是你的妻子!你都不知道,我愛了你那麽多年,等了你那麽多年,終於等到你學成歸國,終於等到成為你的妻!可是,我們都結婚這麽久了,你為什麽--為什麽--”終究是女孩子,那些字眼還是沒有說出口,隻是嗚咽著,“我是哪裏做的不好嗎?你告訴我,我改!好不好?好不好?”


    一聲一聲的“好不好”,一聲一聲的嗚咽,宇文驍隻覺得睡袍後背一片的濕熱,他心頭湧起一股不知名的憐惜,不知是為她還是為自己。終於還是將她的手拉開,他緩緩地轉過身子,抬手給她拭淚:“樂融,聽我說!你沒有不好!你做的很好!真的!”


    “驍二哥!”竇樂融重又投進他懷抱,緊緊地抱著他的腰身,“你知道嗎?今天我去娘房裏,娘和陶嬸都問我怎麽肚子還沒有動靜,我--我--”


    “沒事,回頭我去跟娘解釋!”宇文驍一陣的無力,他知道,有些事,他是逃脫不了的,可是,有誰可以告訴他?他該怎麽做?


    “解釋?你怎麽跟娘解釋?”竇樂融聞言不禁抬起了頭,一雙淚霧迷蒙的大眼睛此刻腫的厲害,“難道你要跟娘說,我們成婚這麽久了卻還沒有圓房?”


    “我--”宇文驍一時語塞,是的,他確實是這麽想的,卻忽略了她的感受。


    見他這樣子,竇樂融心頭愈發悲戚,她心頭一橫,伸出發顫的手,抖抖索索地朝他腰間神去。


    浴袍的帶子被她毫無預警地解開,宇文驍意識到她的意圖,按住了她的手:“樂融!”


    竇樂融一陣的難堪,她的意圖已經這樣明顯了,他難道還要拒絕嗎?


    當下心頭發寒,再也顧不得許多,掙開他的手,趁他愣神之際,將他身上的浴袍扯了下來,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


    在她吻上來之際,宇文驍隻覺得腦子有點發暈,他呆呆地望著眼前這張已經放大了的臉龐,陌生如許,又熟悉如斯。


    宇文驍僵著身子,任她摸索著褪下他的浴袍,而後,她忽地停了下來,就在他麵前,她亦解開了自己身上的浴袍,刹那間,衣裳無聲委地。


    她重又貼了上來,臉上淚痕未幹,冰冷地貼著他的臉,怎麽也無法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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