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淺?!”藤本美保大吃一驚,卻很快沉默下來,用一種聽不出什麽起伏的語調說:“你醒了。”


    心頭像是被什麽突然撞了一下,淺淺不自覺的抿緊了唇,慢慢鬆開抓著美保的手,這才開口:“你怎麽會在這裏?”


    赤井秀一打暈自己,給別人一種自己重傷昏迷的錯覺,又謊稱自己得到了組織的記憶卡,但是目前下落隻有自己知道。然後就用這個做文章,串通醫生,誤導別人以為自己即將清醒,以此來引出潛伏在fbi裏沉不住氣的組織間諜。這個計劃淺淺猜到了大半,卻還是沒有料到來的人居然會是美保!


    她不是應該被fbi的人嚴密保護嗎,怎麽會突然來這裏?赤井和白馬不是說就在附近蹲守嗎,為什麽會讓人輕易溜進來?或者說,美保這麽做是自己的意願,還是被誰蠱惑?她的行為隻是這次計劃裏的意外,還是說...根本就在赤井的預計裏?腦子裏飛快的閃過無數念頭,淺淺不禁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剛想問清楚,卻被美保突然打斷。


    “淺淺!”美保突然開口,仿佛在忍耐著什麽一樣,深吸了口氣才接著說道:“我爸爸,到底是怎麽死的?”


    淺淺心跳一頓,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為什麽這麽問?”


    “我什麽也不知道啊,我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麽事!”藤本美保一下子激動起來,“我隻是接到我爸爸同事的電話,說爸爸隻是暈過去了,為什麽見到你之後,先是我家被炸,然後又被你突然打暈,再醒來..再醒來的時候,就被突然告知爸爸..出事了?!新聞上說是連環殺人案,但是為什麽隻有我爸爸的事故,有fbi插手?他們又為什麽要軟禁我,然後又莫名其妙的跟我說什麽證人保護計劃?!這些我統統搞不懂...”


    美保的話說到這裏突然隻剩下壓抑的哭泣,淺淺動了動嘴,想說‘美保,你冷靜一點’,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吐不出去,這才發現這種語言在此刻有多麽蒼白無力!無力的抿緊了唇,忽然感覺美保猛的抓住了自己的手,不由一怔:“美保?”


    “淺淺,”像是抱著什麽易碎的東西一樣,美保的手上不斷的用力,最終用嘶啞聲音問道:“你到底和這件事有什麽關係?我爸爸的死,到底和你有什麽關係?”


    淺淺頓時沉默下來,過了幾秒才開口問:“美保,你聽誰說了什麽嗎?”


    “你隻要告訴我,有還是沒有!淺淺,有還是沒有!”


    這一句問的十分幹脆,淺淺心底微微的發澀,不禁苦笑了一聲,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猛的,抓著自己的手倏地一緊,緊跟著又被狠狠甩開。


    “為什麽?!”美保咬著牙問了一句,忽然一言不發的轉身走向放在病房角落裏的輪椅,迅速推了過來,然後從床上半拖半拽的弄起淺淺,直接塞進輪椅裏,二話不說的推著就走。


    “你要帶我去哪裏?”


    藤本美保沉默不語,淺淺隻感覺得到對方推著自己一路小心的避開什麽,然後又被推進電梯。沒過幾分鍾,電梯門開,又被美保從輪椅上拽下來,被抱著腰部拖拽上台階,直到聽到鐵門被重重踹開的時候,才停下來。微涼的風一下子迎麵撲來,淺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裏應該是醫院的天台。


    還真是諷刺呢,最初和美保認識的時候,就是在學校的天台,到了即將分別的時刻,居然還是天台!淺淺越想越覺得心裏發堵,感覺著美保又開始拖著自己走,忍不住問道:“美保,你在懷疑我嗎?”


    “我就是相信你,才帶你來這個沒人打擾的地方想問清楚!”藤本說著深吸了口氣,“我都聽說了,淺淺!!我聽到fbi背著我偷偷的說,我爸爸死的時候,是和你在一起的!他們還提到什麽記憶卡,說那東西在你那裏,我爸爸..就是因為它才被殺害的!求求你告訴我真相,我爸爸到底是怎麽死的?凶手又是誰?”


    背著美保偷偷說?fbi的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喜歡閑言碎語了?該說對方的小把戲耍的正好嗎?隻要稍加挑撥,讓美保出麵把自己帶出來,就算中途被抓到也不會牽扯到自己自己身上。淺淺不覺冷笑,“我猜猜,那人偷偷議論的時候,肯定提到了我此刻還在昏迷之中,不知道記憶卡的下落,就不會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想他大概也說了我正在被秘密監控著,沒有什麽特殊理由的話,根本見不到我。哦,差點忘了,那個人應該還好心的提到了這家醫院的監控什麽地方有漏洞。所以,你才帶我來這裏打算問個清楚,是這樣嗎,美保?”


    “什麽意思?”美保呼吸急促的沉默了幾秒,“fbi不是和你一夥的嗎?為什麽要說這麽奇怪的話,就好像對方是內奸一樣!”


    “這個你還是問本人比較好。”淺淺歪歪腦袋,揚聲說:“躲在一邊,等著美保問出記憶卡下落,好來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是這樣嗎,早埋伏在這裏的fbi先生?”


    略微遲疑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淺淺下意識的轉頭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卻忘了自己的眼睛上還纏著紗布。保持著扭頭的姿勢僵了僵,這才側頭小聲對美保說:“站在我身後。”


    “被你看穿了嗎?”來人絲毫不以為意的笑著開口,“既然這樣,那我就不用多說什麽了,告訴我吧,記憶卡在哪裏?”


    “這個聲音!沒錯,你就是在我房間外麵偷偷摸摸說話的人!”美保不自覺的瞪大了眼睛,在淺淺和來人之間來回看了幾眼,“那麽,你說的話都是假的?”


    “當然不是,我說的都是真話。”來人淡淡的說著,看到淺淺下意識的去解纏在眼睛上的繃帶,手裏的槍立刻指了過去,“不要動!你隻需要告訴我記憶卡在哪裏,切原淺淺?”


    “告訴了你,又能怎麽樣?”淺淺慢慢的收回手,“你是不是忘了,這是什麽地方?你就是拿到了記憶卡又怎麽脫身?”


    “這不需要你操心!赤井秀一和白馬探已經被我暫時引開,想等他們來救你的話,就別白費心機了。”


    “是嗎?”淺淺點點頭,忽然說:“你就不覺得你挑撥美保挾持我這劇本,進行的也太順利了嗎?”


    仿佛是要印證淺淺的話一樣,通往天台的門再次被推開。緊接著,赤井秀一的聲音就在空蕩的天台上響起,“果然是你,我還以為你能在沉得住氣一點呢。”


    “赤...”那人似乎被嚇了一跳,又很快回過神來,抬腳就朝淺淺和美保趕過來,卻被突然打在腳邊的子彈硬生生的止住,這才抬頭問道:“你早就懷疑我了?”


    “嘛,隻是覺得奇怪,水無憐奈的消息一直都是最高機密,為了保密,知道的人就隻有我們少數幾個人,組織的那幫家夥應該沒那麽快嗅到這家醫院才對。但是直到最近,害怕被組織查到的時候應對不及,特地調了你們這一批人手過來,醫院卻反而不太平了呢。想在醫院製造騷動引起組織注意,借此傳達水無憐奈在這家醫院,還真是為難你們大費周章了。”赤井一邊說,一邊看了眼淺淺和藤本美保,嘴角彎起一個淡淡的嘲諷弧度,“還有今天,特地把我從淺淺的病房引開,就是為了讓藤本成功挾持淺淺來這裏嗎?你是打算製造她們兩個互相爭執,然後不小心墜落天台的意外吧,打擾了你的計劃,還真是抱歉了。”


    喂!怎麽說話呢?淺淺黑線,想了想直接拆了眼睛上的繃帶,又嫌麻煩的一股腦兒把手腳上的繃帶全解了。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才算適應了周圍的光線,然後馬上看向被揪出來的家夥。


    陌生的麵孔,不記得有見過麵呢。淺淺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還在沉思什麽,卻看見對方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頓時一愣,“我沒事,是這麽出乎你預料的事情嗎?”


    那人看了淺淺一會,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麽,最終卻隻是抿緊了唇,臉色鐵青,隱隱透出幾分絕望。倒是美保在淺淺身後詫異的叫了聲來,“你的傷...淺淺,你沒事!!”


    “要不是說淺淺重傷昏迷,即將清醒的話,”赤井緊盯著那人手中的槍,不緊不慢的解釋道:“怎麽會有人狗急跳牆的露出馬腳呢?”


    “原來如此,但是那又能怎麽樣?”那人突然開口,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神色間頓時有了幾分的狠色。看的淺淺一驚,條件反射的開始高度戒備,卻隻聽到對方冷笑著說,“設下這種圈套,隻是證明了一件事,你們根本就沒拿到記憶卡!”


    硬生生的壓下和赤井對視的念頭,淺淺聳了聳肩,不以為意的開口:“錯了,隻是證明我們目前還沒有成功解開記憶卡的內容而已。不過,那隻是遲早的事!所以,說些什麽吧,在你被送進監獄之前。反正這一次,絕對要把你們一網打盡,你提前坦白了,倒是能做個汙點證人什麽的。”


    這倒不算是什麽假話,隻要柯南拿到另一半記憶卡,所有的事情就可以解決!淺淺剛想到這裏,卻忽然聽到對方的笑聲,就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話一樣,那人一邊笑一邊說:“就是這樣,你和赤井設圈套把我揪出來,就想說這個?如果記憶卡在你們手裏,你們隻需要不動聲色的等待,然後就可以把我們揪出來,一網打盡,還用得著這麽費事嗎?!汙點證人?切原淺淺,我還以為你沒那麽天真呢!別小看...”


    有腳步聲迅速朝天台衝了上來,那人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來的是誰?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衝上來?淺淺和赤井同時皺了皺眉,心底不約而同的一沉。


    不過就是這一分神的功夫,那人卻將手裏的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赤井和淺淺誰都來不及阻止,對方就已經扣下了扳機。


    所有的一瞬間都仿佛重合到了一起,砰的一聲巨響,門被踹開的聲音和槍聲重疊在一起,幾聲短促的驚叫之後,身後因驚懼而全身發抖的美保立時尖叫起來。淺淺一下子瞪大眼睛,感受著臉上被濺到的點點溫熱,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然後看著手指上的鮮紅,渾身一震,然後不自覺的打起冷顫!


    “來晚了一步麽?”james的聲音突然傳進耳朵,淺淺哆嗦著嘴唇看過去,衝進來的幾個fbi全都手持著槍,圍著剛到下去的那具屍體,議論紛紛。


    “喂,沒事吧?”茱蒂飛快的走過來,先安撫了一下嚇壞的美保,這才皺著眉在淺淺眼前揮了揮手,“你能聽到我說的話嗎?喂,回答我!”


    為什麽要自殺?默默的在心裏不停的呐喊著,淺淺看了倒在一片血紅的屍體好一會,艱難的扭頭去看赤井秀一,卻隻看到對方沉重一片的臉色。那個人死之前說‘我們’,無意識的緊咬著唇,一個接一個的掃過這些突然衝上來的fbi,心底的涼意越發的濃重起來。


    “淺淺?淺淺!你沒事吧?”


    感覺到身體被人用力的搖晃了幾下,淺淺雙目無神的抬頭,直到看清眼前james凝重的臉時,這才勉強回過神來。看著james的嘴開開合合,那些聲音傳進耳朵,卻像空氣一樣,有輕飄飄的溜了出去,什麽也沒留下。


    “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到手的線索又這樣沒了。既然這樣也沒辦法,當務之急是那張記憶卡。”james不甘心的搖了搖頭,看著幾人抬著地上的屍體走遠,急切的扶著淺淺的肩問:“振作點,淺淺,記憶卡在哪裏?”


    “記憶卡?”恍恍惚惚中聽到無比關鍵的字眼,淺淺一下子回神,條件反射的想要去看赤井秀一,卻又後知後覺的頓住,順勢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沒有拿到記憶卡!卡在禦守裏,我們出車禍的以後,被凶手拿走了。我...我眼睛因為受傷的緣故,沒能看清楚凶手的臉。”


    “怎麽這樣?”james不由驚呼出聲,“那赤井...”


    “隻是圈套而已,”淺淺一邊說一邊低垂了眼簾,手指不自覺的攥緊,“藤本父親說不相信fbi,所以才想出這個辦法,引出間諜。”


    微風從身邊吹過,血腥味淡淡的漂浮在周圍,天台上一時沒有人再說話。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突兀的回響在一片寂靜之中,淺淺猛的抬頭,隻來得及看見赤井走遠的背影。


    “嘛,那個人的身份我會好好核實的。”望了一眼赤井離去的方向,james拍了拍淺淺的肩,放柔了聲音說道:“讓你看到了那一幕,還真是....不過,振作起來,我叫人送你回病房洗漱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總覺得那股讓人犯嘔的血腥味在周圍揮之不去,淺淺暗暗的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這才發出聲音,“我沒事,抱歉,我現在還不想回去,能讓我在這裏吹吹風嗎?”


    “areyousure?”茱蒂忍不住脫口問了一句,然後很快抱歉的攤了攤手,“i''msorry!我隻是覺得一般人不會願意在這種地方多呆,不過吹吹風也好。那淺淺,我過一會再來接你。你呢,藤本桑?經曆了這樣的事,你大概對證人保護計劃不會再有異議了吧?”


    藤本美保依舊驚恐滿麵,點了點頭之後又猛的搖頭,估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淺淺見狀,不動聲色的緊緊握住美保的手,美保這才緩過神來那麽一點點,“我...我.我...”


    “算了,還是等你鎮定下來再說吧。”茱蒂歎了口氣,“我帶你離開這裏,好嗎?”


    藤本用力點了點頭,茱蒂又歎了口氣,也跟james一樣,拍了拍淺淺的肩頭,扶著藤本美保轉身離開。


    目送著美保的背影即將消失,淺淺突然出聲,一邊用力壓下衝上眼眶的東西,一邊說:“你爸爸,是因為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幕後組織的線索,想要曝光,所以才遭到謀害的。他臨死前拜托我救救你,是個了不起的爸爸。也是個了不起的記者,我說的沒錯吧,james?”


    “啊。”james看了眼淺淺,對著美保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他是個了不起的爸爸,你隻需要記住這點就夠了。”


    美保的身形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像是有些艱難的點了點頭,然後再茱蒂的攙扶下,一次頭也沒回的消失在樓梯間。


    再見了,然後再也不見!有些緣分大概就是這樣,因為自己被扭曲的生命線帶來的東西,大概也會不受老天祝福的遠去。天台上終於寂靜下來,淺淺慢慢的轉頭看向不遠處燈火闌珊的街道,用力捏緊了拳頭冷冷的揚聲說:“給我出來!”


    身後半天沒動靜,淺淺終於忍不住喊道:“別裝傻,我剛才聽到你的驚叫了,給我出來!”


    又是一陣安靜之後,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天台水箱的小房間裏走了出來,沉默的站在離淺淺不遠的地方。淺淺深吸了口氣,猛的轉頭看過去,眼眶因為強忍的緣故開始泛紅,就那麽看過那張帶著些蒼白的熟悉臉龐,最後停在白馬身上,“解釋,白馬!為什麽幸村會在這裏,為什麽?”


    “是我強烈要求的。”幸村還有些站立不穩的拄著拐杖,有些虛脫的開口,“我想知道,為什麽我一場手術下來,玩在一起的朋友一個失蹤一個重傷?真田他們雖然瞞著我,但是我還是感覺到了,你們一定出了事。所以才請求白馬君,想弄清楚到底出了什麽事。淺淺的世界呐,似乎和我越拉越遠了。我,不想繼續在這裏停滯不前,至少,我想知道淺淺你身上發生了什麽事。”


    “你知道了,又能幹什麽?隻不過,給了我一個不要再貪戀你們的溫暖的理由而已”


    眼眶裏的東西終於湧了出來,心底的悲傷像是泄了閘的洪水般再也忍不住,淺淺一點點的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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