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望見東京鐵塔上本應該徹夜通明的觀光燈,開始從下往上一層層的熄滅,淺淺踩著油門的腳立時又加重了幾分力道,似乎這樣就能使車速再增快幾分。可惜就算如此,那座龐然巨物還是在兩人趕到之前,徹底的陷入了黑暗之中。和四周燈光明亮的其他建築對比起來,更是隱隱綽綽的平添了幾分不安。


    “可惡!”淺淺忍不住低咒了一聲,腳底下愈發死命的踩起刹車來。心底忐忑不安,甚至無意識的開始喃喃自語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拜托了,快點啊!”


    “冷靜!”身旁忽然有人輕斥了一聲,緊跟著一隻手伸了過來,輕輕按在淺淺因為太過用力,而顯得有些骨節凸起的手上。淺淺一愣,這才突然記起白馬的存在來,有些抱歉轉頭看過去。視線對在一起,白馬輕蹙了下眉頭,卻不自覺的放緩了語氣說:“那個孩子不會有事的,倒是你,小心情緒激動影響傷口。”


    這個人在生氣,是怪我跑出醫院嗎?可是,自己臉上不是還帶著基德的化妝嗎,他是怎麽認出我來的?還有,他是什麽時候認出我來的?淺淺眨了眨眼,有些在意的摳了摳臉頰,正想開口詢問,卻忽然被從車前閃過的亮光弄的一怔。飛快的和同樣有些發愣的白馬對視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從緊挨著的車窗探出頭去,遠遠遙望東京鐵塔,正好看見一輛直升飛機從另一個方向緩緩挨近鐵塔,上麵刺眼的燈光掃過鐵塔周圍,很快定在了東京鐵塔最高層處。


    “那是警方的直升機嗎?”淺淺眯著眼睛語氣遲疑的問了一句,白馬還沒來得及回答,東京鐵塔頂層忽然就開始火星迸射,映照在繁星點點的夜空中,比煙花還要絢麗幾分。


    “那是.....”白馬的聲音一下子凝重起來,似乎倒抽了一口冷氣才說得出話來,“機關槍掃射嗎?!”


    機關槍掃射....開什麽玩笑?!不惜毀掉東京鐵塔這麽大的手筆,那架直升機上麵坐著的,除了組織的人之外不作他想!柯南也在上麵,難道是irish已經得手,所以找來組織的人想要殺人滅口嗎?淺淺臉色一變,捏著方向盤的手指驟然收緊,卻又突然反應過來什麽,忍不住驚呼出聲:“不對,糟了!他們是....”


    “他們是想要殺人滅口!”白馬語氣肯定的接口,“現在,irish大概已經....快,從前麵的小道拐進去,能快一點!”


    淺淺緊抿著唇點了點頭,目光瞥過白馬所指的小路,腳下猛踩刹車的同時打轉方向盤,警車立時一個漂亮的甩尾,順利的開進了小路。趕到東京鐵塔的時候,塔頂的掃射還沒結束,被子彈打碎的玻璃不斷從高空掉落,地麵上簡直就像是在下玻璃渣子雨。鋒利而穿透力極強的碎玻璃幾乎把圍繞著鐵塔的所有東西全釘成了刺蝟,形成了個幾乎完美的屏障,直接把東京鐵塔隔絕了起來。


    警車停的地方距離鐵塔較近,車頂上不時的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淺淺本想直接開著車衝進去,卻在看到進門處的十來層台階,暗嘖了一聲不甘心的又把車子撤出了危險區域。眯著眼睛在四周來回搜尋著可能穿過玻璃雨的方法,目光從路旁的鐵質垃圾桶上一掃而光,又很快倒了回去,想了想還是拉開車門走了出去,連摔帶砸的直接把垃圾桶蓋卸了下來。


    估摸著頂在頭上應該可以保護自己穿過不斷掉落的玻璃渣子而不會受傷,淺淺轉身望著鐵塔深吸了口氣,正想著衝過去的時候,忽然想起還有一個人,腳步瞬間一頓。遊移著目光正想著是不是再給白馬也找一個時,卻意外的聽到了一聲和現場氣氛極為不搭的輕笑。


    轉頭,白馬正站在身後,像是頭疼般一邊揉著眉心,一邊望著自己,滿臉的無奈卻又寵溺的彎著嘴角。淺淺還沒想明白這家夥突然神經兮兮的笑什麽,白馬卻走過來,自然而然的取過淺淺手裏的垃圾桶蓋,隨後湊過來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什麽意思?淺淺愕然,還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卻突然感覺到後頸被人用力一敲。鈍痛慢半拍的傳開,腦子裏隨即就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漿糊,不由自主的昏沉起來。重心不穩的向後倒去,被白馬接在懷裏,然後被仔細的安放在警車裏。知覺一點點的開始遠去,玻璃的炸裂聲在耳邊無限回響,透過擋風玻璃看的最刺眼的畫麵,就是白馬頭頂著垃圾蓋,頭也不回的穿過玻璃雨的背影!


    白馬!!!那個身影實在是太有悲壯意味,各式各樣的狗血八點檔的悲愴劇情瞬間竄出腦海,淺淺呼吸一下子凝滯起來。心底發急的呐喊了一聲,卻隻吐出微弱的呻吟,想要抓住什麽,卻隻是能勉強的抬起手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白馬的身影消失在東京鐵塔裏麵。白馬這混蛋!!硬拽著最後一絲神智不放手,淺淺發狠一咬唇,血腥味瞬間溢滿口腔,疼痛的衝擊下,昏沉的大腦這才終於清醒了幾分。


    警車的聲音終於趕了過來,淺淺揉著酸痛僵直的脖子,咬牙切齒的鑽出車子,剛扶著車門喘了兩口氣,忽然就看見直升機尾部冒著火光,起起落落的飛了幾秒,隨後歪斜著劃過夜幕徑直墜落。場景著實有些不可思議,一開始淺淺還以為自己是被白馬敲了之後,產生幻覺了,直到直升機墜落方向隱隱約約的竄起火光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看到的都是事實。


    喂喂,能搞定一架直升機,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柯南沒事吧?還有衝進去的白馬呢?目瞪口呆的盯著直升機墜落的地方數十秒,淺淺又猛地仰頭看向默默矗立的東京鐵塔,直到左右有警車停靠時,才瞬間回神,飛快的竄過幾個想要過來阻攔自己的警察,迅速的衝進了東京鐵塔!幸虧直升機的掃射隻是衝著塔頂的幾層,中央直升電梯並沒有受什麽影響。無法想象經過直升機掃射之後那裏會是個怎樣的情景,淺淺視線緊盯著不斷上升的樓層數字,不自覺的深吸了口氣。


    從電梯裏出來,眼睛一時還不能適應裏麵的黑暗,淺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兩步,腳下卻不小心被絆了一下,摔在一團柔軟的事物上。愣了愣,忽然聽到身下傳來一聲呻吟,立時反應過來,光速的爬起身來。


    是誰在這裏?眯著眼睛看過去,這才發現絆倒自己的是一根拐杖,而給自己當了墊背的正是之前有過一麵之緣的那個叫大和的警部。身上沒有看到什麽傷口,大概是被人猝不及防的打暈了過去,沒什麽大礙。飛快的掃了圈四周,幾張熟悉、不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胸前都佩戴者警徽,和大和警部一樣,應該都是被人打暈過去的。


    能讓這麽多刑警毫無防備,然後趁機打暈他們的,應該就是化妝成鬆本管理官的irish幹的,可他人呢?柯南和白馬又在哪裏?之前的直升機轉圈掃射並沒有把這裏怎麽樣,他們是在更上層嗎?淺淺眯著眼睛瞄了眼通向外側的樓梯,站起身來正想著出去看看時,眼角餘光忽然瞄到什麽,頓時一驚。


    “蘭?!”震驚不已的喊出了聲音,淺淺飛快的跑了過去,將麵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毛利蘭扶起來,靠在一邊的柱子上。輕輕拍了拍毛利蘭的臉,仔細檢查了一翻,發現她隻是暈了過去之後,不由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真是的,你怎麽會在這裏啊?”


    “...新一..”


    聽著毛利蘭昏迷之中還念念不忘的名字,淺淺忍不住苦笑出聲,“還真是...”


    “從電視上看到我出現在東京鐵塔,不放心就特意找了過來。”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略微有些氣喘的熟悉聲音,淺淺聞聲扭頭,就看見柯南稍微有些狼狽的斜靠在牆邊,神色平淡卻有幾分感慨的說道:“真是的,還真是拿她沒辦法。”說罷,突然吊著半月眼看向淺淺,“說起來,女生還真是特別喜歡操心別人,你也是一樣!”,


    喂!淺淺嘴角一抽,目光略過柯南臉上、身上那些細微的擦傷,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幾步趕了,“喂喂,都這幅模樣了,還說風涼話?!你們男生是不是都喜歡打腫臉充胖子?柯南小朋友,你有空感慨,不如告訴我你感覺怎麽樣?還有白馬呢,你見了嗎?”


    “我沒事,隻是有些脫力而已,沒受什麽傷。白馬的話....”


    柯南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一個聲音接口道:“我在這裏,沒事。”


    再一次聞聲轉頭,白馬有些吃力的架著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人從通往外側的樓梯口挪了進來。大概是之前穿過玻璃雨的關係,白馬的衣服上有些明顯的破口,卻並沒受什麽傷,淺淺視線飛快的掃過白馬全身,終於算是鬆了口氣。一直走到淺淺和柯南跟前,白馬這才慢慢把人放在地上,直起身一邊整了整自己有些淩亂的衣領,一邊瞥了淺淺和柯南一眼,然後麵無表情的探手揪住柯南的衣領,把人從淺淺懷裏拎出來放在地上,像沒事人一樣開口,“可惜,掃射幾乎毀掉了所有證據,什麽有用的線索也沒留下!而且,那張記憶卡也被子彈正麵擊中,隻剩下些回收不能的碎渣了。”


    淺淺正和柯南麵麵相覷,聽到這話不由一怔。目光移向躺在地上毫無生氣,明顯已經沒有了呼吸的人身上,一時之間忽然有些恍惚,“記憶卡?”無意識的往前走了兩步,地上那人心口處刺眼的血跡分外的觸目驚心,“他是.....irish?死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上來的時候,隻看見直升機被擊中,隨後開始墜落,宛如奇跡一樣,之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白馬說著,看向一旁沉默的柯南,“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是問他好了。”


    “他...irish已經發現我就是工藤新一了,通過對比我留在小學手工課作業上和高中校園祭戴過的騎士頭盔上的指紋。”看了眼聽見這話,氣息有一瞬間凝滯的淺淺,柯南接著說,隻是聲音裏帶著濃濃的不甘:“可惜,聽irish說,gin似乎對他殺過的人沒什麽印象呢。我本來是想先找到凶手,趕在警方之前拿到記憶卡的,可這個人卻突然出現,還打傷了蘭。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詢問凶手關於淺淺你的線索,就被gin滅口了。”


    淺淺頓時一驚,“滅口?!不會我的線索已經被gin知道了,所以irish就沒什麽用處了...”


    “不是,是因為警察馬上就會包圍這裏,知道他已經不可能逃得掉,所以才....可惡!!”柯南忽然狠狠的咬了咬牙,“他臨死之前,還幫我擋了一槍!為什麽對可以算是同伴的家夥,也可以這樣心狠手辣!”


    “從灰原的姐姐,到杯戶城市酒店的pisco,再到這個irish,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他們就是這樣的家夥!”淺淺垂了垂視線,“人命,或許對他們來說,什麽也不是!”


    “啊,”柯南有些無力的應了一聲,低著頭,鏡片上的白芒遮住了眼神,什麽都看不清楚:“抱歉,到頭來還是什麽也沒拿到。”


    “我覺得我和你安全,沒有暴漏身份,這已經夠了。”淺淺深吸了口氣,忽然想到什麽眯了眯眼睛,“凶手的事情,你們沒和我說過,我也就沒問過。但是,警察馬上就要上來,就這樣放任凶手被警方帶走真的可以嗎?有irish的例子在,如果組織再有人假扮警察暗中詢問的話,我...”


    “沒關係,這件事我們早就商量好了。”白馬看了淺淺一眼,很自信的說道:“對fbi來說,安排一個人的死亡再簡單不過了,尤其是這裏還剛遭到直升機無差別掃射。”


    淺淺揚了揚眉,正想問他們到底打算怎麽做,眼角餘光卻忽然瞄到柯南忽然間凝重起來的臉色,心底頓時打了個突,“怎麽了嗎?”


    “irish被殺之前,和gin的對話完全就沒有提到過你。”柯南抬頭看過來,鏡片反射著外麵的光線,清冷一片,“gin隻是問irish,有沒有拿到記憶卡。”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宛如一道炸雷,淺淺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正想說話,電梯門再次打開,無數腳步聲一下子湧了出來,卻在看到淺淺三人的時候一下子愣住。高木和佐藤警惕了觀察了下周圍,這才收了槍朝著淺淺徑直走了過來,然後在淺淺愣神的時候,猝不及防的一個爆栗敲了下去!


    “居然直接開跑警車,你還真是胡作非為呢!看你年紀不大,不是國中生就是高中生吧,很危險知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在哪裏上學?家裏的電話呢,跟我到警局去....”一臉嚴肅的說了半響,大概是看到抱著腦袋,一臉被嚇住的囧樣,佐藤的口氣不由軟了下來,“嘛,這次就算了。再有下一次....”


    淺淺眨著眼睛垂下腦袋,收斂起所以情緒之後,才抬頭發誓般的說道,“絕對不會有下次了,我保證!”


    “那就好,”佐藤雙手叉腰的吐了口氣,目光掃過柯南和白馬,眉頭一皺,轉頭喊道:“醫生,這裏有人受了輕傷,需要包紮!”說罷又轉頭盯了會柯南,然後眯眼看向白馬:“你們兩個也是!為什麽柯南會在這種危險的地方?!就算是偵探,也太胡來了!”


    白馬一言不發,倒是柯南抓著頭發幹笑了起來,“對不起,下次不會了啦。”


    淺淺猛的抖落了一身雞皮疙瘩,望著佐藤轉去替陸續清醒過來的人做筆錄的背影,有些納悶的小聲嘀咕,“為什麽隻揍我?”


    “因為你欠揍!”柯南隨口接了一句,打量了淺淺幾秒之後突然問:“你怎麽打扮成這幅鬼樣子?”


    淺淺這才恍然記起什麽,馬上指著自己的臉問:“你怎麽認識我的?”


    “喂!你沒事吧?”柯南翻了個白眼,“聲音啊聲音,一出聲就露餡了!”


    是這樣嗎?所以灰原和柯南都馬上認出了我,可是白馬呢?那家夥突然親下來之前,我可什麽話也沒說!不自覺的瞄了一眼坐在另一邊,嘴角微微揚起,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發什麽的白馬,卻被對方抓了個正著。慌忙移開視線,白馬卻收了手機走過來,突然掐住淺淺的臉揪了揪,麵無表情的說:“笨蛋,你在想什麽呢?想出院的話,為什麽不和我說,反而打扮成這幅醜樣?快點給我把這個東西清理掉,太礙眼了。還有,要洗臉!絕對要多洗幾遍才可以,尤其是那個珠寶小偷摸過的地方!”


    搞了半天,你就是因為基德替我化了妝才生氣嗎?淺淺一把拍開白馬的手,有些說不出話來的瞪過去,正想說什麽,卻忽然見到一個意外的身影,差點驚呼出聲。強壓下脫口而出的名字,轉而咳了幾聲,這才扯著白馬的小聲問:“那是什麽?赤井秀一為什麽會是一副119急救隊員的打扮,你們...”


    “這種情況,怎麽在這麽多警察眼皮子底下轉移凶手?”白馬斜眼瞅了眼淺淺,“你以為我搶在你前麵衝上來是想幹什麽?我已經給凶手注射了肌肉鬆弛劑,不會讓他在警方檢查的時候清醒過來。隻要被帶出這裏,赤井就能把人轉移到組織查不到的地方。當然,警察會在之後拿到醫院開具的死亡證明,這次的連環殺人案也就會結束了。”


    淺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愣愣的盯著身穿白大褂,卻壓根不像什麽急救人員的赤井秀一,直到對方突然轉頭意味深長的瞥了自己一眼,才慌忙收回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元宵節,也是新年的最後一天,祝大家新的一年萬事如意!


    ps:祝福雖然遲了,但小葉真心願大家開開心心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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