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重看到這人不禁一愣。這人他是認識的,雖然兩人一直也沒有說過什麽話,但兩人卻是幾乎天天見麵。當初雲重在學校的圖書館裏待了大半個學期,博覽群書。其中這個老頭就是他的“戰友”。與雲重不同的是,這個老頭隻是一直呆在有關古代曆史和考古等等人文一類的書架前。其他的地方他從來不去。


    雲重當時看到人文類的書籍時便與他一起坐在地上翻閱圖書。雲重翻頁的速度太快,要是換作別人隻怕早就開始吃驚了。而這個老頭一心看書,根本沒注意到周圍什麽時候多了個人。平時也是那個老頭先來,走的時候也是他後走,估計到現在他還不知道自己旁邊曾經多過一個人。


    想不到他對文物這麽感興趣,怪不得天天看些人文類的書籍。雲重心道,隻是他有那麽多的錢嗎?看那老頭的樣子應該不可能參加這樣級別的拍賣會,但他卻來了。而且當《子虛上林圖》的叫價超過一千五百萬後,他是三個還在叫價中的一個。另外兩個一個是個年輕人,樣子輕佻,一看就是被寵壞了的世家子弟。另一個則滿臉的紅油,似乎隨時都會滴下來。肥大的肚子,典型的肚大無腦型。


    大肚腩的那人的二奶是一所大學藝術係的一名學畫畫的學生。他見這幅畫這麽貴,心想應該是卷好畫。所以想買回去送給二奶。他現在就已經能夠想象到他的二奶得到畫後的表情和動作。想到這裏,他的荷爾蒙量便猛增。


    那個世家子弟則不同。他來這個拍賣會純粹是來玩的。但沒想到有一個破衣爛衫的老頭竟然出一千多萬要買一副畫。如果讓這個糟老頭將畫買走,他肯定會覺得自己的世家尊嚴蕩然無存了。所以竟然因為這種荒唐的原因,他一直將價格加到了兩千萬。


    正如雲重所料,那個老頭是個文物發燒友。對買文物,就算傾家蕩產都要買;但其他的東西能省就省。這也是為什麽他會為了省錢而在學校裏的圖書館看書的原因,也就是他每年冬天都隻穿一件綠色軍裝大衣的原因。對文物的熱情已經讓他感覺不到天氣的寒冷了。


    當價錢加到兩千萬的時候,大肚腩放棄了。他認為沒有必要為了一個二奶花上兩千萬。再說如果花這麽多的錢給二奶,那二奶萬一要是向他的三奶、四奶等等一直到七八奶炫耀怎麽辦?那自己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合算,非常之不合算。


    但世家子弟仍在堅持他雷打不動的信念——不能讓這個糟老頭買走這幅畫。這位世家子經常用一句話勉勵自己,“花老爸的錢,讓別人說去吧。”每當他覺得自己將要放棄時,便告誡自己,“隻要有信心,一切皆有可能”。就這樣,世家子一直與老頭僵持到三千萬的價格。


    老頭有些撐不住了。剛才的兩千五百萬已經是他來這裏時為自己定的底線了。但沒想到這幅《子虛上林圖》竟是一副真跡!所以老頭義無反顧地加價,加價,再加價。但現在他真的感到自己力不從心。老頭在掂量,如果將自己的房子和鄉下的祖屋賣了,能不能買到這幅畫。實在不行再將自己的養老保險轉讓,但這也僅僅湊夠三千萬,如果那個世家子再接著加價呢?難道自己要買一件藏品,但那都是文物啊,祖先留下來的寶貝啊。老頭子在抉擇。


    世家子見老頭撐不住了,他覺得時機成熟了,嘲諷地說道:“嗨,那老頭,沒錢就別來。你看你身上穿得是什麽啊,先換身衣服再來吧。哈哈哈哈。”世家子大笑不已,心中終於出了一口惡氣。他世家子弟的尊嚴就要順利保留了。


    猶豫再三,老頭還是決定離開。畢竟就算自己可以抱著文物不吃飯,但老婆和孩子要吃飯。再說家裏的收藏都是他的心肝寶貝,他一件也舍不得賣。老頭剛想起身,突然被一隻手強按了下來。老頭的眼前站著一個人,那個人在老頭的耳朵邊悄悄說了幾句話。老頭懷疑地看著他,似乎在說,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那人輕輕地說道:“試了就知道。如果不是,我陪你一件。”


    那人正是雲重。雲重見他是真心喜歡這件《子虛上林圖》,於是便想成全他。起初雲重打算出錢將畫買下,然後在轉交給老頭。但當他聽了安天石傳來的消息時,他改變了主意。原來那個世家子隻不過是昆明一家小公司老總的兒子,就算把他老爸的公司賣了也不值三千萬。於是雲重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老頭。


    老頭現在寧願相信那人的畫,他對著世家子說道:“小家夥,那副畫是你的了。”


    世家子見他屈服,還想譏諷他兩句。但他猛然想起自己隻顧著自己世家子的尊嚴,忘記了自己根本沒有那麽多錢了。這時他才開始發慌。他慌忙掏出手機給他老爸打了一個電話求助,但當他的老爸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為後,聲明立刻和他斷絕父子關係。本來這個兒子就是自己前妻帶過來的,那人巴不得不要他。


    這下子世家子有些哭笑不得。我沒錢了。這是這位世家子在因羞憤交加的情況下暈倒前說的最後一句話。這位世家子據說最後救活了,但他醒來後口中一直重複著一句話,“我沒錢了。”除此之外在也沒有其他的話。由於這位曾經的世家子沒錢叫住院費,所以醫院按照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將他掃地出門。最後一位醫院的護工還在他的臉上吐了一口痰。吐完之後,說了一句,“沒錢就別住院。害的老娘這幾天白照顧你了。還以為會有消費的,結果連跟毛都沒撈到。”世家子的結果如何雲重不知道。


    按照拍賣行的規矩,這幅畫應該重新拍賣一次。這次拍賣進行地非常順利,因為在場的其他人都知道了老頭買畫的決心,所以也都不跟他搶。因為搶也搶不過。最後老頭以最低價八百萬的價格買走了《子虛上林圖》。老頭得了心儀已久的畫,心裏非常高興。這時他想起了那個曾經告訴他世家子沒有錢的人。


    老頭走到雲重麵前,笑道:“小夥子,你想要多少錢?隻要你說出來,我絕不還價。”老頭現在是春風得意。以八百萬的低價買到《子虛上林圖》這可是他沒有想到的,這比自己心目中想象的二千五百萬足足低了一千七百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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