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哪裏?


    他睜開雙眸,胸口處便傳來陣陣劇痛。


    他蹙眉看向胸口,卻見一把鋒利無匹的長劍,穿透了他的胸腔。


    他不禁瞪大眼,這是個什麽狀況?!


    捂著傷口,不敢輕易動那把劍。他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放眼望去,卻見四周一片猩紅,殘肢斷臂,碎布殘屍,鮮血淋漓的鋪了一地。


    他忍不住苦笑一聲,看來這‘神’還真是隨便找了具身體給他用啊...


    他嚐試抽動胸口的劍,卻發現自己已無血可流,身體蒼白的像是屍體。不,應該說本就是具屍體才對。


    抽出劍,他發現自己全身各處都有不同程度的疼痛。緊咬著牙,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向淺溪邊走去。


    忽然,不遠處屍堆中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他警覺的看向聲音的來源,不由握緊手中的劍。


    還有人活著,那麽....


    滿身浴血的青年,從屍體堆中站起來。一頭銀發,在微光照耀下,格外的閃眼。


    木西身形一震,隻見銀發青年抬起頭,銀絲簌簌落下,露出宛若臨風仙人的絕世容貌。


    發如是銀河落九天,眸若碎星,輝芒灼目。眉目般般入畫,黛如飄渺遠山。眼前之人宛若從亙古的九天之上走來,印入他的瞳眸。


    那一刻,他似是看見了神。


    木西不著痕跡斂去眸中的驚豔,平複狂跳不止的心髒。


    ......這樣的容貌,讓他產生了強烈的不真實感。


    那,是真的人類嗎?!


    銀發青年莞爾一笑,“嗬嗬...原來還有人活著麽?”隻見他拂袖而過,一道無形勁氣瞬間擊中了木西的胸前。


    “噗——”木西噴出一口死人血,眼前一黑,意識化為灰燼。


    臨死前,他看見對方衣袂飄飄,氣度非凡的轉身離去。


    我去,這不科學?!


    這尼瑪到底是武俠世界還是玄幻世界啊!


    然後在進入遊戲的第三分鍾,木西光榮的死回了刺青空間。


    對於生命,他一直懷著一顆虔誠誠摯的心,他尊重生命,愛惜生命。而對方輕而易舉的就抹殺了他的新生,這對他來說,是一種不可饒恕的行為。


    於是,出奇憤怒的他再次進入了遊戲世界一。


    然後這一次,他幸運的在一隻狼嘴邊醒來,身上幾乎全是傷,滿身是血不足以形容他的情況之慘烈。而那隻狼也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他的手邊正巧有一把沾滿血跡的斧頭,他毫不猶豫的舉起斧頭,果斷炮灰了這隻狼。


    是的,他的確是熱愛生命,但他熱愛的僅限於自己的生命。


    渾身上下無一不痛,但幸好這具殼子的素質確實不錯,他拖著身體,步履蹣跚的走下山去。


    最終他獲救了,人們告訴他,他是一名樵夫,父母雙亡,住在天道山下以砍柴賣野菜為生,因為家裏實在太窮,至今二十有三都未取上媳婦。


    唯一的一件破茅草屋,居然在小村的最角落。


    當木西麵無表情翻出茅草屋中,爛木床下藏著的唯一一個陶罐中的錢時,他終於忍不住爆了粗口。


    二十個銅板。


    他的全部家當,竟然就隻有二十銅板!!!


    傷痕累累的去了醫館一問,沒有一兩銀根本不會大夫看症後,他就更加的‘傷痕累累’了。


    怪不得那些村民為什麽建議他,既然傷勢沒看起來那麽嚴重,就最好不要去醫館。


    因為去不起啊混蛋!!!


    十個銅板等於一吊錢,而整整十吊錢才等於一兩銀。


    我去,這個世界太他娘的坑爹了。


    幸好有些善良的村民送給他不少草藥,讓他敷在傷口上。


    我大貧民百姓的智慧是無窮的!


    內心高呼的木西順利靠著這些草藥治好了傷,但奈何草藥隻能治傷不能除疤,所以他變成了疤臉。


    此後,他開始住在山下村裏,繼續砍柴為生。你沒看錯,就是砍柴為生。


    一背柴,六十斤,十個銅板。上山下山兩個時辰,最初的時候,他每天隻能背一次。


    後來他傷好了,每天靠著砍柴賺二十銅板,除卻每天的吃食,他大概一天隻能賺十個銅板。


    他隻能說這個樵夫的身體真不錯!健康的感覺真不錯!活著的感覺真真不錯!


    他原來的名字叫張三,張三李四王二麻子中的張三。


    這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但至少比疤臉三好聽。


    對了,忘了說,疤臉三是那些整天在街頭玩耍的光屁股小孩給他取的外號。


    而在此後數月中,徹底變成了他的名字,沒有人再叫他張三,大家都隻叫他疤臉三。


    隨遇而安的木西似乎忘了他是在這裏做任務的,他過的簡單而充實,幸福而快樂,直到有一天....


    這一天清晨,天微微亮,紅日還未露臉。木西就已經背著背簍,揣著饅頭,拿著斧頭上了山。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在現代來說,這樣的生活枯燥乏味。但是對於木西來說,卻令他感到滿足。


    隻有這樣的充實,才能讓他感到自己還活著,並且還能活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生活雖能令他感到滿足,但每天兩頓飯的野菜湯和饅頭,卻絲毫滿足不了他的胃口,於是他每三天就會打打牙祭,殺一隻野兔或者山雞等野味滿足他的肚皮。


    果子狸為山珍海味之首,他本著現代吃不起,古代搞一隻的心理,開始四處搜尋起來。


    正當他四處搜尋的時候,他卻忽然在人煙稀少的森林中,發現了一個人類。


    這個人披頭散發,衣衫襤褸,渾身是血的撕咬著一隻龐大的野豬。


    生吃?


    這是野人嗎?!


    這野人銀色發色,讓他感到了有些眼熟。


    他暗想,在這個世界,銀發居然是這麽普遍的發色嗎?!可是在小村裏,所有人的頭發一律都是烏黑的啊。


    正當他滿心疑惑的時候,銀發野人忽然警覺的轉過頭來。


    那張滿臉是血,十分凶殘的臉,瞬間就讓他認出來了此人是誰。


    我去,這人不是那天瞬間秒殺他的那家夥嗎?!


    看到這人的第一反應,他不是準備動手,而是轉身就逃。


    開什麽玩笑,就算他現在開了外掛,也不定幹的過這家夥好吧!要清楚,人家可是一揮袖,檣櫓灰飛煙滅的典型人物。


    “qi——”銀發野人忽然叫起來,那聲音就像是在喊他的名字。


    他本能的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不得了啊,銀發野人居然追了上來,而且速度....


    我勒個去,那是人的速度嗎?!


    對方猛撲上來,就像隻歡脫的草泥馬,撒歡的向他奔來,然後像是大狗般撲倒了他。


    銀發野人的瞳眸一閃一閃的,就像那夜空中的星辰。他滿麵笑容,笑的像是傻逼。


    嘴裏咕嚕嚕的像是在說著什麽,木西微怔,仔細一聽,卻發現依然是哪個讀音,“qi....”


    看銀發野人的這副欣喜不已的蠢樣,這個‘期’十有八/九是個人。


    木西試探性的問了對方幾個問題,果然對方回答,除了‘期’就隻剩下一臉蠢樣的傻笑。


    好不容易掙脫了對方的束縛,哪兒知道,這貨居然跟在他身邊不走了。


    這貨似乎認定了木西就是那個名為‘期’的人,一副木西去哪兒,他就跟到哪兒的模樣。


    陽光熙和,鬱鬱蔥蔥的林間,星碎的金芒散了一地。


    木西回過頭,對方就像小尾巴似得跟在他身後,銀色長發折射著耀眼的光芒,這一瞬間,他忽然產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當然,這並不是他的錯覺。


    後來,當二狗子住進他家時,他才想起,這個人行為模式都很像他很久以前養過的一隻小白狗。


    嗬嗬,你問二狗子是什麽,當然是銀毛野人的新名字了。


    你問,一個長得跟仙人似得美男居然取這種名字,木西隻會嗬嗬一笑,然後意味深長的告訴你,他都叫疤臉三,憑什麽對方不能叫二狗子。


    再說,他如今成為疤臉三都拜誰所賜?!


    況且,還是他救了他,並且供他吃喝住,還不收任何一份費用,難道沒有資格給對方取名字嗎?!


    所以,你懂得。


    自此疤臉三和二狗子的幸福生活就此開始....


    二狗子生活九級殘廢,端個碗都能把屋裏唯一的三個碗之一打爛,你說這煞筆活在這世上幹嘛?他能幹嘛!!


    但幸好二狗子打獵一把好手,這貨的功夫可不是蓋的。


    在木西見識對方摘葉飛花皆能打怪後,負責賺錢養家的重擔放在了二狗子幼小的肩膀上。


    若要問二狗子的意願,他隻會嗬嗬兩聲,然後一臉蠢樣的叫期。


    木西並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的原因,導致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渣,變成一傻逼。


    但自從他救了二狗子,世界完成度突然飆升10%後,他就知道,這貨絕壁是個重要角色。


    他砍了三個月的柴火,世界完成度紋絲不動,順手救了一個人,卻暴增10%。


    於是,他深刻認識到了二狗子此人的重要性。


    ——這個人定是他完成任務的關鍵人物。


    有二狗子的陪伴,時間似乎過得賊快,一轉眼就來到兩月後。


    因為在昨天二狗子一不小心又打爛了一個碗後,他終於決定帶著二狗子去鎮上購置一番。


    畢竟家中有了二狗子不斷打怪進財後,他們已經修起了木頭房子,現在屋中許多家具也該重新備置一番。


    木西亂七八糟的給對方染好了發,然後用黃泥給對方的臉上化了一個濃濃的‘妝容’。


    二狗子終於從天上飛來飛去的謫仙,變成地上的遍大街的叮叮貓(蜻蜓)。


    上了街,二狗子挺興奮的,一刻都停不下來,一路走一路笑,時不時東看看西瞧瞧。但他始終緊跟在木西身側,從未遠離。


    曾經有一隻木西養了很多年的小白狗,它也是這樣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即使外麵的世界再美麗,它的眼中都隻有他的主人。


    走在小鎮古樸的青石板路上,形形□□的人穿梭在所謂紅塵的洪流中,卻渺小的宛若一粒煙塵,讓這世間泛不起一絲波瀾。


    穿著草鞋的農民,赤腳的乞丐,布衣的書生,錦衣的公子....


    二狗子正吃著一串糖葫蘆,忽然木西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的一聲驚呼,“尊主!!”


    他連忙回過頭去,隻見一行五人,一女四男,朝著他們飛奔而來。


    五人臉上的喜悅顯而易見,但是在看到二狗子那模樣之後,瞬間就變成了失望。


    於是,幾人話不多說,馬不停蹄的又上路了。


    雖然沒有絲毫的交談,但木西覺得二狗子可能十有八/九就是他們要找那啥尊主。


    畢竟,就二狗子這長相就絕不可能是什麽簡單人物,再一聯想二狗子和他一起過了兩個月,若他是重要人物,對於其他人來說,他就是失蹤了整整兩個月,外麵豈不是要找瘋。


    回頭卻看到二狗子皺著眉頭,似乎正在苦思些什麽,他不由問道,“二狗,怎麽啦?”


    “頭...疼。”


    ...這不,更印證了他的猜想。


    “那先回家。”


    “恩。”二狗子剛剛回答玩,手上的糖葫蘆卻忽然掉在地上,隨即隻見他噗通一聲,暈倒在地。


    好不容易把對方拖回醫館,卻被大夫告知這貨健康的很,於是他隻有叫了一輛牛車,把暈倒的二狗子運回小村莊的木屋。


    木西歎了口氣,心道現在就隻有等對方自己醒了。不過,就是不知道對方這一醒來,還是不是二狗子了?


    然後,二狗子醒了,睜開眼第一句話就是,“你是誰?”眼神漠然猶如古井深潭,語調平緩連貫毫無結巴。


    這個人怎麽可能是他家連三個字都說不連貫的二狗子,木西心道。


    兩人相顧無言,木西歎息一聲打破了沉默的氣氛,然後開始嘰裏呱啦的解說起來。


    他疤臉三這裏的村民,打獵的巧合之下撿到到了受傷的他....


    解釋完後,二狗子點點頭,微微一笑道,“多謝相救,來日必有所報。”


    那本該是個璀璨奪目魅力四射霸氣側漏的笑容,但在對方臉上一坨坨的幹黃泥下,硬生生的笑成了傻逼。


    木西強忍住笑意,憨厚的就像個普通的樵夫般問道,“肚子餓不,俺給你整了吃的。”


    “那就有勞了。”他舉止優雅,笑容三分,不遠不近,恰到好處。


    木西轉身離開後,對方卻忽然蹙起眉頭,一摸臉全是泥。


    所以當木西熱好飯菜回來後,就看到對方一身整潔,就連臉也幹淨不得了。


    他笑了笑,便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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