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淵的手從椅子後麵的靠背穿過,攬的她腰,唇上的壓力越來越重,腰上的大手也越收越緊,嘩啦一聲,放在膝蓋上的爆米花桶向一邊歪了過去,裏麵的爆米花嘩啦啦地撒了一地。


    夏曉期一驚,睜開眼睛,扭過頭,想要伸手去扶。


    眼角的餘光除了掃見一地白花花的爆米花,還有一雙穿著白色運動鞋的腳。


    夏曉期趕忙推開依舊攬著她的淩淵,抬起了頭。


    還真是冤家路窄,站在她座位旁邊的人是童歌,她瞪著充滿怒火的眼睛,好像一隻準備戰鬥的暴龍。


    童歌和那位眼鏡男的座位就在他們位置的斜後方,隔著一條過道,本來她並沒發現跟夏曉期看同一場次的電影,要不是剛剛坐在她前麵的兩個女孩指著夏曉期身邊那個男人竊竊私語,她還沒看到呢。


    “夏曉期,你現在還有什麽可說的!”童歌雖然生氣,還是刻意壓低了聲音,隻是在這個時候,她整個人杵在這,想不引人注意也難。


    夏曉期從座位上站起來,拉過童歌的手腕,“走,我們出去談。”


    “我跟你沒什麽可談的!”童歌一臉義憤地甩開夏曉期的手,大步下了台階,留給她一個決絕的背影。


    眼鏡男看到童歌出去了,也忙從座位上站起來,追了出去。


    夏曉期在眾目睽睽之下隻好硬著頭皮坐回到位置上,他側過臉瞪了一眼一臉若無其事的淩淵,低聲問:“你早就知道他們也在是不是?”


    “你有證據證明我知道麽?”淩淵衝夏曉期賴皮地一歪頭,然後拉過她的手,將目光轉向前麵的大屏幕,“嗯,現在看起來,這電影拍的也不是那麽糟糕。”


    夏曉期用力抽回手,伸進隻剩下三分之一的爆米花桶裏,抓起一把爆米花送到淩淵嘴邊,咬著牙用力往裏麵塞,“來,吃吧,多吃點!”


    “……”


    童歌氣衝衝地出了放映廳,立刻掏出手機撥了喬楚的電話。


    而這個時候,喬楚剛從北京的機場走出來,上了來接他的轎車。


    看到是童歌的電話,喬楚猶豫了一下才接起來。


    “喂,小歌,什麽事?”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和以前並沒什麽差別。


    “喬楚,你現在還跟夏曉期在一起麽?”童歌劈頭就問。


    “嗯?”喬楚愣了一下,“對啊,怎麽了?”


    “怎麽了?你還問我怎麽了?這就是你千辛萬苦挑的女朋友麽?跟別的男人一起看電影,在公共場合當眾接吻,你……”童歌氣憤地喘著氣,“你不是一向看人很準麽?你就一點都沒看出來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告訴你喬楚,我打這個電話不是為了我自己,我知道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麽希望了,我也不奢望跟你之間有什麽結果,我隻是希望你醒一醒,不要被這個女人騙了……”


    喬楚眼神飄向車窗外,看著外麵疾馳而過的好像沒有盡頭的高架橋,半天沒說話。


    “喂,你聽見我說話了麽?”


    “行了,我知道了。”喬楚收回視線,語氣波瀾不驚。


    “就,就這樣?”童歌本來稍微平緩下來的怒火又被被喬楚這樣的態度給激了起來。


    “我這邊還有點事,先掛了。”喬楚不再給童歌說話的機會,啪地掛了電話。


    童歌喂了兩聲,聽到手機裏傳來的忙音,氣得一把把手機摔在了地上。


    一直跟在她後麵的眼鏡男走上來,將手機撿起來,用手擦了擦上麵的灰塵,遞還給童歌的同時輕輕地笑了笑,“童歌,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是怎麽回事,但我覺得,感情這回事是最沒道理可講的,有可能喬楚明知道那個女孩的心不全在他身上,可還是無法控製自己繼續喜歡她,因為喜歡一個人是不以對方也喜歡為前提的,就好像明知道你還喜歡著喬楚,我依然喜歡你一樣。”


    童歌抬起頭看著眼鏡男,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走吧,”眼鏡男伸手牽過童歌的手,“人家說女人心情不好的時候要Shopping,不過我覺得在Shopping之前應該先去吃點甜點,科學證明,甜的東西容易讓人的心情變好,我們雙管齊下,保證治標又治本。”


    童歌沒有把手抽回來,任由眼鏡男拉著向電梯口的方向走去。


    童歌和眼鏡男離開了,夏曉期跟淩淵兩個人,硬是厚著臉皮把電影看完才從電影院裏走出來。


    淩淵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現在時間還早,不如我們去逛街吧?”


    “算了,”夏曉期沒興致地甩了下手,“我們直接去荊洲家。”


    “現在就去?距離我們約的時間還早啊。”


    “沒關係,去他家等好了。”


    淩淵若有所思地看了夏曉期一眼,跟著她出了商場,上了車。


    “方不方便跟我談談荊洲這個人?”淩淵一邊開著車一邊問道,“對他有些了解,也方便我們一會交流。”


    “荊洲?”夏曉期翻著眼睛想了想,“他這個人……其實還挺難下判斷的。”


    “可我看你對他,好像很特別。”


    “特別?怎麽特別了?”


    “你自己感覺不到麽?你的防備心很重,但對荊洲卻沒有,你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可一點都不介意欠荊洲的,這樣還不夠特別麽?”


    “是嗎?”夏曉期挑了挑眉,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看著淩淵,“其實我防備心並不重,也沒有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你如果你從我對你的態度中感受到了這兩點,我覺得你有必要反思一下了,為什麽我對別人沒有,偏偏對你就有了。”


    淩淵側過臉看了夏曉期一眼,臉色微微變了變,難道夏曉期真的隻對他才會這樣見外?


    看到淩淵這個樣子,夏曉期哈哈笑了起來,跟著伸手推了他一把,“我逗你的,別當真~”


    “夏曉期!”淩淵眼神一暗,怒氣騰騰地瞪了過來,“這種玩笑也是隨便開的麽?”他剛剛真的已經開始反思了,他為那種下意識的反應鄙視自己。


    夏曉期伸手將淩淵的臉扭正回去,“小心開車,安全第一。”


    “放心,以我開車的技術,就算用腳開,也一定不會出問題。”


    夏曉期一甩頭,對他的吹噓表示嗤之以鼻,跟著,她想起了什麽,又扭回頭問道:“誒,你那位姐姐淩心,她有男朋友麽?”


    “目前應該是沒有吧?怎麽了,你要給她介紹啊?”


    “你覺得她跟荊洲合不合適?”夏曉期賊賊地眯了眯眼睛,“如果你們兩家的合作能成,荊洲和淩心不就有名正言順接觸的機會了麽?他們兩個雖然都長得又美又漂亮,可都擺著一副我是工作狂的臉,說不定在工作上,兩個人能擦出一些不一樣的火花呢~”


    淩淵搖了搖頭,“兩個人在一起是互補的,你沒聽說過一句話麽——鮮花往往配的不是鮮花,而是牛糞。我姐喜歡的不是荊州那種類型的。”


    “那是哪個類型的?”夏曉期順口問道。


    淩淵頓了頓,“還記得你們那個咖啡館的老板顧新麽?”


    “顧新?”夏曉期一揚眉,回想起他當初在看到淩子衿後和自己所說的那些話,不禁一激靈,“你不會是說……顧新和你姐姐有一腿吧?”


    “什麽叫有一腿啊?”淩淵不滿地斜了夏曉期一眼,“當初,我叔叔還在世的時候,顧新還是顧氏集團的太子爺,他雖然不喜歡做生意,但叔叔看在顧家背景還不錯的情況下還是同意他們在一起了。


    “我雖然沒見過這個人,但知道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一直很好,直到顧家在海外的事業受到金融風暴的影響,連帶著國內的產業也漸漸衰敗,顧家的老爺子也是在那個時候過世的。持續走下坡的顧氏落到向來不理公司事務的顧新手裏,後果可想而知,最後隻能宣告破產。


    “顧氏倒了,叔叔就開始禁止姐姐跟顧新交往,最後不知道叔叔用了什麽手段,姐姐最後也放棄了。這些我也是當初在雲南的時候,無意中聽到顧新對我們家人的評價後所調查出來的事情經過。


    “我大哥曾經見過顧新一麵,他回來之後,就把顧新的地址和現在的狀況都告訴了姐姐,但或許是因為對過去選擇的愧疚吧,她至始至終沒有打算要去找顧新,然後重歸於好。”


    “哦~那就難怪了~”夏曉期想起顧新那張寵辱不驚的臉,緩緩點了點頭,喃喃道,“怪不得顧新那次會那麽說……”


    “現在你都知道了,”淩淵抬起手摸了摸夏曉期的腦袋,“我直覺我姐還喜歡著顧新,隻是現在時機未到,時機到了,說不定兩個人能破鏡重圓呢。”


    “但願吧~”夏曉期真心這麽希望著,說實話,顧新不但是個好老板,還是個好人。


    如果說好人有好報這句話不是上帝信口胡謅的人生法則,那麽她希望,它也能時不時地發揮一下作用。


    兩人說話的功夫,車已經駛進了荊洲家的院子。夏曉期已經算是荊洲家的半個主人了,淩淵作為一個陌生人,也因為她的緣故接受到了熱情的款待。


    與此同時,淩淵也見到了經常被夏曉期念在嘴裏的鋼鏰。


    夏曉期抱著鋼鏰給淩淵做引薦,“來,鋼鏰,認識一下,淩淵蜀黍。”跟著,又抬頭看淩淵,“喂,見到晚輩,是不是得包個紅包啊?”


    “啊?”淩淵又下意識地去摸錢包,“包多少?”


    “你以為我們家鋼鏰是要飯的麽?”夏曉期瞥了淩淵一眼,“荊洲以鋼鏰的名義弄了個貓咪基金,你捐點錢進去吧。”


    淩淵‘嗬’地笑了一聲,抬起手點了點鋼鏰的鼻子,“你個小東西,麵子還不小。”


    鋼鏰老實躺在夏曉期懷裏,半眯著眼睛,肚子裏呼嚕呼嚕地叫著,表示它很開心。


    “夏小姐,少爺回來了。”一個傭人走進客廳,說道。


    “嗯?”夏曉期回過頭來。


    “哦,少爺中午打電話回來,交代我們,您到了就給他打電話。”


    夏曉期點了點頭,將鋼鏰放到沙發上。


    鋼鏰從沙發上跳下來,蹦躂蹦躂地上了樓,估計是去找老婆去了。


    “走吧,介紹你們認識。”


    夏曉期帶著淩淵往外走,在客廳外麵遇到了走進來的荊洲,荊洲後麵還跟著孟成。


    前幾次和荊洲見麵,孟成都不在他身邊,這還是她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見到孟成。


    “Hi,孟叔,好久不見啊~”夏曉期熱情地跟孟成打招呼。


    “是啊,夏小姐,上幾次都沒見到,這次聽說你要來這,說什麽都得來打個招呼啊。”


    “哦,對了。”夏曉期這才意識到身邊還站著大眼瞪小眼的荊洲和淩淵。


    “你們之前也見過麵了,應該用不著我再介紹了吧~”夏曉期衝兩個人攤了攤手。


    “你好,淩嗣音。”淩淵率先伸出了手,“淩淵隻是我偶爾用到的假名,上次也是事出有因,荊老板別介意。”


    “哪裏~”荊洲微微扯了扯嘴角,伸過手跟淩淵握了握。


    四個人重新進到客廳,坐回到沙發上,傭人端上茶來,一一擺到他們麵前。


    荊洲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夏曉期,他當然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地把淩淵帶過來,一定是有什麽事要說。


    淩淵看到荊洲的眼神,率先開了口,總不能自己家的事情,還要夏曉期來說吧。


    “是這樣,荊老板,安田實業現在在財政上遇到了一些困難,這次我來拜訪,是來尋求合作的。”


    淩淵這話說的很直接,也沒藏著掖著,夏曉期看著他坦然的臉色,微微一笑,站了起來。


    “你們聊你們的吧,我累了,上去躺一會。”


    “嗯,”荊洲點了點頭,“我剛剛回來的路上買了你愛吃的布丁,我讓人給你送上去。”


    “好。”夏曉期笑了笑,上了樓梯。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夏曉期離開,即是為了不讓淩淵尷尬,也是為了不讓荊洲為難,生意終歸是生意,有她在,他們難免顧及麵子,有些事情談不開。


    上了樓,夏曉期去了荊洲的房間,看到橙寶正躺在窗台上,鋼鏰站在它旁邊,兩隻貓的背後是窗外夕陽西下的背景。


    鋼鏰看到夏曉期進來,隻是輕輕地叫了一聲,並沒有動,好像唯恐打擾到它熟睡的小妻子。


    夏曉期很善解人意地走向床邊,沒有過去招惹他們。


    她斜靠在床頭上,隨手拿起放在床頭櫃子上的一本人物自傳,翻著看了起來。


    書封麵上頭發花白的老頭她並不認識,所以對裏麵的內容也提不起興趣,看了一會就眼皮打架,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完全黑了,她身上蓋著條毯子,頭頂的床頭燈泛著幽黃的光。


    揉了揉眼睛,夏曉期從床上坐了起來,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睡了多久。


    下了床,夏曉期從荊洲的臥室裏走了出去。


    “夏小姐醒了?”一個傭人看到她從房間走出來,立刻迎了上來,“餓了吧?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少爺在餐廳等您呢。”


    “哦。”夏曉期應了一聲,下了樓梯,進了餐廳。


    “醒了?”看到夏曉期走進來,荊洲將目光從手裏的報表上抬起來,“餓了麽?現在吃還是等一會再吃?”


    “現在幾點了?”夏曉期拉開餐桌旁的椅子,坐了下去,“淩淵呢?你們談的怎麽樣?”


    “八點一刻。”荊洲側過臉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淩淵已經離開了,他看你睡著了,就沒打擾你。”


    “哦,”夏曉期點了點頭,“那吃飯吧,你一直在等我,也還沒吃吧?”


    “我也還不餓,”荊洲將擺在桌麵上的各類報表收了起來,轉頭衝旁邊的傭人說:“開飯吧。”


    不一會,四菜一湯擺上了桌。


    荊洲拿起筷子,看了夏曉期一眼,“曉期,這個淩淵跟你是什麽關係?”


    “嗯?”夏曉期嚼著嘴裏的米粒,“朋友關係唄,怎麽了,他的事情讓你為難了?”


    “那倒沒有,”荊洲搖了下頭,“淩氏雖然麵臨這次危機,但以淩家在北京的根基,反敗為勝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雖然我們兩家公司的交集不多,但助他們一臂之力對我來說,還是好處大於壞處。”


    “真的?那就好了。你也知道,我對你們生意上的事情懂得不多,我還擔心貿然把他帶來會讓你為難呢。”


    “可你還是這麽做了,所以我有點好奇啊,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呢?”


    “我不是說了麽,朋友啊,他之前救過我,我這麽做也隻是為了報恩罷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夏曉期一挺背,“喂,荊洲,你學壞了啊,你之前可不這麽八卦的。”


    “我隻是因為關心你,”荊洲挑起嘴角,“你不用這麽緊張。”


    “誰緊張了~”夏曉期用筷子搗著碗裏的米飯,白了荊洲一眼。


    荊洲聳了下肩,微笑著說:“其實,你沒必要逃避的,我覺得,這個淩淵,比那個喬楚要更適合你。”


    突然聽荊洲這麽說,夏曉期不禁瞪起眼睛,“你怎麽知道的?”


    “別管我怎麽知道的,這是我的建議,你可以酌情參考一下。”說完,低下頭吃起飯來。


    “其實……”夏曉期糾結地歪了歪頭,“不管是喬楚還是淩淵,我好像都有點喜歡,可又覺得都不夠喜歡,你說,這是不是就是花心啊?”


    “咳~”荊洲一口飯卡到喉嚨處,劇烈地咳了起來,一邊咳還一邊笑。


    “荊洲,你故意的吧?”荊洲劇烈的反應讓夏曉期有點難為情,她拿起手上的筷子,朝著荊洲丟了過去,“還笑~”


    “不笑了不笑了~”荊洲連忙擺手,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眼帶笑意地看著她,“以前我還以為你在感情方麵是個中高手,原來自己遇上一樣看不透啊,既然你都喜歡,我建議你兩個都選。”


    “開什麽玩笑,如果你的女人還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你能保證你不會拿把槍去把那個男人給殺了?當初文景池小姐的光榮事跡,我可是還記憶猶新啊。”夏曉期有仇報仇,揭荊洲的老底。


    “所以說,你並不是不能接受跟他們兩個在一起,而是擔心他們互相廝殺?”


    “當然不是,我鄙視所有萬花叢中過,片片皆沾身的男人,所以,我也不會想成為那種女人。”


    “兩個而已,不算多啊~”荊洲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模樣,他必須承認,他此刻有點唯恐天下不亂的卑鄙心裏。


    “……”夏曉期無力地擺了下手,“算了,當我沒說過。”說著,夾起一小撮青菜放進嘴裏慢慢地嚼著。


    “好了,剛剛是跟你開玩笑的,”荊洲收起嘴邊惡劣的笑意,“做個試驗好了,你閉上眼睛,想象一下,有一把槍對著淩淵跟喬楚,槍裏隻有一發子彈,他們中間有一個人會死,你會希望誰去死,誰留下?”


    “這跟媳婦和媽掉河裏該救誰的問題有什麽區別麽?”夏曉期翻起眼睛,不滿地看了荊洲一眼。


    “相信我,如果必須麵對這個問題,世界上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男人心裏都會立刻選出答案,無論是不孝,還是對感情不忠,他們隻不過是不想坦誠地麵對自己而已。如果這個問題你也必須麵對,不管是輕微的傾斜還是壓倒性的傾覆,你心裏的天平一定會倒向某一方……所以有空的時候,不妨認真地想一想。”


    吃完了晚飯,夏曉期從荊洲家離開的時候,心裏還在想著他剛剛說過的話。


    如果喬楚和淩淵之間必須做一個選擇的話,她會選擇誰呢?


    可在夏曉期的生活裏,感情生活似乎很難成為她生活的主題,這個問題還絲毫沒理出頭緒的時候,另一個問題又接踵而來了。


    從荊洲家回來的第二天,FT總部就傳來了消息,那個叫做硫金斯的礦石找到了。


    這件事還多虧了Marlon的新歡Matt,憑借他對風眼越來越深入的了解,他從風眼浩瀚如海的數據庫中找到了這處盲點。


    記錄著硫金斯數據的文件被加了特密標簽,即使是風眼本身,在沒有授權的情況下,也沒辦法把它讀出來。


    有了這個籌碼,他們終於可以跟FT再次談判了。


    “Tim,你是怎麽跟KRB的人聯係上的?我們總得放出去點風聲,讓地狼的人相信我們真的已經和KTB達成了某種共識,一旦他們不同意,我們就把礦石的所在位置和各類數據都交給KRB。”


    Tim跟旁邊的空北對視了一眼,表情看起來都有些怪異。


    “怎麽了?”夏曉期疑惑地挑了挑眉。


    “這一點你不必擔心了,我已經交代了了Malron,他會照做的。”


    雖然對Tim和空北剛剛一瞬間的表情有所懷疑,但眼下的重點是救蔚霆出來,其他一切都要靠邊站。


    夏曉期已經見過了童遙,從他那,她知道,蔚霆已經開始消極對抗他的治療方案,如果他們不盡快救他出來,恐怕他隨時會有危險。


    “這次讓我去跟他們談吧,”空北主動請纓,“上次我聯係到一個前地狼組織中的成員,他對地狼裏麵的一些事情和一些人的行為方式有一點了解。據我說知,為了避嫌,喬楚已經被派去北京開會了,這也剛好給了我們一個機會,躲開這塊硬骨頭。”說著,若有似無地瞥了一眼夏曉期。


    夏曉期裝作沒看見,看向Tim,“那我來找地方,救蔚霆出來之後,他應該沒有體力能夠支撐到我們回到卡爾加裏,我們暫時還沒辦法離開。”


    “嗯,”Tim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也要交代Marlon一聲,硫金斯重新麵世,一定有很多人會緊盯著不放,,必須采取好措施,而且我們這邊也需要人手,預防事情有變。”


    接下來的兩天,三個人分頭行動,安排部署。


    而這個時候,淩淵和黎安因為跟傳安合作的事情已經回了北京。


    這一天,是空北要去地狼談判的日子,Tim去接應,而夏曉期去了醫院,見到了童遙。


    “今兒怎麽有空到我這來了?”童遙做完一個小手術,剛回到辦公室,就看到了坐在他辦公桌對麵的夏曉期。


    “怎麽,不歡迎麽?”夏曉期坐在轉椅上,來回晃著。


    “歡迎,熱烈歡迎。”童遙洗了洗手,走到桌邊抽出幾張紙巾擦著手,“正好,我也有事要問你。”


    “電影院的事吧?”夏曉期揚了揚眉。


    童遙無聲地歎了口氣,“按說這事也輪不到我過問,但你們兩個都是我的朋友,就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吧?”


    “那童歌呢,她跟那位眼鏡男有結果了沒?”


    童遙知道她是故意岔開話題,無奈地衝她搖了搖頭,隻好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這個李浩倒是還不錯,小歌對他應該也是有好感的,現在還在適應期,估計再過一段時間,小歌能漸漸把喬楚放下了,說不定兩人能有個好結果。”


    “嗯,”夏曉期用力點了點頭,“不錯不錯,這個世界上,將又要多一對幸福的有情人了。”


    “這是怎麽了,突然說這種話。”童遙嗤笑地看了她一眼。


    夏曉期一聳肩,目光不經意地瞥向旁邊牆上掛著的掛鍾,距離空北離開,已經一個多小時了,也不知道他們那邊的情況現在怎麽樣了。


    “喂~”童遙伸手在夏曉期眼前晃了晃,“發呆想什麽呢?”


    “哦,沒什麽。”夏曉期回過神來,衝童遙搖了搖頭。


    不到最後一刻,她還不能把童遙拖下水,即使到最後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也要用對他損害最小的方式,把他帶走。


    夏曉期將手機捏在手裏,來回轉動,時間正一分一秒地過去,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


    突然,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喂。”夏曉期趕忙按了接聽鍵。


    “行動。”裏麵傳來Tim的聲音。


    掛了電話,夏曉期立刻站起來,將端著水杯還在喝水的童遙一把拉了過來,他重心不穩,手裏的杯子啪地摔在了地上。


    “怎麽了?”童遙看著夏曉期嚴肅的表情。


    “跟我去一個地方。”夏曉期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向外走。


    “誒,不行,我還沒下班呢,一會還有手術呢。”童遙不配合地向後拖著身體。


    夏曉期不理會他的掙紮,繼續拖著他向大門口走,路上引來無數病人護士紛紛側目。


    這樣最好,喬楚知道童遙和夏曉期的關係還不錯,卻不知道童遙已經完全清楚了她的身份。


    喬楚隻會以為童遙是被夏曉期連哄帶搶地去救蔚霆,並不是出於自願,畢竟,眼下有可能救活蔚霆的人也隻有這位小神醫了。


    將童遙生拉硬拽地出了醫院大門,上了車,童遙突然變老實了。


    “你們要行動了?”童遙整了整扭的亂七八糟的衣服,問夏曉期。


    夏曉期發動車子,衝童遙一揚眉,“沒想到啊,你也有這麽聰明的時候。”


    “過獎過獎。”童遙笑眯眯地向椅背上一靠,衝前麵一揚下巴,“走吧~”


    夏曉期踩下油門,車子衝上了嗎路。


    七拐八拐,中間又換了兩次車,在確定沒有人跟蹤的情況下,車子進了濱海市周邊的一個小屯子。


    這裏是夏曉期找的地方,她還在新瑞工作的時候,有一次和一幫同事到這邊的一家殘疾兒童學校獻愛心,這裏位置比較偏僻,路況也比較差,以前是後儲備物資站,有很多廢棄的倉庫。


    但夏曉期並沒有打這些倉庫的主意,而是老老實實地租了一間民屋,然後靠著荊洲的關係,搞來了一些醫療設備,還有童遙之前列出來的,治療蔚霆所需要的所有藥物。


    她跟童遙到的時候,Tim和空北帶著蔚霆已經先到了。


    蔚霆擋在床上,閉著眼睛,看不出任何生氣。


    童遙忙走上去幫蔚霆做了檢查,“隻是體力不支昏過去了,我們必須盡快,這裏的環境太簡陋,我怕他堅持不了太久。”


    夏曉期瞄了眼床上的蔚霆,“我跟蔚霆的血型是一樣的,我應該可以跟他換血。”


    童遙搖了搖頭,“還記得吧,我上次讓你驗血和拍心電圖,你的血型是和蔚霆的一樣,但由於你吃了我給你的藥丸,心髒機能受到影響,再加上,你的體重比較輕,所以,危險就是雙倍的,我不建議你這麽做。”


    “那我呢?我是O型血,我應該可以。”空北說道。


    “哦,是嗎?”童遙眼睛一亮,他之前找到治療蔚霆的方案,就從風眼的數據庫中調出了所有人的血液樣本,但並不包括空北的。


    “除了血型之外,還要做一些其他檢查,”說著,童遙一邊環顧周圍的環境一邊又問道,“你有沒有什麽病史,例如心髒病或者血液病?”


    “沒有。”空北回答。


    “那最近有沒有受過傷?大傷小傷內傷外傷都包括。”


    “沒有。”


    夏曉期立刻看向空北,上一次,她對他出手,他應該傷的不輕才對。


    空北一個警告的眼神瞪過來,跟著又對童遙說,“檢查都不用做了,直接手術吧。”


    “那怎麽行,因為救一個人就要死一個人,那這人還不如不救,”童遙走到旁邊換上白大褂,開始調試旁邊的機器,“況且,你最少要堅持服食兩天的抗毒素藥物,期間不能進食,而且這種藥物的副作用比較大,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空北咧著嘴角聳了下肩,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趁著童遙調適各類儀器的功夫,夏曉期問Tim:“剛剛事情進行的順利麽?地狼真的甘心就這麽把人放了?”


    “幾乎算是硬搶來的,我們拿那塊礦石做賭注,說如果他們不馬上放人,我們就立刻會有人把手裏的東西轉給KRB,他們也是沒辦法,隻好先把人給我們,但我估計他們是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的,我們的人起碼要兩天後才能到,這兩天一定要多加防範,我猜他們同樣對我們手裏的石頭很感興趣,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嗯。”夏曉期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接下來的時間,夏曉期跟Tim輪崗放哨,童遙則一邊幫空北做各項檢查,一邊幫他和蔚霆配置藥物,可以說是他們當中最忙的人,從他身上,夏曉期依稀看到了當年S的風采。


    這天晚上,輪到夏曉期值班,這間房子的周圍安放了多架隱形攝像機,她沿著周圍巡視了一圈,最後回到屋內,密切關注著監控畫麵上是否有異常反應。


    這時候,門從外麵一拉,空北走了進來。


    從昨天開始,他就開始服食童遙配給他的藥物,由於時間緊迫,童遙不得不加大了藥物的劑量,所以此刻空北的臉色顯得有些慘白,眼神也沒了以往的精神。


    這樣的空北,就好像失去了爪牙的猛獸,帶著那麽一丁點可憐。


    *******


    本章九千字,補上昨天的欠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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