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煙同龍凝風並肩行於蜿蜒的小路,不久便到了分別的岔路,龍凝風必須回“曦和”家族複命,薛煙則需得回去找貝樂,弄清楚之前占卜暗狼途中,究竟出了什麽差錯。


    薛煙望著龍凝風離去的背影,這熟悉的離別,將她拉回“緣滅靈界”裏,最後一次見墨北的情形。


    薛煙記得,那個晚上,當墨北見到一身夜行衣的蒙麵薛煙,他以為薛煙終於決定脫離軍團,同他長相廝守。墨北壓抑著心中的欣喜,此次,他沒有點薛煙的昏睡穴,他帶著薛煙一路飛馳來到了墨莊內部,原來墨莊最機密的地方就在莫風家族腳下,繁華街市中。


    墨北毫無保留的信任讓薛煙沉默了,從前,他帶薛煙來到墨莊深處,總是對她心有防備的,此次,墨北卻一句話也沒說。可就算兩人都沒開口,也並不顯得尷尬,不知從何時起,兩人之間竟有了這般默契。


    墨北環著薛煙的腰,帶她進入自己的別院,薛煙正要開口請辭,墨北卻先吐出了三個字:“你終於下定決心同我在一起了,我很開心。”


    薛煙失了一貫的果斷,她說道:“這個鐲子你帶上吧。”這鐲子是她母親留給自己的唯一遺物,薛煙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薛煙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向墨北說出分別二字,她怕這樣會破壞現在短暫的美好。


    “怎麽,還給我帶了禮物來?”墨北卻是誤會了,他以為薛煙終於決定加入他的組織,他以為這是薛煙給他準備的禮物,他接過來,雖然隻是普通的鐲子,雖然他從來沒有佩戴飾物的習慣,卻還是將它戴在了左手上。


    薛煙一邊將手鐲套進墨北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一邊柔聲說道:“你不要取下來,這個鐲子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留給我的,它可以保護你免收邪魔驚擾。”


    墨北不太信這些邪魔理論,他說道:“真的假的,那我不要了,我不需要,你帶著吧。”說著,墨北就要取下來,他其實心裏有股暖流在湧動,不知道是鐲子的原因,還是麵前這個小丫頭的原因。他這麽做,其實是希望這鐲子萬一有用,也要用它來保護薛煙。


    薛煙想到今天是要來辭別的,她感受到墨北的外冷內熱的關懷,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麽東西壓住了,但她所做的決定不是輕易能夠更改的,她阻止了墨北要摘下鐲子的手,她說道:“它現在隻屬於你了。”


    墨北鮮近女色,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於是轉了話題:“你今天的聲音不一樣,而且你以後到墨莊內部,大可不必穿夜行衣。”薛煙之前行走莫風家族,甚至包括在墨莊外院住下,都是易容後的模樣,這自然是軍團的安排。


    薛煙摘下了麵巾,隻說道:“我不是你們國家的人。”


    看到薛煙真麵目的一刹那,墨北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心跳不受自己控製的感覺,他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還可以掩飾地放低了聲線,隻說道:“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身份。”


    “我今天來是找你幫忙的,我並不是要加入你的墨莊,我有我必須完成的任務,我有我的使命。”薛煙準備好的計劃,謀劃的陰謀在與墨北相處的短短一個時辰裏全然坍塌。


    薛煙原本準備假意幫助墨北成為他的手下,達到自己的目的後就算他知道了,自己早就借著他的勢力完成任務了。可是,在麵對他時,薛煙卻選擇了說出真相,坦誠以待。


    墨北的話語瞬間冰冷,他說道:“你就是來跟我說這個的?我為什麽要幫你?趁我沒有發怒前請你離開吧。有多遠走多遠,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墨北雖然心中慶幸薛煙沒有欺騙自己,但是他的心情也在一下子跌入穀底,墨北的心中湧出莫名情緒,他的情緒輕易就失控了。他其實是口是心非。


    薛煙不知道應該再說什麽,她明明可以騙他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的,可是現在……她隻能轉身選擇離開。


    墨北現在覺得那個鐲子十分礙眼,他右手修長的手指撫過鐲子,想要將它摘下來,狠狠摔碎。可是,當他觸到鐲子時,一股電流從他的手指通入心間,他內心最原始的聲音開始呐喊:“不要放她走,留住她,留住她。”


    墨北從來都不知道他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將即將離去的薛煙拉住,緊緊將她擁在了懷中。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薛煙一下子懵了,墨北身上的電流似乎通到了她身上,從未有過的溫暖和指尖流動的快樂讓她迷失了。


    “墨北,我不屬於這裏。”許久許久,薛煙才在墨北溫暖的懷裏回複了清明。是啊,她對這個國家的每一寸土地如此陌生,這裏的每一個子民都不是她的同胞,她根本就不屬於這裏,她是注定要離開的,為何還在猶豫不前呢?


    “留下來,留下來好嗎?”墨北的聲音變得有一絲沙啞,他激動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放走薛煙,他認定的女人,他要綁在身邊寵一輩子。


    “如果換做是你,你可以放下墨莊的一切,跟我走嗎?回到我的國家,或者同我一起浪跡天涯?”薛煙心中生出那麽一點點幻想,雖然她很清楚地知道這並不可能。


    “我不會放你走的。”墨北不肯放開薛煙,他將薛煙摟的更緊了。


    “你不願意是嗎?那麽你又怎麽可以強求我留下呢?”薛煙掙開了他的懷抱,明知道沒有結局,就不應該開始。


    “我不能,我在這裏還有使命。”墨北看著神色堅定的薛煙,歎了一口氣。是啊,他還有必須完成的事情。


    墨北其實早就知道薛煙的身份,他其實早就在調查薛煙效力的軍團,他想要保護薛煙,他想要讓薛煙等他。隻是,他也拿不準真正成為薛煙堅固的靠山,需要多久,十年?二十年?或者更長時間?所以他沉默著沒有開口。


    “你知道的我們都不可能讓步。”薛煙卻沒能體會到墨北現在的心情,她更不知道墨北暗中為她付出的一切。薛煙隻是希望墨北能夠理解自己。


    墨北急切地說道:“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你嗎?你為什麽一定要離開?就算你不願意做我的手下幫我,我們就再不能見麵了嗎?”墨北挽留著薛煙,他第一次陷入詞窮的窘境。但是墨北絕不會放手這段緣分,他深信他們的相遇,不是鏡花水月,而是天作之合的宿世姻緣!


    薛煙的態度十分堅定,她再次重申道:“我說過,我不屬於這裏。你也不願意放下這一切跟我走不是嗎?”薛煙很清楚,她一旦完成搜集五行元素的任務就要徹底離開了,她永遠將帝國利益擺在第一位,接下來她不知道還會接受什麽任務,她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見墨北會是何年何月,因為太在乎,所以她不敢輕易承諾。


    墨北輕歎了一口氣,他問到:“你要我怎麽幫你?”


    薛煙聽出墨北終於不再那麽執著,她雖然鬆了口氣,心中卻變得越發不舍,薛煙說道:“我需要潛入莫風家族搜集資料,你幫我穩住莫風家族的長老們,時間越久越好。”這樣,薛煙完成任務的阻力會小不少。並且她相信,這件事也不會太為難墨北。


    墨北輕撫著薛煙的發絲,他柔聲說道:“我答應你,可是,莫風家族不像你想象的那樣簡單,深入龍潭虎穴,不是穩住明麵上的這些高階修士就可以了,你之前的成功,隻是正好遇上我需要摘取火靈花。”


    墨北將這些告訴薛煙,他雖然知道薛煙不是知難而退的人,他卻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墨北願意為薛煙付出,他隻是希望自己做的,真正能幫到薛煙,而不是適得其反。


    墨北卻怎能想到,這一次放手,卻成“緣滅靈界”之永別!


    這一次薛煙的行動,墨北其實不僅僅為他清除了莫風家族的障礙,更是派遣貼身親衛護她周全,他千算萬算,卻沒算出薛煙頭腦中被裝了控魂芯片,他更沒想自己的一舉一動因著薛煙腦海中的芯片,將信息傳輸到薛煙效力的軍團。


    軍團中卑鄙的強盜,更是趁墨北調走大量兵將,幫助薛煙開路的時機,趁火打劫,墨北辛苦建立的暗部之一,幾乎在一夜被毀,他更是失去了與薛煙有關的一切信息!


    薛煙後來被清除了部分記憶,又遠負前線抗敵,墨北也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休整百廢待興的墨莊,所以他們錯過了在“緣滅靈界”唯一可以再見的時機。


    當墨北上天入地尋找薛煙時,找到的,卻是薛煙戰死前線的消息!


    薛煙心念著墨北,她魂不守舍地行走在綠林山澗中,朝著貝樂等人所在的方向前進。當她路過山間一家茶肆,不經意的一撇,一隻古樸的手鐲,深深吸引了薛煙的目光。


    這鐲子,竟同薛煙臨別前送給墨北的,一模一樣!鐲子雖然普通,但那是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她絕不會認錯!


    薛煙的目光追隨著那隻鐲子,停留在它延伸出來的、握著酒杯的修長手指上。


    薛煙懷著一絲不應有的期待,凝著呼吸,向酒杯緊靠著的那雙唇,那張臉,看去……


    ------題外話------


    此章鋪墊,不太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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