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和舒雅一起去烏喇那拉氏的院子, 路上舒雅還不甘心的勸慰花開,千萬別去莊子上住。花開笑道:“妹妹, 咱們倆的情況不一樣,我留在府裏, 倒像是坐實了那些謠言似地,隻有我去莊子上住,才會沒有人說王爺的閑話。”


    花開這麽一說,舒雅便再不好說什麽了,一直來到烏喇那拉氏的院子,舒雅笑著問站在廊下的一個大丫鬟“翠玉,福晉可用過早膳了?”


    “福晉剛用完, 側福晉、格格, 請進來吧,福晉說了,側福晉來了可以直接進去。”


    花開點點頭,她知道這位應該是烏喇那拉氏的得力大丫鬟, 怠慢不得, 她接過九月遞過來的荷包,塞到翠玉手裏說道:“一點心意,請不要嫌棄!”


    翠玉笑著謝過,引著花開進了花廳,隻有烏喇那拉氏正在飲茶,花開見其他人沒來,暗道還好, 第一天給福晉請安,若是落在別人的後麵,就不好了。


    烏喇那拉氏看見花開和舒雅來了,便放下茶杯說道:“兩位妹妹坐下吧,花開妹妹昨晚歇的可好?以後缺什麽少什麽,隻管跟我說,我管著這樣一府的人,難免有疏漏的地方……”


    花開連忙客氣了一番,烏喇那拉氏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四阿哥對花開的著意緊張,她不是一點沒發現,不過頭幾天提點舒雅的幾句話,她不知道明白了沒有,她掃了舒雅一眼,見她手裏無意識地攪著絲帕,烏喇那拉氏不免有些失望,看來事情沒辦成。


    花開不敢在烏喇那拉氏麵前放肆,她不馬上坐,而是恭恭敬敬的給烏喇那拉氏行了禮,這才在她的下首坐下,說道:“姐姐,聽說您喜歡盆景,妹妹特意尋了一件,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歡……”


    烏喇那拉氏笑道:“在哪裏?讓我看看,妹妹的眼光定然不俗。”


    翠玉連忙出門,喊了那兩個抬著盆景的婆子進來,烏喇那拉氏一見花開帶來的盆景,喜道:“妹妹,真難為你,也不知道這是哪兒尋來的寶貝……”


    花開笑道:“我是在百草廳找到的。”她這也是給自己的鋪子做廣告的意思。


    烏喇那拉氏說道:“看來得了機會,我應該去轉轉。”


    隻見這盆景的中間是一塊兩尺多高的太湖石,孤峰獨聳,雖小卻有淩雲之勢,最難得的是這太湖石上花草樹木俱全,儼然一座小山,就連盤山路也清晰可見。烏喇那拉氏大感驚訝,圍著看了兩圈,真有些愛不釋手了。


    花開見她真的喜歡,這才鬆了口氣,沒讓她白費功夫。她的百草廳也賣這盆景,在太湖石種些青苔、花草,乃至樹木,在花開來說是小事兒一樁,她得知烏喇那拉氏喜歡,就挑了一盆最好的送了來。


    此時,武格格、宋格格、耿格格都紛紛來了,還有李氏帶著弘昀、弘時最後到的,烏喇那拉氏給花開介紹了一番,四阿哥的幾個女人中,當屬李氏最漂亮了,怪不得她一直榮寵不衰,不過看到那兩個杯具的孩子,可就沒什麽好羨慕的了,這哥倆就沒有一個有好結果的,李氏現在看著風光,晚景實在淒涼……


    花開送給弘昀、弘時的見麵禮是一對玉佩,還有筆墨硯台等物,兩個孩子退下了,李氏淡笑道:“早就聽說妹妹的大名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這話雖沒什麽,但是配合她的聲音語氣,分明帶著嘲笑的意味兒,花開隻裝作沒聽懂,笑道:“李姐姐謬讚了。”


    李氏一愣,隨即笑道:“花開妹妹大概還不知道吧?再過三兩個月,咱們府上又要進來一位妹妹了。”


    花開淡笑“那要恭喜幾位姐姐了,又多了一位可以說說話的姐妹,我過幾日就要搬到莊子上去住了,未必見得著這位妹妹。”


    “什麽?你要搬到莊子上住?”李氏因為驚詫,聲音有些尖銳。


    花開點點頭,心說你們都別把我當目標就好。


    在坐的人聽了,都各懷心思,不過她不住王府,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眾人歡喜還來不及呢,當然不會深究。


    宋氏有些沉不住氣“李姐姐,要進門的是哪一位妹妹?“


    李氏說道:“當然是年妹妹了,聽說年格格琴棋書畫無所不精,等她進了門,正好可以跟姐妹們切磋切磋……”


    年氏在京城裏頗有些名氣,再加上那樣的家世,想不讓人注意都難,眾人一下子都啞了口,半晌舒雅問道:“是年羹堯大人的妹妹?”


    李氏笑道:“不是她還有哪個?”她現在有兩個兒子傍身,雖然三十多歲不再年輕貌美,因有依靠,卻也沒有什麽可擔心的。


    烏喇那拉氏沒有插話,不過心中還是有些快意,年氏居然隻得了一個格格的身份,這樣子真不錯,鈕鈷祿·花開沒有什麽深的背景,即便做了側福晉她也不怕,隻是有一點她不明白,花開怎麽就能得了皇上的青睞呢?行事居然還如此低調……


    幾個女人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說起年氏來,剛剛聊了沒幾句,四阿哥從戶部回來了,他一進門,屋子裏他所有的女人都站了起來,他顯然聽到了幾個女人的話題,有些不高興,沉著臉說道:“走吧,該進宮了。”


    花廳裏的幾個女人見四阿哥對花開不假辭色,心裏都暗暗高興。花開也覺得這樣挺好,坐上去皇宮的馬車,四阿哥道:“花開,爺……從小是被貴妃娘娘撫養長大的,跟額娘的關係一般,你如今得了皇阿瑪的喜歡,額娘一定知道,今天進宮,額娘定不會為難你,你記得要幫著爺緩和一下跟額娘的關係……”


    花開一聽,頓覺亞曆山大,德妃娘娘有名的偏心眼,她哪有能力把她的心正過來?這不是強人所難嘛!可是她又沒法子拒絕,隻得點頭答應,心裏卻無比鬱悶。


    四阿哥說道:“對春暖閣可滿意?現在天太熱,你若是想起子衿館,明兒就可以去。”


    “真的?”花開那一雙清澈的眼睛裏又驚又喜。


    四阿哥點點頭,心說她到底還是不喜歡王府,想當年第一眼見到她,那樣嬌嬌小小、清麗可人,當時她就那麽微抬起了頭看了自己一眼,就是那一眼的風情,就感覺自己心被震動一下,可惜那時候自己不懂,沒想到卻經年不忘。


    四阿哥說道:“如今票號已經在京城發行了,效果還不錯,你還有什麽建議嗎?”


    花開笑問道:“爺賺了錢打算怎麽花?”


    四阿哥皺了皺眉頭“這銀號的利潤太大了,爺不敢獨吞,打算給皇阿瑪分一半兒,另外的份額,爺的兄弟眼巴巴的看著,還有那些皇室宗親,爺也不能不管……”


    花開才不管他都分給誰,她隻在乎自己的那一份“妾身的呢?”


    四阿哥說道:“少不了你的銀子就是,接下來你可有什麽章程?爺看這攤子越鋪越大了,別出什麽亂子才好。”


    花開想了想,她雖然不是搞金融的,最基本的道理還是明白的,便提醒道:“銀票在總量上一定要控製數量,發行時要寧缺勿濫,有多少存銀,才能發行多少銀票,也就是所謂的保證金製度。還有就是現在大概很多人都看出來開辦銀號的巨大利益了,若是到時候大家一哄而上,有那奸佞之徒逐利濫發,必然造成大亂子,到時候,王爺這個首倡者,就會被群起而攻。”


    四阿哥聽了花開一席話,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他思索片刻,笑道:“爺可以讓皇阿瑪下一道旨意,對票號加以管製,實行準入製,本金低於八千萬兩,不得成立票號,發行銀票需征求朝廷許可。”


    花開驚愕了片刻,心道,真夠陰險的,這樣一來,可就沒有幾個人有能力成立票號了。他能登上皇位,果然有其不凡之處。


    四阿哥笑道:“爺賺了這麽多錢,你幫爺想想,爺應該怎麽花。”戴澤給他算了算,把手中的部分票號份額讓給皇室宗親,怎麽也能就換回來一百多萬兩的銀票,有了這麽多錢,單單是粘杆處可用不完,四阿哥便想問一問花開的意思。


    花開眼珠轉了轉,笑道:“老規矩,妾身想出來的若是合了王爺的意,還要十分之一份額。”


    四阿哥不置可否“你先說來聽聽。”


    “其實妾身早就發現做海外貿易最賺錢了,就是沒有本錢,妾身的莊子上,有一個叫王玉增的泉州人,他曾經出過海,隻是後來出了點事故……”


    四阿哥皺了皺眉頭“海外商貿確是賺錢,不過危害也不小,民眾私逃、民產外流;滋生海賊,賊勢日盛,非國家之福,皇阿瑪怕是不會允許長此下去……”


    花開想起來了,康熙皇上到了晚年,的確施行海禁來著,這對國家可沒有什麽好處,大清朝若是有一個強大的海軍,說不定就不會有那屈辱的曆史了,火燒圓明園,毀了多少老祖宗的好東西呀,想當初教過自己的老古董,一說起這事兒就痛心疾首。


    花開雖然不是男人,也想為家國盡一份力,她忙說道:“王爺,凡事有利就有弊,不能因噎廢食,王爺怎麽不說說咱們的瓷器、絲綢賣到國外,養活了多少普通老百姓?換回來多少真金白銀?你說的民眾私逃、民產外流這種情況,古來有之,兩廣、福建一帶,為什麽民眾會私逃?究其原因是前些年的三藩之亂造成的動蕩,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說不定外流的百姓會回流呢!再說海賊,什麽時候沒有?就是大明朝鼎盛時期的倭寇,說到底還不就是海賊?”


    看見四阿哥若有所思,花開決定再加一把火“王爺若是做海外貿易賺了錢,就可以建遠洋艦隊,到時候這些海賊正好可以用來練兵……臣妾聽說,二百多年前哥倫布發現了美洲大陸,王爺若是有心,說不定也能發現一片新大陸,咱們八旗子弟久不經曆戰陣,這樣可不行,就算一把寶刀,放久了也會生鏽的。王爺不用擔心皇上不同意,到時候您替皇上訓練了一支強大的海軍,皇上高興還來不及呢!”


    四阿哥說道:“軍事方麵,爺不擅長。”


    “有十三阿哥呀!”花開心說,若是把十三阿哥弄去建立海軍,說不定他就不會被圈禁十年了。


    說話的功夫,馬車已經來到了紫禁城門口,想到就要見到德妃娘娘,花開便聯想到四阿哥交給自己的任務,說實話,她心裏分外打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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