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間,五嶽與魔教之戰的結果徹底哄傳開來,整個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有心人的推動下,此戰詳細亦分為數個版本流傳開來,其間種種精彩環節不盡相同,引得江湖豪俠們興致勃勃的爭辯,若是酒後失言,往往還會發展為決鬥群毆等等。但不管怎麽說,五嶽與魔教眾高手因此名聲大震,為各方勢力牢記於心。特別是最後雙方首腦的決鬥,最為引人屬意,在某些人脈廣闊的老江湖的竭力追尋下,終於獲得雙方下層弟子們或有意或無意泄露的觀戰細節。其間正邪兩道種種威力無窮的神功絕技再次威震天下,被好事者拿來與眾多成名高手的看家本領一一相比,評出高下。最終,高居武林泰山北鬥之位的少林、武當的名家高手也難以幸免,得出了某些人心底最想要的江湖輿論——魔教教主任我行、左使東方迷及五嶽盟主左冷禪、副盟主嶽不群都是堪比少林方丈、武當掌門的絕頂高手!


    等到五嶽進入河南境內,嶽不群聽到封不平、於不明匯報的各種版本的江湖傳言之時,不由若有所思,深邃的眼神略過嵩山派的營地,繼而投向黑木崖方向。心中暗暗感慨,自己的臉皮還是薄了些,就算想過派人暗地裏自吹自擂,引導輿論,但終究未曾付諸行動……不過,在嶽不群回頭時,偶然見到於不明心虛閃爍的眼神,忽的心中一滯,搞了半天,哥的手下早已經幫自己吹過了,難怪哥的名聲一點兒也沒落下!


    到了開封,五嶽眾主事人再次聚首商談半日後,終於分道揚鑣,率領門人各奔東西。


    最後,嶽不群與左冷禪依依惜別,狀似極為不舍,但二人心裏都清楚,今日一別,華山與嵩山之間的蜜月期便會成為過去,取而代之的隻能是種種明爭暗鬥。


    行至洛陽附近,華山開設的各種商鋪便漸漸多了起來,早有人手侯於沿路接應,已無需嶽不群師兄弟親自處理運送傷員及棺木等雜務。閑下來的諸人,受王元霸之邀,在王家歇息幾日。


    這日,寧中則與王豔霞等王家家眷前去瀏覽洛陽特色的牡丹花會,嶽不群獨自在房中打坐調息,以氤氳紫氣壓製和疏導時不時隱隱暴動的內息洪流。


    忽聞窗外走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嶽不群不由皺起眉頭,轉而望向房門處。一個菲衣侍女推門而進,卻是王豔霞身邊的丫鬟紅朵兒,但見她神色慌張,“嶽掌門,寧女俠在花會上與人打起來了!”


    嶽不群心念一轉,就猜到定是師妹嫉惡如仇的性子發作,又在行俠仗義,便起身問道:“對方什麽年紀,用什麽兵刃?”


    紅朵兒連忙回道:“二十出頭,使得一口薄刃單刀,滿口汙言穢語,說……”女孩兒便臉色一紅,怎麽也說不下去了。


    聽得對手年紀輕輕,嶽不群便稍稍放下心來,寧中則的武功受他影響頗深,內功劍術皆有不俗造詣,如今在同齡人中已是出類拔萃,絕非原時空那般不堪。但他深知,寧中則性子太直,窘於應付小人的下作詭計,急忙提上長劍,讓紅朵兒在前帶路。隔壁房間的封不平、成不憂聞聲出來查看,嶽不群隻得苦笑解釋一聲:“小師妹又在抖華山女俠的威風,我去看看……”


    過去的幾年裏,類似的事常常發生,甚至封不平、成不憂二人還不止一次的幫寧中則撐場子,早已見怪不怪了,也沒有跟過去的意思。


    出了王家大門,嶽不群嫌紅朵兒腳力太慢,便以左臂及劍鞘攜著女孩兒的腰肢,渡過些許內息,運起輕功帶著她疾馳起來。


    紅朵兒隻會一丁點淺薄武功,但身嬌體弱,跑起來比之尋常人也快不了多少,這還是第一次“享受”到上乘輕功的速度,不由驚呀一聲,隻覺風馳電掣,街道兩旁的房屋、行人飛速後退,勁風迎麵撲來,但有腰間手臂渡來的一股熱息通行全身,就再也不覺難受了,更能隨時開口指明方向。


    嶽不群身似青煙,片刻間即至一處雅致閣樓下,卻見寧中則提劍從二樓躍下,身在半空便疾呼道:“師兄,王家妹妹被那淫賊擄走了,你快去救她!”眼睛還焦急的盯著某一方向。


    嶽不群一驚,立時放下紅朵兒,腳下發力,身形扶搖直上,眨眼間升到比閣樓屋頂還高三尺之處,順著寧中則盯著的方向極目眺望。


    隻見一道黃色身影挾持著一襲紅衣在房屋頂上飛馳縱躍,似驚鴻般向著洛陽城外掠去。這等輕功確是非比尋常,遠勝於寧中則,難怪她追之不上。


    “師妹放心……”嶽不群安慰寧中則一聲,下沉的身形一轉,腳尖點在閣樓頂上,輕盈的一折,便似大雁橫空,直追那道身影而去。


    寧中則目送嶽不群的身形消失在一間房梁後,轉過身來,拉了拉驚魂未定的紅朵兒,安慰道:“有師兄親自出手,你家小姐會沒事的,我們先回去吧!”


    嶽不群的輕功本就極高,如今更身具充沛至極的內息洪流,全力以赴之下,快速的拉近了雙方的距離,依他目力之強,已經看得清楚那黃衣青年背後的包裹、腰間的刀鞘,以及被他點了穴道,扛在肩上的王豔霞露出的驚喜表情。


    那黃衣青年偶一回頭,見得身後有人追得這般近了,不僅沒有驚怒,反而麵露興奮,轉而身法再提,速度更增一倍,身形疾如箭矢,破空飛逝而去。


    嶽不群見此,也將身法提至極限,化作一抹兒青煙,跟著他飛越重重屋頂,翻過城牆,來到城外。


    “放下王家妹子,嶽某饒你一命!”


    平平淡淡的聲音卻偏偏繞耳不絕,直讓人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前方的黃衣青年臉色大變,著實未曾料到身後追來之人還有餘力開口,話語中更隱含充沛柔韌的內力,竟震得他心神恍惚了一瞬。但他並非輕易服輸之人,隻是他雖然身法高絕,內力卻並不如何深厚,在全力提氣奔馳之中不敢開口,否則泄了內息,必然速度下降。


    嶽不群自然猜得出此人奔行之中難以開口,也沒指望他開口作答,他開口之後,若此人有和解之意,應當主動減速停身才是,但此人既然不為所動,嶽不群也非心慈手軟之人。當下從腰間取出一枚銅錢,注滿內力,運勁於指,以巧妙手法猛的彈出。


    銅錢化作一溜兒模糊黃影,無聲無息的射近青年背心。眼看下一瞬便要擊中青年,卻不防寒芒一閃,一把薄刃單刀忽然出現在青年背後,並閃電般撩中銅錢側麵。


    叮……


    一聲脆響之中,精鋼質地的利刀已將銅錢斬為兩段,但銅錢暗蘊的強韌內力豈是等閑?青年的薄刃單刀去勢明顯一滯,繼而猛地拍在他的背上,將他飛縱的身形衝了一個踉蹌。這一下大出青年意料之外,即使他反應極快,強忍著背後疼痛,立時運勁於腿,還是不免緩了一下。恢複速度之後,青年側臉以眼角餘光看向後麵,卻見雙方的距離又拉近了三丈有餘,已不足二十丈了。


    片刻之後,背後疼痛散去,青年卻覺得被自己單刀拍中之處隱隱有股熱氣竄入經脈,漸漸侵向丹田,不禁心下駭然,連忙分出一股內力前去抵禦,腳下的速度不可避免的有所下降。他實在沒想到,銅錢斷裂後,對方注在銅錢的內力卻沒有隨之消散,而是再次【借物傳力】,經由他的單刀傳遞到他的背上。這等功力,就連他師父也遠遠不如,青年暗道一聲苦也!


    其實嶽不群的輕功比之黃衣青年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一心追趕,早已追上青年。畢竟青年內力遠不及他,而且還帶著王豔霞,就算女子體重頗輕,也到底是個累贅,很是影響速度。隻不過嶽不群害怕青年狗急跳牆,逼得太緊他就傷害王豔霞,那可不妙。


    眼看雙方距離已不足十五丈,黃衣青年終於將侵入背部的那股內勁化解掉,正要再次加速,卻不禁臉色一變,急忙揮刀反撩。


    又是叮的一聲脆響,青年背後崩飛兩個銅錢殘片,但這次青年明顯也在刀上運足了內力,沒有像剛剛那樣中招。隻是如此一來,他運至腳下的內力不免緩了一緩,速度隨之頓了一頓,又被拉近了三丈距離,氣得他暗罵後麵那廝卑鄙。


    嶽不群可不管什麽卑鄙不卑鄙,再次依法炮製,逼青年連連分心,卻又不急著追上。黃衣青年聽聲辯位的本事及刀法之精奇都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難怪依寧中則的武功還勝不得他,更被他擄了人質。


    眼看雙方離洛陽城已經頗遠,嶽不群不想再拖延下去,便再次開口道:“放下王家妹子,嶽某饒你不死……否則,就別怪嶽某言之不預!”


    青年恍若未聞,一心奔逃。


    嶽不群心下微怒,放開顧忌,腳下連連發力,身形飄忽直似青虹閃爍,雙方的距離迅速縮短。


    黃衣青年回首看見這一幕,終於心驚膽寒,怪叫一聲,把王豔霞當空一拋,自己速度暴增,一溜煙兒前竄而去。


    王豔霞穴道被製,身在半空動彈不得,眼看便要下墜,不由驚慌大叫,但被點住了啞穴,嘴巴張得大大,卻又發不出絲毫聲音。


    十多丈距離一閃而逝,嶽不群躍身而起,左臂用上柔勁,輕輕接住王豔霞,繼而挽臂夾在身側,繼續發力急追黃衣青年。同時內息運至劍鞘末端,連連點在王豔霞身上,解開她被製的穴道。


    王豔霞得脫魔爪,又被他緊緊夾在身旁,心下欣喜至極,全然不曾在意四周流光幻影般略過的景色,眼中隻有他的英俊麵龐,張嘴正要說話,不妨灌了滿嘴勁風,喉嚨經不住刺*激,難受的連連咳嗽,直咳得眼淚淅瀝,梨花帶雨,小模樣兒可憐極了!


    嶽不群見此頗為心疼,卻又愛莫能助。他急著追前麵的黃衣青年,身法速度已然運至極限,這般風馳電掣,勁風刮麵猶如刀割,未料到小丫頭那點兒微末功力竟敢輕易開口。沒奈何,嶽不群隻有通過身體接觸的部*位,暗暗渡過去一股溫和內息,助她平複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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