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山主峰奇高,依成不憂和不戒和尚的輕功,也花了半個時辰,才到了見性峰頂。


    恒山派主庵無色庵是座小小庵堂,庵旁有三十餘間瓦屋,分由眾弟子居住。


    這還是成不憂第一次來恒山派駐地,見無色庵隻前後兩進,和構築宏偉的少林寺、武當紫霄宮、全真黃極宮、嵩山禪院相較,直如螻蟻之比大象。


    在不戒和尚的引導下,成不憂徑直來到庵中,見堂上供奉一尊白衣觀音,四下裏一塵不染,陳設簡陋。恒山派威震江湖,主庵竟然質樸若斯,倒教成不憂頗為驚訝。


    女尼們稟報之後,不一會兒定閑、定靜、定逸就連玨而來,“未知成師兄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成不憂拱手道:“小弟來的魯莽,尚豈三位師姐見諒!”


    一通寒暄後,成不憂呈上嶽不群的書信,雙方分賓主坐定。


    定閑看完信,眼神莫名的瞅了瞅不戒和尚,隻換來不戒和尚心虛的訕笑,便又把信遞給定逸。


    沒看幾眼,定逸就臉色慍怒,一拍椅子扶手,暴喝道:“豈有此理……嶽師兄難道不知儀琳是出家人麽,怎會為令狐衝提親?”


    成不憂道:“什麽出家不出家?儀琳師侄做不做尼姑,還不是定閑師姐一句話的事?”說著給了不戒和尚一個眼色。


    不戒和尚連忙道:“正是、正是……我家儀琳要還俗嫁人……”


    定逸怒道:“你閉嘴……這麽多年,你將儀琳放在恒山不管不顧,這事輪不到你說話!


    我是儀琳的師父,我不許她還俗,她就不能還俗!”


    不戒和尚嘀咕道:“儀琳不還俗也行,叫令狐衝出家當和尚或是當道士。一樣也能跟儀琳生個小尼姑……


    當年儀琳他娘也是尼姑,我就是當了和尚,才跟她好上。有了儀琳……”


    定逸更怒:“不戒,你要是再瘋言瘋語。就給我滾下山去!”


    不戒和尚隻跟一個尼姑吵,那就是自己老婆,自以為越吵越恩愛……當下不願跟定逸吵。


    成不憂道:“定逸師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此乃千古不易之理。


    儀琳隻是自小在尼姑庵長大而已,可不是她勘破世情,自己要出家做尼姑的,算不得出家人!”


    定逸道:“儀琳既在庵裏長大,那就是與菩薩有緣!


    他心性純淨。離了庵堂,怕是處處受人欺淩……”


    成不憂道:“儀琳嫁給衝兒,自然待在華山,誰會欺淩她?”說著看向閉目默念經文的定閑,“師姐身為恒山掌門,怎麽也該說句話吧?”


    定閑睜開眼睛,似有苦澀一閃而逝,對定逸道:“師妹,你帶不戒大師去客房吧……”


    定逸斷喝道:“師姐……”


    定靜勸道:“師妹,就按掌門師姐的吩咐……”


    定逸怒哼一聲。帶著不戒和尚出去了。


    定閑道:“貧尼聽說令狐師侄品行不端,且與魔教妖女牽扯不清,這……”


    成不憂道:“純屬謠傳……


    師姐當知魔教妖人對付咱們正道中人的卑劣手段。威逼利誘,拉攏陷害,那是無所不用其極!


    衝兒年輕識淺,偶然被陷害、迷惑一兩次,實屬正常。


    師姐不必介懷!”


    定閑道:“可儀琳太過單純善良,恐怕不太適合相夫教子!”


    成不憂道:“正因儀琳單純善良,讓任何人都不忍傷害,才能定住衝兒的心性……”


    傍晚時分,定逸來到定閑的靜修鬥室。“師姐,你怎麽能答應將儀琳嫁給令狐衝呢?”


    定閑盤坐在蒲團上。合十念經,好半響才歎道:“嵩山左師兄和全真嶽師兄已在商議五嶽並派大會的日期。不是今秋,便是明春。


    如今泰山派‘玉’字輩支持左師兄為五嶽派掌門,衡山派莫大支持嶽師兄為五嶽派掌門……唯獨咱們恒山一派還未表露心跡!”


    定逸不信道:“衡山莫師兄怎麽會?……”


    定閑道:“跟咱們一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定逸不忿道:“嶽不群怎可如此?”


    定閑道:“嶽師兄還是借求親之事,明著和和氣氣的來,可左師兄已經派遣白板煞星、青海一梟師徒及一眾嵩山太保,暗地裏殺氣騰騰的來……


    我要是拒絕了嶽師兄,不需全真教動手,隻消在嵩山派動手時見死不救,我恒山一派怕是要血流成河,死傷殆盡了!”


    定逸滿臉的怒氣一滯,想起了劉正風金盆洗手時,嵩山派也是一聲不吭就殺氣騰騰的到了,險些將劉正風滅門,當下鬱結著說不出話。


    星夜之下,兩道身影乍分乍合,拳來腳往,間或有砰啪爆響傳出,分明交手正酣。


    好一會兒,二人才相互奈何不得對方,才停了下來。


    其中一人道:“成道兄……五六年沒見,你的拳腳功夫見長啊!”


    此人麵色慘白,平平如板,沒有鼻子,正是縱橫青海數十年的黑*道霸主白板煞星,當年與東方不敗約戰,被一劍削掉了鼻子,敗北遁去。


    前些年全真教攻略青海,成不憂隨封不平與白板煞星照過麵。


    如今他受左冷禪之邀,與徒弟青海一梟加入嵩山,填補丁勉、陸柏、費彬的空缺。


    成不憂哈哈一笑,“白板道兄謬讚了……”


    白板煞星道:“咱們都是明白人,成道兄應當知道在下去恒山做什麽……


    此事不僅是左盟主的意思,想來嶽教主也會樂見其成吧?”


    成不憂道:“白板道兄切勿誤會,成某什麽也不知道!


    成某此次是來恒山提親的,我全真弟子令狐衝已與恒山儀琳侄女定下婚約……”


    白板煞星哼哼道:“成道兄好手段,竟能讓定閑那老尼姑開竅!


    也罷,在下生平殺人無算,多三個老尼姑不多,少三個老尼姑不少……


    看在成道兄麵上,此次就饒了她們三個!”


    成不憂拱手道:“那就多謝白板道兄了!”


    白板煞星道:“好說好說……”話音未落,身形一閃,已然沒入旁邊的樹林,沒了蹤影。


    成不憂暗暗鬆了口氣,這老魔頭功力之高,比之向問天有過之而無不及,實在不好打發。若非山西被全真教滲透的厲害,成不憂隨時可以聚齊數百人馬,讓老魔頭心有顧忌,還真不一定能夠逼退他。


    半月時間眨眼而過,令狐衝聯絡福建、湖南、江浙、安徽等地的全真教師兄弟,召集了千餘旁門左道的英豪。


    其中不乏一些在五霸崗聚過的如計無施等老熟人,一問之下,才知道這些人亦正亦邪,既有朋友混跡魔教,也有朋友混跡正道,不管那邊兒的人招呼,他們都會“酌情”湊個熱鬧……


    千餘人浩浩蕩蕩的出福建,過江西,欲要途徑湖北往河南而去。


    這一日,從武當山東麵繞行,卻被三個挑柴擔菜的老漢攔住去路。


    令狐衝如今已非吳下阿蒙,自然察覺三人身份可疑,但顧慮到此地畢竟是武當派的地盤,多少得給‘地主’留些麵子,也就未曾立時拆穿。


    未曾想三人裝模作樣一番,最後竟要跟他比劍,還兩人夾攻他一人……


    動手沒幾招,令狐衝已認出他們使的是武當派的‘兩儀劍法’,肯定二人乃是武當派的一流高手。


    而隨後那幹瘦老者出手的太極劍法,更讓令狐衝心頭一震——他早些年就聽嶽不群提過,武當派僅止衝虛道長一人練成了太極劍法,此老身份已是無須多疑!


    雖然不知衝虛道長為何隱瞞身份,以大欺小的與他比劍,但令狐衝對太極劍法心儀已久,而今太極劍法的正統傳人在此親自喂招,他可不會客氣……


    自十二年前敗於東方不敗之手,衝虛本也知恥而後勇,沉心鑽研武當武學,尤其是太極劍法,不求無敵天下,隻求不再墮了武當絕學的威名。


    豈知此次與令狐衝交手沒幾招,就給迫得用出太極劍法,化出無數劍光圈,以守為攻。


    初時令狐衝未曾見過如此別具一格的劍法,無奈步步後退,固然猜測衝虛老道的破綻很可能就在劍光圈的中心,但如今他既知衝虛身份,求勝之心不切,亦無為任盈盈犧牲之心,也就沒有決心舍臂冒險一刺。


    當即選擇了遷延遊鬥,伺機窺探……


    若非太極劍法,衝虛的劍術造詣實際上還要稍遜於任我行一線,因而太極劍法以守為攻,無數劍光圈固然勢不可當,但劍光圈的推進速度卻是硬傷,麵對令狐衝如今的內功及身法,短時間根本奈何不得。


    近百招試探之後,令狐衝終於肯定,衝虛老道的破綻就在劍光圈中心,當即凝聚全部純陽真氣,挺劍一擊……


    沒兩日,武當山下令狐衝與衝虛道長比劍,並戰而勝之的消息便不脛而走,反常的哄傳天下,使得令狐衝與全真教聲威大震,反之武當聲名受損,亦不知衝虛老道是否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得聞此事,正道諸多門派,都不禁猜測,全真教是否要由此開始,正式打壓少林、武當,爭奪正道領袖之位。


    思量之下,似丐幫、昆侖等正道名門的掌舵人皆動身趕往少林,欲要一窺究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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