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險些忍不住驚呼出聲,這才是宇文邕身為執掌社稷、令出如山的帝皇,本該以帝道威勢融入劍法真意的專屬武學!


    若是給予宇文邕足夠的時間,日後宇文氏未比不會多出一門堂皇浩大的帝道劍法,然而此刻宇文邕僅是臨陣機變,雖說發乎自然,但帝道威勢未能與劍道真意完美融合,終究有所不足。


    “鏜!”


    劍鋒掃中畢玄盤抱氣勁的鋒端,真氣激濺,宛似金鐵交征。


    “第六次!”


    宇文邕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憑著受創而現的新一股潛能,竟不退反進,唰,唰,唰連攻三劍!


    畢玄隨手掃拂,瞧似漫不經意,卻著著封死蟄龍劍攻勢,最後更硬把宇文邕震退三步。


    畢玄沒有乘勢追擊,兩手攤開,淡淡笑道:“這幾劍非常不錯,足令你憑之縱橫天下,但要傷我,仍未夠格!”


    終於第七次了……宇文邕感到這一股潛能格外的龐大,不僅融入自身的速率快至難以置信,更在又增一分的先天真氣運轉一周天的短短一刹那便療愈了這一連三招所積壓的傷勢。


    一種前所未有的形神具妙,純靈無垢,似乎能夠絕對掌控自身精氣神每一分每一毫的力量,又似什麽都不能真正掌控的奇異感覺浮現心頭,同時浮現的,還有淡淡的明悟……


    “時間到了!”


    宇文邕暗歎一聲,橫劍而立,一點也不似曾噴血負傷的人,龍顏平靜無波,龍目神光湛然,凝視畢玄,搖頭微笑道:“武尊唯一殺死朕的機會已然錯失!”


    言猶未已,一股龐大無比的精神意誌從天而降……


    畢玄聞言仰天狂笑的姿態戛然而止,震駭無比地看向渾身氣質莫名扭曲起來的宇文邕,但覺對方給予他的危機感正直線上升,眨眼間便予他一種致命的威脅!


    “怎麽可能?”


    那可是與他同級至乎猶有過之的高手才能予他靈覺的直觀感受!


    在一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宇文邕”雙臂緩緩張開,竟詭異地做出擁抱天空的豪邁動作,英武威嚴的麵孔亦雙眸微闔,呈現出朝聖般的虔誠表情。


    畢玄忽然回想起之前宇文邕令他發笑的那句“武尊唯一殺死朕的機會已然錯失!”,品味著其中蘊含的濃濃真摯和微微苦澀之意,隱隱然若有所悟,卻又怎都想不明晰。


    一時間畢玄俊偉的容顏變幻不定,精彩萬分,唯獨不敢貿然出手,隻因此刻的“宇文邕”予他一種不可測度的浩瀚感覺,竟似與天地和其背後永遠隱藏著的更深層次的本體結合為一,本身充滿恒常不變中千變萬化的道韻。


    沒有絲毫空隙破綻可尋,更使人感到隨其舉手投足而來的浩然力量,必是驚天地,泣鬼神,沒有開始,沒有終結。


    武道至此,已達鬼神莫測的層次!


    片刻後,“宇文邕”睜眼垂首,閃閃眸光環視眾人,竟一反之前的威嚴沉凝,變得清澈晶瑩,宛似天仙降臨,睥睨凡人。


    眸中映照的是無垠虛空,是無量清光,是一種無譽無毀,不滯於物,與天地齊壽量,與日月齊光明的可怕神采!


    包括畢玄在內,在場所有人無不通體微寒,生出被看個晶瑩剔透的驚悸之感。


    而在眾人疑忌不定的目光中,“宇文邕”忽然星眸微眯,令人目瞪口呆地低聲喃喃自語道:“登場致辭該說些什麽好呢?


    我胡漢三又回來啦?本教主又回來了?還是本天尊再次光臨塵世,教化眾生來了?好囧,還沒想好台詞就來了,真是令人頭疼啊……”


    “啊,竟然看得見吃不著,果斷不能忍!”


    沒有人知道,此時真正的宇文邕已被死死困在肉竅內難以動彈,他從未感到自己如此刻般強大,亦從未感到自己如此刻般弱小。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聽到”外界的一切,而且比他之前與畢玄對決時的巔峰狀態還要看得清晰,聽得細微,至乎可看清楚除畢玄之外在場所有人的身體狀況,更可看到他們內心的情緒波動。


    但他卻再無法感觸到自己的肉竅,無法做出任何動作,亦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實則他的精神靈體正與兩股龐大無匹的力量連為一體!


    其中之一,正是籠罩在他精神靈體之外的這個凝若實質的高能元神靈體,就像在他的精神靈體之外再套上一層本質如金黃氤氳卻流溢著五彩靈光的神奇盔甲,充斥著恐怖的力量。


    可這盔甲卻委實太過堅實緊密,緊密到牢牢緊裹封鎖著他的精神靈體,令他連一絲一毫的精神念力都難以外泄應用,隻能淪為盔甲的傀儡;


    其中之二,則是一蓬根植於他靈台之上衝天而起的赤黃光柱所探入的彌漫在山川城池上空,無處不在,鬱鬱蒼蒼,如雲海般輕靈縹緲、不可捉摸的能量。


    這能量他與外麵這個高能元神靈體都有。


    所不同的是,他的是赤黃色的擎天巨柱,充滿無盡威嚴,堂皇正大,仿似代表著人間正道,與半空的鬱鬱雲海連結為一;


    而外麵這個高能元神靈體的卻是清蒙蒙的擎天巨柱,充滿虛無縹緲,滄桑浩瀚,將其外繚繞的絲絲華貴紫氣和半空的鬱鬱雲海都隱隱排斥在外,頗有些鶴立雞群的卓然態勢,更透著天道般周流不殆卻又恒常不變的真意。


    “人道?天道?……朕明白了!”


    宇文邕的精神靈體絲毫動彈不得,卻仍忍不住閃爍起來,顯是激動不已,“朕是大周皇帝,身具天子之氣,與大周氣運相連,那浮空‘雲海’正是大周萬民所聚的人道氣運,如今正值昌盛鼎沸,因此鬱鬱滾滾!


    而他卻是參悟天道的修真之士,超然物外,不為塵俗權位所拘,因此氣運既在人道之內,又在人道之外,還沾染著天道的韻味。


    但他的絕對力量委實太過龐大,堪稱在世,所以單單他一個人的氣運,就頂得上朕根植於萬民氣運而接天連地的天子之氣……”


    如今五德流轉、風水玄學大行其道,雖說尋常人均是以訛傳訛,不曾真正通曉究竟,但一些基本常識還是有的。


    至少,宇文邕就知曉天子之氣最常見為內赤外黃,餘者眾說紛紜,而聖賢、公侯及位極人臣者,則或多或少有著尊貴紫氣。


    此刻“親眼”觀摩揣測之下,宇文邕能夠如此快就辨析明白,亦屬正常。


    但回過味來之後,宇文邕又忍不禁心情複雜,“難怪朕之前每每功力驟增之後精神意誌都會迎來一次升華,原來是人道氣運加持的結果!


    那他對朕如此苦心積慮,恐怕就是奔著朕一身所聚的人道氣運而來。


    現下他冥合天道,朕渾合人道,而他掌控著朕的精神靈體與人道氣運連結為一,渾成天地間最龐大的靈神之體,並溝通天人之道……


    他的精神意誌因此龐大到無以複加,似乎已經得償所願了麽?”


    絕對掌控著宇文邕的精神靈體,石之軒當然對其一心一念均無有遺漏,卻也並不在乎,自宇文邕放開一切,主動接納融合其血液中隱匿的那七股溫純能量的侵染和改造後,他的生命就再非他自己所能掌控的了。


    須知,那七股能量的來源,正是溶在鹿血中被宇文邕服下的七顆血色藥丸,而這血色藥丸,除了以石之軒的精血濃縮凝煉的血毒之外,更給石之軒敗家子般摻入了和氏璧的玉石粉末,最後還加注陽神之力,精心製成了蘊含龐大精氣神能量的種魔媒介。


    可憐和氏璧因此又清減了些許!


    在整個種魔大*法裏,單以【魔媒】的精奇層次和侵染效果而論,血色藥丸這種【魔媒】,已然遠勝於其餘任何【魔媒】載體,僅次於龐斑妙想天開的那個更為虛緲莫測的以人為媒,以情為引。


    而血色藥丸的最妙處,正在它是糖衣炮彈,在決戰中的生死關頭,宇文邕不得不乖乖接受血色藥丸的能量用來保住性命,偏偏宇文邕又沒有吃下糖衣而把炮彈拋回去的高絕能力。


    如此就算是宇文邕的精神體心甘情願地接受血色藥丸裏陽神之力的侵蝕和改造,比之其餘【魔媒】的半引*誘半強迫地侵蝕宿主,效果實不可同日而語!


    經由生死關頭的一連七次激發之後,宇文邕的身體和精神均被血色藥丸配合早已存在的【鎖魂術】徹底改造完畢,成為一具活傀儡。


    一具可以寄托石之軒陽神的活傀儡!


    石之軒特意給這整套秘術取了個動聽的名字——【七血換命】!


    本質上,這活傀儡並非是種魔大*法所謂的【爐鼎】,而仍是一種【魔媒】,由七顆血色藥丸施以七重加持的特殊【魔媒】,而此次種魔的真正【爐鼎】則是大周萬民所聚的人道氣運!


    以皇帝靈體為媒,以天子之氣為引,橋接石之軒的陽神與人道氣運!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則是石之軒的陽神正式臻達【煉神還虛】的無上境界,唯有靈心虛無,包涵萬物,陽神盡化清虛一氣,盤旋天地之間,始能與同樣輕靈縹緲、不可捉摸的人道氣運橋接共融,在天道與人心虛構的無邊神秘空間一齊運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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