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4-02


    “兩位公子這邊請。”一位身穿素衣,小巧玲瓏的侍女領著路,帶著鍾誌生和陳登來到一間左邊的廂房前,“公子,夢欣姑娘屋內侯著,兩位請進吧。”說完,低眉彎腰地輕輕退去。


    “夢欣!”鍾誌生看著廂房外側的一塊牌子說道。


    陳登瞪了瞪鍾誌生,扣了扣門,恭恭敬敬地說道:“在下陳元龍,與好友鍾公禮,有幸解了字謎,還請姑娘見上一麵。”


    陳元龍,你至於把姿態放那麽低嘛,人家都說過了解了字謎就屋內一敘,不用這麽磨磨唧唧吧,鍾誌生無奈地拍了拍腦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隻見一位妙齡少女站在門口,細致烏黑的長發,披於雙肩之上,用一根淡紫色的絲帶輕輕挽住,一襲紫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裙擺上繡著花紋,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芊芊細腰,用一條紫嫣色腰帶係著,容光清麗肌膚晶瑩如玉,皓白如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另有一番清新脫俗的氣質。


    陳登有點木訥的看著對方,顯然有點不知所措。


    鍾誌生也是震撼不已,原來這就是夢欣姑娘!默默的看著眼前的少女,腦中不由浮現出曹植的洛神賦,脫口道:“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這位公子謬讚了,小女子怎能當得如此!”少女用衣袖掩著笑了笑,推脫道。


    銀鈴般的笑聲透人心肺,將陷入天然呆的陳登喚了回來。


    緩過來的陳登無奈的看了看一出場便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的鍾誌生,搖著頭歎了口氣,哎,這小子居然連這等話都能說的出口,端是輕浮,端是輕浮啊,可憐我怎麽想不到呐。


    “兩位公子別站在門口了,還是快進來吧。”夢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鍾誌生和陳登迎進屋內。


    進門感覺屋子不大,但溫暖舒適,地上有用鵝卵石做成的一顆心和九枚銅錢拚成的圖案,寓意著“腳踩九連環,方得美人心”,外麵桌子上零碎放了些樂器、竹簡,中間則是絲綢做簾隔開,,隨後是一張寬大的屏風,擋住了視角,看不到裏麵,終是有點遺憾那。


    “兩位隨意坐吧。”夢欣轉身穿過簾子,輕輕地落座在簾後的帷幕之中,朦朦朧朧,看不真切,有種霧裏看花,水中撈月的感覺。


    鍾誌生為了安慰憋屈中的陳登,將右邊的位子讓了出來,然後自己靜靜坐在左邊,細細地看著這古代女子的閨房。


    陳登明顯有點緊張,沒有感覺到鍾誌生故意留出來的機會,換做一般的風塵浪子早就開始製造各種話題,以博得美人一笑。


    眼見氣氛漸漸沉悶下來,夢欣姑娘輕咳了幾聲,傷感地說道:“兩位公子是不是覺得小女子乃一鄙賤之人,不配與兩位說話,不然怎會如此漠然!”


    “不是....不是這樣的。”陳登心急地解釋道,“隻因姑娘美若天仙,我等....我等有點....”


    “嘻嘻。”夢欣於帷幕後用手捂著嘴,淡淡的笑道,“兩位公子勿怪,小女子當然知道兩位沒有這個意思,這隻是一個小小的玩笑,誰叫你們一個個都像塊木頭似的不說話,把奴家幹巴巴地晾在一旁。”


    “是是是,是我等的錯,不該如此冷落了姑娘。”陳登拱了拱手,滿含歉意地說道。


    這少女剛才還是一副清新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如今怎麽變得像糜貞一樣透著一股青春、活潑的樣子,明明是把陳登驚的誠惶誠恐,卻又讓人生不起氣來。


    過了片刻,陳登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強作鎮定地問道:“不知姑娘可否還記得在下?”


    “公子不是陳家陳元龍嘛,小女子豈會不識。”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想問的是你姑娘對在下可還有印象。”陳登雙手緊握,不停的顫抖。


    不會吧,陳元龍認識夢欣姑娘,難道他們有奸情,不,是有愛情,真是想不到啊,怪不得繞了這麽多彎子,拚死拚活強拉著我來,原來我隻是一架僚機啊。


    “印象?”夢欣搖了搖頭說道:“陳公子,實在抱歉,小女子確是想不起來了。”


    “忘了!”陳登自嘲地笑道:“也是,在下怎麽可能讓姑娘牽掛於心中,想來是自己唐突了,元龍在此先飲一杯賠罪。”說著倒滿一杯酒,灌喉而入。


    “若是公子不棄,將事情原委道來,想來小女子還是可以記起一些的。”夢欣略有不忍的說道。


    “不了,忘了也好,忘了也好。”陳登又拿起一杯酒灌了進去,“一切隨緣,姑娘對此不必在意。”


    這是怎麽回事,看陳登的樣子不像是亂說,倘若兩人以前真的沒什麽,陳登也不會如此沮喪,若是有什麽,這女子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連語氣都沒什麽變化,這裏麵究竟有什麽蹊蹺,本來還想做個便宜的媒人,搭個線,做個橋,蹭頓飯吃吃,看樣子都泡湯了。


    夢欣張了張小嘴,但又不知道說些什麽,隻好靜靜地坐著。


    這樣不行啊,兩個人都悶著,能幹什麽,難道我們大老遠跑過來,猜字謎斬六將,就是來打個醬油,這也太鬱悶了不是。遂哈哈笑道:“聽聞夢欣姑娘歌舞雙絕,不知今日能否得見?”


    “公子有請,小女子豈敢不從,隻是近日身體不適,舞怕是跳不了了,就讓小女子淺唱一曲,為兩位公子盡興。”


    “好,在下洗耳恭聽。”鍾誌生笑著看向獨自喝酒的陳登,沉聲道:“元龍兄,別喝了,且聽姑娘一曲。”


    陳登拿著酒杯,抬頭瞥了鍾誌生一眼,又自管自的喝了起來。鍾誌生看著真是氣啊,真想衝過去,好好教訓一番,光喝酒,能解決事?


    夢欣姑娘從裏屋拿出一架瑤琴,輕放於桌上,一雙白嫩的素手開始撥動琴弦,紅唇微啟,吐出一個個動人的音節,琴音悠揚澄澈,如青石上滑過的流水,如紛揚大雪中的一點紅梅,如湧動海水上的浪花,其語時而低沉如喃聲,時而飄渺如空中絲絮,時而穩當如挺鬆颯崖,空蒙靈動,端是一種仙樂。(漢代律學以三分損益的方法將八度音程華劃為六十律,三國、兩晉、南北朝時人們已經知道古琴上徽位泛音的產生。)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鍾誌生讚歎道:“夢欣姑娘不但人美、連琴音、聲音都這麽動人。”


    “鍾公子過譽了,小女子獻醜一曲,當不得如此。”夢欣站起身來拜謝了一下。


    “元龍,你說何如?”鍾誌生轉過頭,發現陳登斜著酒杯,呆呆望著帷幕內的夢欣,杯內的酒緩緩滴落在桌子上,雖然這歌很好聽,但也不用呆到這種程度吧。


    其實陳登不是因為歌的好聽而呆滯,而是這曲跟以前陳登聽過的略有不同,雖然一些地方很相似,但顯然瞞不過陳登的耳朵,不同就是不同,夢欣今日到底怎麽了。


    “元龍兄!元龍兄!”


    “嗯?”


    “我問你這歌怎麽樣那?”


    “歌不錯,就是曲子跟以往略有不同。”陳登盯著夢欣說道。


    “曲子?”夢欣嘴角翹了翹,“近日學了點別的東西,正在嚐試別的曲風,如此陳公子聽來,有點不同也是應該。”


    真的是這樣嘛,陳登心中如是想著,希望隻是我想多了吧。


    “不知鍾公子哪裏人士?”夢欣不經意的問道。


    “在下乃是北海人士。”


    “北海?莫非公子就是前幾日助徐州退黃巾的人?”


    “姑娘過獎了,在下隻是一小小書生,哪有如此本事。”鍾誌生擺了擺手道。


    “公禮兄過謙了,不瞞姑娘,若非公禮兄奇策援我徐州,想是徐州城早已城破了。”陳登不高興的將每次都喜歡縮起來的鍾誌生推了出來。


    “這麽說來,徐州得守全憑了鍾公子嘍!”夢欣眼中精光一閃,堂下兩人隔著簾子自是看不見的。


    “不,不是這樣的,若非眾將士奮勇殺敵,我亦無用也,況且黃巾軍匆忙退去,此中原委姑娘不知,你陳元龍還不知道嘛?”


    “原委?難道黃巾軍不是徐州擊退的?”


    “哎,說來慚愧。”陳登放下酒杯,“雖然我等一戰破了四門營寨,但黃巾軍根本還在,仍有一戰之力,但其匆忙退去,我與公禮兄乃猜測是張角處發生了大事,不然不會如此。”


    “張角出事了?”一種弱弱的聲音傳了出來。


    “具體的還不清楚,隻是一個猜測罷了,等幾日前麵消息傳來就知道了。”鍾誌生說道。


    “哦?”夢欣右手輕輕撥弄琴弦,說道:“兩位公子大才,不知如何看待這次的黃巾起義。”


    “黃巾軍擁兵數十萬,且軍士大多不畏生死,乃死士也,但漢室雖衰,猶有一戰之力,不好說也。”陳登解釋道。


    “那鍾公子如何看之?”夢欣轉過頭問道。


    “我?”鍾誌生摸了摸鼻子,說道:“黃巾軍確實強悍無比,為了重建太平,不惜生死,但這有個致命的缺點,就是所有黃巾軍士的希望都凝聚在張角一人身上,若是張角一死,黃巾軍必是分崩離析。


    “張角怎麽會死那?”


    “姑娘錯了,人都會死的。”


    “那若是張角不死那?”


    “怕也是輸多贏少。”


    “公子就如此看好官軍!”


    “姑娘又錯了,在下看好的是群雄。”


    “群雄?”


    “對,就是群雄,此次為了遏製黃巾之亂,靈帝允許各地招兵買馬,軍政大權從此旁落,群雄豈能不趁勢而起。”


    “公子的意思是破了黃巾的不是大漢官軍,而是群雄?”


    “也可以這麽說吧,不過,姑娘怎麽如此在意此事。”鍾誌生納悶道。


    “小女子隻是擔心是否會亂世而已,世道平穩我們這些人放能安心做生意,公子你說那?”夢欣淡淡地說道。


    “也是,世道安穩,則什麽都好。”


    又過了些許時間,夢欣用手托著腦袋,懶懶地說道:“兩位公子,小女子有些乏了,不如.....”


    “哦,我等也還有事,就此告辭。”鍾誌生拉住還盯著夢欣的陳登退門而出。


    “元龍兄還想看,就留下吧。”鍾誌生打趣道。


    “莫要胡說,隻是有點奇怪。”陳登略有心事的說道。


    “奇怪什麽?”


    “沒什麽。”


    “哦,說來我也有一事不解,不知陳大公子與那夢欣姑娘是何交情?”


    “沒什麽。”


    “陳元龍,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喂,你走這麽快幹嘛。”


    ..........


    兩人很快的走下了樓,而後一名侍女悄悄跟隨,目送著鍾誌生和陳登離開,隨後那名侍女回到一間廂房前,有節奏地敲了六下,隨後門緩緩開起,“雪兒,他們都走了嘛。”


    “是的,小姐。”


    “那好,我們也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現在?”


    “對。”


    “那她們兩個怎麽辦?”侍女指著床上被綁著雙手、雙腳、蒙住眼睛以及悶住嘴巴的兩個女子說道。


    “且弄昏她們,等我們走了,自會有人知道。”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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