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春芳很清楚兒子有多麽討厭楚良宵,當然不會把曾經跟她打電話的事,.


    隻是在心裏期盼。


    期盼在京華有一定背景的楚良宵,能在這件事上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隻是連春芳卻不知道,她太高估了楚良宵。


    或者說,楚良宵在京華的勢力。


    盡管楚良宵在接到連春芳的電話後,曾經幾天奔波,希望能找到某些解決辦法——甚至,她都去京華某座古寺中,去求神問卜了。


    可還是一點作用也沒起到,反倒是讓方雲康開始懷疑她要跟唐鵬‘破鏡重圓’,畢竟這種事,必須得瞞著方家的。


    這幾天內,唐鵬也動用了他所能動用的力量,不但讓沈歡‘濫用公權’,派人在京華徹查那個叫艾米莉的女人,更是連嵐奎的手下,楊過的殺手集團,甚至連花錯,都動用了。


    可艾米莉,就像從人間蒸發了那樣,再也沒有任何訊息。


    就像老唐現在,已經沉浸在他的幸福生活中那樣。


    天剛黑下來時,滿臉疲倦的唐鵬,走出了電梯內。


    雲霄閣會所的二十三層很大,有著數十個豪華套房,三條走廊。


    不過目前為止住在這兒的人卻不多,除了昨天才來的唐文舉兩口子、陳留香外,也就是潘冬冬,還有唐鵬的心腹韓玄、小月幾個了。


    走廊盡頭的窗前椅子上,韓玄正坐在那兒看報紙。


    看到唐鵬出現後,馬上就從椅子上站起來,快步走了過來,低聲說道:“大少。”


    “有什麽特殊情況沒有?”


    唐鵬抬手,婉拒了韓玄遞過來的香煙。


    “一切正常,這幾天老先生,還有那個女人,一直在房間內,沒有出來。所有送飯的服務生,都是冬姐特別派遣的,飲食更是由小月親自盯著,沒有任何意外。”


    韓玄說著,頓了頓,聲音更低:“不過,我看來老先生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了。”


    “嗯,我知道,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在這兒盯著就行——好了,別推辭,去吧。”


    唐鵬抬手,在韓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見他態度很堅決,韓玄也沒再勉強什麽,點頭走向了東邊。


    走出十幾米後,他卻又忽然停住了腳步。


    正要開門的唐鵬,問道:“還有話說?”


    “夏侯老師,有消息了,是老夫人告訴我的。”


    韓玄嘴裏的老夫人,當然是連春芳了。


    “什麽?”


    唐鵬一呆:“夏侯老師?”


    一個溫文爾雅的倩影,攸地從唐鵬腦海中浮起。


    “老夫人說,是楚良宵給她打電話說的。”


    韓玄躲開了唐鵬的目光,低頭看著鞋尖,說:“她在美國華盛頓,攻讀哲學—老夫人聽說,國內某位世家公子,已經去了那邊。”


    說完這番話後,韓玄馬上轉身就走。


    他或許不清楚唐鵬跟夏侯扶醉之間的關係,但卻知道唐鵬在聽到某位世家公子前往美國後,肯定會想到什麽:除了方家想把夏侯扶醉許配給那位世家公子後,還能有什麽?


    同時,他也覺得唐大少其實很不幸:楚良宵背叛了他,被方雲康追走;夏侯扶醉,他深愛的女人,卻又被方家安排的人去追求。


    韓玄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唐鵬。


    其實唐鵬也不需要安慰,最多也就是在呆愣半晌後,緩步走到了窗前,抬頭看著外麵的夜空,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香煙燃盡,唐鵬右手屈指一彈,煙頭化為一道短促的流星,從高空跌落下去。


    看著跌落在地上的煙頭,夏侯扶醉淡淡的說:“我知道,我這輩子不可能再跟唐鵬在一起了。可這輩子,他隻能是我夏侯扶醉唯一的男人。”


    一個年輕人站在她旁邊的樹下,默默的就像一尊雕像。


    他在找到夏侯扶醉後,已經把楚良宵要嫁給方雲康的事,告訴了她。


    夏侯扶醉雖然不姓方,可她的親生父親,卻是方家的老大。


    方雲康,是她血脈上的親三叔。


    現在,她的親三叔,奪走了唐鵬的女人,而她卻又被方家安排來了美國——就算她回去了,可怎麽去麵對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


    “還有就是,你該知道我有孩子了。”


    陪著年輕人沉默很久後,夏侯扶醉才輕輕的歎了口氣,望著明晃晃的太陽,臉上浮上幸福的笑容,喃喃的說:“孩子的爸爸,就是唐鵬。孩子,就是我以後的一切——你回去吧,告訴那個讓你來的人,從今之後,我不會再跟任何男人交往,也不會再見唐鵬。還有就是,從此之後,我跟方家,就徹底沒有一點關係了,就像——”


    “這顆煙。”


    夏侯扶醉說著,從剛拿出煙又要吸的年輕人手中,奪過一顆煙卷,輕輕掰斷。


    把剛要抽的香煙掰斷後,唐鵬笑了笑,深吸一口氣,大踏步的走向了父親房間門口。


    他剛走到門口,潘冬冬也從對麵走來了。


    等她走過來後,唐鵬小聲問:“我媽情緒還好吧?”


    “嗯,還行,就是有些擔心。”


    潘冬冬低聲回答。


    “會沒事的。”


    唐鵬淡淡的說了句,抬手敲響了房門。


    “是誰?”


    很快,裏麵就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帶著明顯的警惕性。


    “爸,是我,唐鵬。”


    唐鵬沉聲回答。


    “哦,那你稍等,很快就會好——”


    唐文舉的聲音,有些倉促的意思,接著唐鵬聽到一些響聲,好像在急匆匆的收拾啥東西。


    唐鵬眼神一閃,明顯想到了某個不健康的可能性,這讓他很是尷尬,埋怨老唐也太沒出息了,冬姐在呢。


    同樣,潘冬冬也猜到裏麵的老唐在做什麽了,她的俏臉一下子紅了,正要轉身走人——不管怎麽說,她都是女人,唐文舉親兒子的女人,也算是公公了,這要是親眼看到公公的私生活,那未免太有些難為情了。


    她剛要轉身,唐鵬卻忽然伸手推開了房門。


    哎喲,你個死鵬子,就算要開門,也得等我轉身後好不好呀?


    潘冬冬心急之下,卻本能的像房間裏看去,就看到唐文舉跟宋慧喬就站在窗前,倆人身上的衣服卻是很完好的,沒有一絲淩亂的意思。


    如果老唐跟宋慧喬,真躲在房間裏做那種事,無論有沒有發生實質性的關係,這空氣中都會夾雜某種特定的氣息——可以稱之為雌性荷爾蒙的氣息,隻要女人一有那種意思,就會散發出那種微弱的味道,依著唐鵬的鼻子,沒理由嗅不到。


    可他偏偏沒有嗅到,這才意識到裏麵情況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了,所以才趕緊推開門,是生怕宋慧喬正要對他老子不利。


    站在窗前的唐文舉倆人,看到房門被打開後,臉上都閃過明顯的驚惶。


    唐文舉更是雙手藏在背後。


    他背後的落地窗,卻是開著一扇窗。


    “我、我不是讓你等會兒再進來的嗎?”


    神情很不自然的唐文舉,在兒子忽然闖進來後,有些小怒氣的問道。


    潘冬冬是一頭霧水:他們在這兒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唐鵬卻是輕歎一聲:“唉,這可是二十三層樓,就算你能找到夠長的繩子,就能從這兒爬出去嗎?”


    潘冬冬這才發現,塘尾街背後的地上,還有一長串的繩子,或者說是被撕成條幅的被單,從敞開著的窗戶裏延伸了下去。


    原來,唐文舉這是想借助繩子下樓跑人。


    幸虧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湊夠足夠的繩子,正向窗外係呢,誰成想唐鵬卻來了,‘逃跑計劃’徹底泄露後,唐文舉有些惱羞成怒,把繩子往腳下一摔,惡狠狠的說:“要你管!”


    唐鵬向前走了一步,低聲說:“爸,你要是真想帶她走,隻要跟我說一句,從前麵走就行了。從這兒——你要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那麽我該怎麽跟媽交代?”


    “你說的倒是輕巧。如果你手下能允許我外出的話,我會冒險嗎?”


    唐文舉冷笑一聲,抬手牽著宋慧喬的手,走向了沙發那邊。


    相比起前幾天,唐文舉的反常態度,有了更加明顯的變化,為了帶走宋慧喬,竟然用被單製繩子,不惜冒險從二十三樓爬下去了。


    “我、我——不是我鼓動他要爬窗逃走的。”


    中午之前還能借助唐文舉,來‘對抗’唐鵬的宋慧喬,掙開了唐文舉的手,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我、我也沒打算離開這兒,都是、是他說我留在這兒不安全,他要帶我去個安全的地方。我、我勸不住他,我沒撒謊,真的沒撒謊。”


    看到宋慧喬滿臉都是懼意的看著唐鵬,潘冬冬有些納悶,搞不懂她為什麽這樣怕他。


    她哪兒知道,那天下午,不管是從身體上,還是從精神上,唐鵬都徹底折服了宋慧喬,使她看到他後,就會有種老鼠見了貓那樣的條件反射懼意。


    再忽然間,潘冬冬發現唐鵬那雙看著宋慧喬的目光,卻像是兩把犀利的利劍,把她死死籠罩在了劍光下,哪怕她稍微一動,就會被絞成肉餡那樣。


    宋慧喬此時臉上露出的懼意,更是發自內心的,絕不像應付。


    唐文舉也發覺宋慧喬很怕唐鵬,馬上就上前一步,擋在了她麵前,眼睛死死盯著高飛厲聲說:“你想怎麽樣?”


    看到唐文舉這樣護著宋慧喬後,唐鵬心裏一酸。


    對這一幕,他不陌生。


    那時候他還小,連春芳幫著丈夫在市場上賣肉時,有幾個痞子想欺負她,唐文舉就是這樣擋在妻子麵前,毫不退縮的厲聲喝問這句話的。


    跟當年比起來,唐文舉無疑是老了很多,可那股子天塌下來由他扛著的男人氣概,卻沒有變,變得隻是被保護的人。


    不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個來曆非常複雜,隨時都會帶來危險的異族女人。


    “爸,別激動。”


    唐鵬說著,緩步走了過去。


    “站住,不許過來!”


    唐文舉從兒子身上察覺出了危險,馬上就伸手擋著宋慧喬向後退。


    他剛退了一步,唐鵬忽然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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