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學者說過人需要感情,人生若是沒有溫情,沒有愛心,那麽生活隻成為一種運轉的齒輪,幹澀枯燥,軋軋直響,淒厲刺耳。曾經的李新也這樣 ,他一直覺得隻有擁有了感情才是一個真正的人。


    但是隨著閱曆的增加,時間的推移,他卻發現人的感情越多在這個冷漠的世界上活下來就越困難。如果說兩年前的他看到一個垂死的老人可能會因為憐憫掏出自己所有的錢去救他的話,現在的李新麵對陌生人的苦難可能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他坐在暗夜的庭院中,聽著遠處蒸汽站動力爐轟鳴的機械聲,突然覺得自己在漸漸適應這個社會的時候卻過得越來越悲哀。


    不能否認他隊赫卡忒的感情是真摯的,但是如果說幾個月前的李新可能會因為兩個人之間巨大的身份差距而隱藏自己的感情選擇努力奮鬥直到她覺得自己跟赫卡忒之間不再有障礙時才會表露感情。


    但是現在李新卻覺得自己的感情不再純潔,他喜歡赫卡忒,同樣感激赫卡忒為他做的一切。但是如果他真的是無條件喜歡的話本來最應該做的事情是遠離赫卡忒。


    他的敵人和潛在的敵人太多了,多到李新有些承受不住。


    無論是庇護所還是神主教派再或者共濟會,每一個組織都有足夠的理由去剿滅他。


    而李新空有強大的底牌卻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發展,敵人永遠不會傻到放縱一個可能強大的潛在對手起來後才真正重視。


    於是李新不得不利用自己的感情,他希望赫卡忒背後的勢力能夠幫的上自己。至少在某些時候敵人會因為這些背景產生片刻的猶豫,隻要稍稍猶豫就足夠了。


    李新歎口氣。跟滿心歡喜的赫卡忒道別時有著說不出的難受,他知道一旦赫卡忒也踏入了自己這個黑暗的深淵以後的日子將不會再有輕鬆。也許什麽時候死亡就會悄悄降臨。


    死亡?


    李新握著拳頭,看著灰暗的夜空喃喃道:“我們才是勝利者,我向你保證,我會盡最大可能保護你。”


    庭院的一個水井中懸吊在纜繩上,絞盤軋軋作響,於是那帽蓋狀的銅柱便緩慢晃動起來,李新腳下的凳子也隨之微微震動,軸承擊打在銅柱上發出怪誕的嗡鳴,就像某個黑暗教堂的鍾聲。水井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慢慢上升。似乎大鍾的聲音似乎在咆哮,在召喚信徒們去參加熱氣騰騰的午夜彌撒,庭院中陰森的正麵上彌漫著某種氣氛,就好像那高大的門廊把人群生吞了進去。


    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水井中爬上來。


    李新端起水杯輕輕品了一口,呼吸間已經能看出白色的霧氣在空氣中飄蕩,深秋時分的夜晚向來如此冰冷,他輕聲道:“你們怎麽找到這麽一個死氣沉沉的院子的?總感覺在這裏我們就像一群密謀顛覆世界的陰謀者。”


    那身影走出來,接著桌邊昏暗的煤氣燈露出了他的摸樣,他是盧梭。


    “隱秘點總不是什麽壞事。山洞的事情基本上沒什麽問題了,雖然很奇怪為什麽一直沒人調查,但是看起來山洞工廠的幕後主使似乎也很擔心那裏的秘密泄露出來。”


    “他們當然會擔心。”李新輕笑起來,六個來自戰爭之門的忠心帝國戰士一直就在山洞不遠處小心的警戒著。一旦有什麽人敢去那裏肯定會立刻被發現。


    盧梭頓了頓,然後道:“今晚的事情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突然變得高調起來,這不像你的性格。”


    李新歎口氣。看著天空道:“我們沒時間呐!”


    他的話讓盧梭沉默起來,好一會盧梭才鬱悶的說:“你這家夥惹麻煩的能力不同凡響。一轉眼的功夫又多了一個敵人,真不知道以後還會有多大的麻煩。”


    “這沒什麽。今天的事情即是道格拉斯太過高傲小看了我,同時也是我主動找茬的原因。雖然不喜歡大英帝國,但是不得不承認目前來說大英帝國強大的軍事實力對任何一個黑暗組織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震懾。我隻有表現出足夠的用處才能更多的和這個國家的高層接觸。無論那些組織到底有什麽目的麵對大英帝國這樣的龐然大物還是要考慮一下為了我得罪這樣一個國家是不是值得。”


    “這個道理我也知道,但是大英帝國這個在全世界擁有霸權的國家是不可能為一個人輕易出頭的,你想要得到它的支持今後遇到的困難恐怕還會更多。”


    李新點點頭,他知道盧梭說的是有道理的,但是時間不會給他慢慢發展的機會,隻有借力才能為他爭取更多的時間,無論其中有多大的困哪他都必須咬牙堅持。


    “如履薄冰就是描寫我現在情形的最好詞語,好在我們現在已經初步跟諾頓.漢.李公爵建立了合作關係。隻有我表現的足夠優秀實力深不可測的迪亞哥老師也是我的助力之一,而赫卡忒雖然依舊沒說出她的背景是什麽,但是目前來說得到她背後勢力的認可仍然是我需要努力的重點之一。不過總感覺……這樣過的很累。”


    盧梭苦笑一聲,他想起了第一次在巴黎跳蚤市場跟李新見麵時的場景,當時的他還是一個思想挺簡單的年輕人,心思總是毫不掩飾的寫在臉上,對自己故意表現出的貧嘴更是不耐煩。那個時候的李新,跟大多數年輕人一樣,有活力但卻不乏心機。


    而經曆了巴黎災難般的那幾天,李新正在迅速的變得成熟。也許是那段迷失的記憶找回給李新帶來了巨大的影響力,現在的李新更像一個越來越腹黑的貴族,時刻掛著微笑的臉上已經很少露出他內心的笑容了。


    也許在這樣一個社會中,隻有隱藏自己才能活的更加容易。


    盧梭搖頭擺脫這些沒用的思考,他疑問道:“過幾天你就要去浮空大陸了,在此之前你需要我們做些什麽?”


    “浮空大陸的旅程勢在必行,我們沒有時間在旁門左道的黑暗中摸索前進。這個道格拉斯給我的感覺實在不安,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能盯住他,尤其是想辦法了解他的那個榮耀之書究竟是什麽用處,我總感覺這本書不簡單。”


    “榮耀之書?”


    “沒錯,以他的能力本來沒資格保管這樣的神器。我想這中間一定有什麽問題,你們先秘密調查,有什麽問題等我回來之後再解決。”


    “好的。”


    ……


    李新跟著人群,沿著通向大廳的階梯拾級而上。他是應邀來參加道格拉斯萬人遺跡魔法的轉讓協議的簽訂的。這裏是帝國法益廳,大部分涉及大量金額的合同都會在這裏簽訂。有帝國法律的擔保足以讓所有心懷陰暗心思的人考慮他們所作的事情是否值得。


    所以這裏無論任何時候來,總是這樣人山人海。


    李新混在人群當中,大家往前走著,你碰我,我碰你,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警惕的目光關注著別人。法益廳裏有條彎彎曲曲的陰暗長廊,宛如這座古老建築物的腸管,順著長廊緩慢而索然無味地走了好一陣子之後,好不容易到了開向大廳的一道矮門旁邊,從亂哄哄的人群那好似波濤洶湧的頭頂上望過去,可以掃視整個大廳。


    大廳寬闊而陰暗,因而看上去顯得更寬大。夕陽西下,尖拱形的長窗上隻透進來一線蒼白的夕照,還沒有照到拱頂上就已經消失了。拱頂是由雕鏤鐫刻的鐵架組成的巨大鋼鐵網絡,上麵千百個雕像仿佛隱隱約約在黑暗中動來動去。


    大廳的一圈每隔一段距離就擺放了一條長桌,桌子上已經擺著幾根點燃的煤氣燈。桌上厚重的卷宗合約後麵是負責記錄的書記官們的腦袋瓜。幾乎每張桌子上都被人占據了,左右兩側有些身穿袍子的男人坐在桌前,這些人是帝國公正員,躲在高高的卷宗後麵,他們的臉總是隱沒在黑暗中,一張張紋絲不動,陰森可怕。


    四周牆壁上裝飾著無數百合花圖案,牆壁兩側的蒸汽管道上同樣雕飾了百合花紋,閥門更是被造成了華麗的哥特風格紫荊花樣式。大廳的正中央,李新的頭頂上方掛著一個巨大的耶穌像,威嚴而神聖,整個法益廳到處是火把摸樣的小型管道,映著燭光,其尖端好似火花閃閃爍爍。


    剛來到大廳李新就看見了角落處明顯跟其他地方不一樣的幾張華麗的桌子。那些桌子被單獨分開,之間還有玻璃牆作為屏障。赫卡忒跟道格拉斯分坐桌子的兩邊,而中間則是一個黑袍公正員、一個西裝書記員和一個神父。


    “您看起來精神不錯,昨夜沒有興奮的說不出話吧?”道格拉斯一見李新走過來,就冷淡的說起來,不過臉上的表情倒是看不出什麽喜怒。


    李新瞥了道格拉斯一眼,直接選擇無視。兩人都知道昨晚所謂的道歉不過是麵子工程,他們之間根本不會出現什麽友好的交談。


    他笑著跟身邊俏生生的冷著臉看道格拉斯的赫卡忒溫和道:“抱歉來晚了,咱們的魔法手劄拿到沒?”


    咱們的?道格拉斯的腦門處青筋凸現。(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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