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崇並不是什麽惜花之人,隱隱約約記得多年以前蘇崇曾指著禦花園裏嬌豔的花兒說過,說不過就是些時景不長的東西,哪能得什麽長久。


    白姌微心中疑惑異常,莫不是這些年來蘇崇還真真是修身養性改頭換麵了不成。


    不過怎麽看都不像。


    她擅自折了一朵花兒下來,在鼻尖兒上輕輕一蹭:“你果然喜歡這花!”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白姌微無需抬頭也曉得是哪一個,她不過就是自顧自地玩弄著這花兒,一邊看著,一邊撥弄著花的葉子,她嗬嗬一笑:“怎麽,處理事情這樣快,莫非是現在國務不繁忙了!”


    他倒是不去理會她的這些個冷嘲熱諷,不過是摘了一朵花下來:“我早便猜想你會喜歡這些小玩意兒,所每一日都會呼人過來換上這些新鮮的花!”蘇崇像是個正在邀功的孩童一般,麵上帶著笑意,似乎是在等待著她的誇讚。


    當然,他心裏很清楚,白姌微不是那種見到花便會心花怒放的小女人。


    姌微倒也不是全然無動於衷:“你覺得我真是那種惜花之人!”姌微有些無奈地瞪了他一眼,又撇了撇眼睛說道。


    她一麵說著,一麵還把玩著這些花兒,忽然嘟著小嘴兒,也不曉得是哪裏來的無名火,將那些花瓣兒一點一點兒摘了下來,還往床下丟。


    蘇崇被她這孩子氣的行為攸地一驚,素來隻能瞧見她正經或者妖媚的一麵,從未瞧見她這般俏皮,他一時間看得都有些呆了,多少年了,也不曾再見過這般純淨的模樣。


    白姌微見他不說話,眉頭一皺,將手裏的花花全部都往外頭丟了出去,但這一來手裏又空著,難受得緊,她小嘴一翹,又摘了一朵花兒下來,繼續重複著剛才的動作,嘴裏還嘀咕著:“敢情就是默認了不成,給點臉色還真來勁兒!”


    蘇崇一聽,當下便哈哈大笑起來,手一動,往她那小腦袋瓜子上一撞:“你這丫頭,倒是越發較真起來,有些東西莫要看的這般執著,也便過了,何必自己和自己過不去!”他話裏的口氣半真半假,至少白姌微聽著是分不出來到底有幾分真心,幾分不羈。


    “好花不長在,其實這些花花草草的也不過就是些過眼煙雲而已,看過就可以了,莫要較真才是,就像我手裏的這支花……”白姌微手裏把玩著一枝花兒,眼神有意無意地瞥向蘇崇,仿佛要說些什麽?但是她又並不明著說。


    蘇崇難得有些賊賊地眉目一挑,她不屑地瞄了瞄,蘇崇順著她的目光問道:“你手裏的這支花怎麽了?”


    白姌微手指一動,手裏的花猛地被折斷,她一手捏著花枝,一手掐著花朵兒,將花兒上麵的葉子一片一片摘了下來,她說:“再美又如何,還不是處處不能自己,就像現在,隻要我想要毀了她,她又能如何!”


    她言下之意已經十分明晰,分明就是在將自己比作花兒,蘇崇不是傻子,她這麽點小心思又怎會看不懂。


    蘇崇搖搖頭,並不認同她的說法,白姌微一雙秀麗的眸子緊緊鎖著他,她在等著他的回答。


    他略一思忖,看了看她身側的花:“若是惜花之人,又怎會這樣不愛惜她,因為在自己心頭,所以便會悉心嗬護,讓她長得更好!”


    “就算再好,也難比枝頭好!”白姌微急忙接話道,三月江南,河畔小山坡,那裏才有最好的花,那些花美得有生氣,不似這兒,再好,也不過就是幾株將死的物件兒……


    不過這些話她並沒有和蘇崇直說,隻不過蘇崇一直觀察著她的眼神,隻能隱隱約約瞧見她眸子當中的憂傷之情。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隻是你想過沒,如果一朵極好的花生長在野外,先且不說風雨吹落多少嬌豔,就光光是那野獸的蹄子也足可以讓花容失色,孤苦無援的境地隻會讓她陷入無盡的苦難之中……”蘇崇一鼓作氣說道。


    白姌微忽然急切地打斷他的話,怒呼一聲:“夠了,我不想再聽了,你也莫要這樣暗指我,就算會被毀掉,那條路……”她直直地看向蘇崇的眼睛,一字一字極為清晰地說道:“蘇崇,那條路是我自己選的,如今,我沒有退路了,你明白麽,我一步都退不了!”天下人心中,白姌微形象已成定局,這些都由不得她來改變了,她逃不過這些苦痛的命運。


    即使此刻,她看似安然,但是心中明晰,興許明日太陽升起的時候,她又重新回到了那般苦海之中。


    都說紅顏薄命,依她看來,真的就是如此。


    蘇崇忽然一把將她抱在懷中,眸子一閉,他說:“可是如果她願意,也會有人願意為她遮風避雨,隻要她乖乖的,那一切噩夢都會消失殆盡,隻要她願意……你明白麽姌微!”


    蘇崇緊緊重複著隻要她願意這幾個字眼,真的隻要她願意,自己心甘情願為她一輩子遮風擋雨。


    “你我相識這麽些年了,還說這些作甚,蘇崇你怎麽也變得這樣文縐縐起來了!”白姌微稍稍一愣,隨後麵上的神色便又回了過來,她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一下子有些不羈起來說道。


    蘇崇原本倒是還想要多解釋些,不過她這模樣,想必也是不會聽的,當下便是長籲了一口氣,轉了話茬子道:“想吃些什麽?”


    “飽暖思淫欲,一天到晚隻知道吃的人,終有一日會變成真的飯桶的,我不餓!”白姌微摸了摸肚子,真是有幾分饑餓之感,但是嘴上卻硬是強忍著,麵上還露出一股子譏諷的笑意,她是怎的都不會承認的。


    蘇崇眉頭一皺,這鬼丫頭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東西,盡是亂七八糟的,他嗯哼咳了一下,饒有興味地問道:“莫不是還覺著是我不過就是個飯桶而已,阿姌,你可知曉,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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