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王爺,寧遠伯病危,請王爺速速回京。”


    李斌一聽父親病重知道不好,在遼東他就認為李成梁是癌症晚期,能拖這麽久已經是奇跡了,這次怕是逃不過去了。急忙令人通知柳如是從南京回京,他則從福州動身直接向北京進發。


    李如梅聽說後也要回京被李斌攔下,告訴他福建尚不穩定,鄭成功隨時都有可能進犯,必須留下一軍中大將掌控全局,否則鄭成功登陸現在的一切將化為烏有。又囑咐李俊抓緊造船、訓練水軍,準備與鄭成功一戰。命令王虎率部回南京駐守,穩定時局防止有人乘機作亂。


    李斌帶著顧炎武和500名侍衛經江西到達武昌,洪承疇率百官出城十裏迎接。“王爺千辛萬苦,老臣有禮了。”


    “我說洪知府各位是不是沒事幹了,跑這麽遠來迎,幾日不見阿諛奉承的事倒學會不少,此風再不能開,無論是誰都沒必要這麽大排場,辦事為首要,前朝的不良風氣絕不能帶到現在來。”


    洪承疇沒想到馬屁拍到馬蹄上了,反倒惹的李斌不高興,尷尬不已,憋著豬肝臉說:“王爺說的是,老臣唐突了。”


    隨後李斌詢問了湖廣的情況,大體較穩定,土地改革全部完成,糧食產量穩步增長,商業稅收卻很遇到問題,目前還沒有專門的稅收人員,全由各衙門典吏來代替,大商大行還好辦,就是小商小販、四處流竄的生意人無法收取。


    李斌給他出個主意,在知府衙門專門設個收稅所,靈活多變可以按年、月、天交稅,但要注意一點避免流血事件,寧可收不到也不能惹是非。


    告別洪承疇跨過長江進入河南,這裏原來由李岩治理,糧食產量猛增,商業發達,治安穩定,成為全國僅次於遼東的模範省。現在的知府是李岩推薦的叫李嘯平。他急著趕路並不想打擾河南各官員,繞過開封走蘭考縣城,卻被一個官員攔住。


    “王爺、我乃李岩李大人手下現任知府戶吏典吏,得知寧遠伯病重,王爺必然急於趕路,在下在此等候。臣狀告知府李嘯平貪汙受賄,買官賣官,營私舞弊。”


    “各省不是有都察院嗎?你怎麽不直接找他們?”


    “報王爺、事情重大都察院敢不敢管不知道,恐怕都察院內部早已被收買,否則知府如此貪私都察院難道不知道?故臣特向王爺稟報。”


    李斌想了一下說:“此事牽扯河南的穩定,如果屬實你有性命之憂,你回去莫聲張,到時自然有人找你,我先處理父親病危之事,回頭從長計議。”


    腐敗是曆朝曆代都難以根絕的弊端,新朝才開始就發生這種事情,讓李斌措不及防,帶著滿麵愁思進入北京城。裴文中帶著幾十個官員在北京城南門迎接。


    李斌有些不悅,怎麽還是改不了老習慣。“裴大人、為何如此排場?你很清閑嗎?”


    裴文中見李斌不高興,知道他反感虛禮這一套。“王爺多日不歸一些小禮還是要有的,有利於王爺的尊貴,百姓才會敬畏。”


    裴文中是政治家,完全從君王的利益出發,曆來君主是威嚴的象征,在百姓心中是神聖不可侵犯,才有利於治理。意思是君主要讓人們懼怕,才會服從,心慈手軟的君主是無法管理國家的。


    李斌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但內心深處受現代思想的熏陶,人人平等的理念作崇,總狠不下心來,也沒跟裴文中計較,便問:“我父親病怎麽樣了?”


    “寧遠伯至今昏迷不醒,太醫們想盡各種辦法都無濟於事,看來就是等你回來了。”


    李斌看他一眼知道他的意思,便留下顧炎武交給裴文中,匆匆趕往皇宮。剛一進李成梁寢宮大院內就聽見郡主大聲叱喝。“你們這些庸醫連個病都治不好,留著你們有什麽用,父親大人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該死。”


    李斌進大庭看見地上跪著十幾個太醫,郡主插著腰滿臉怒色,見到李斌急忙彎腰行禮:“王爺回來了,快看看父親能不能救治?”


    “郡主、快把太醫們放了,有些病不是都能醫治的,天意不可違。”說完急忙走進李成梁寢室,幾個丫鬟站立兩旁,老夫人坐在病榻前昏昏欲睡,聽見響動正要發火看見是李斌,便流出熱淚說:“九兒你趕回來太好了,你父親怕是過不了這關,又不肯離去隻怕想跟你說幾句話。”


    “母親你也要注意身體,沒必要守在這裏,快去安歇吧,這裏有我便可。”說完吩咐丫鬟們扶老夫人下去休息。


    看著躺在病榻上的李成梁,老態龍鍾,臉色蠟黃,雙眼摳陷,瘦的像皮包骨,感慨萬千。曆史上李成梁屢遭非議,說他放縱、資助女真,是大明王朝覆滅的罪魁禍首,天下第一大漢奸。在李斌看來倒有些冤枉他了。


    當時的曆史環境,女真族四分五裂狀態下,努爾哈赤借助李成梁的力量消滅異己,李成梁萬萬沒想到幾年光景,努爾哈赤從幾個人發展壯大,先後統一女真族,成為一支威震四方的虎狼之師。等李成梁醒悟過來悔之已晚,多方限製、打擊都不奏效。


    而李成梁最大的錯誤就是隱瞞事實,沒有把女真族真實的情況上報朝廷,僥幸認為憑自己的力量能剿滅女真,就是不成功,女真幾十萬人也不會撼動大明百萬之軍的江山。大明王朝錯誤的太多,非李成梁一人之錯,偶然因素太多造就了必然的結果。總之曆史就是曆史無法改變。


    躺在床上的李成梁眼皮微微動了幾下,突然睜開雙眼看見李斌坐在身邊,氣喘籲籲地說:“小九、你讓他們都出去,我跟你說幾句話。”


    李斌揮揮手,幾個丫鬟出去。“父親別著急慢慢說。”


    “小九啊,我快不行了,你父我一生做過很多錯事,尤其是對待女真族之事,至今還耿耿於懷,若不是你還不知道出什麽狀況,老大、老二、老三之死我有一定責任,想起都心痛。你從小身子懦弱,被你母親嬌慣,在遼東闖下不少禍事,才被我把你送到老大跟前,希望能跟你大哥學點本領,為此你母親還多次同我爭吵,怕你受了委屈,現在想來是為父心太狠,斷了你們母子之情,你不會怪罪我吧。”


    “哪裏的話,父親這都是為孩兒好,自古好男兒誌在四方。”


    “你能這樣想為父死而無憾,看來你所學並非從你大哥哪裏來的,自有天意,非人間所有,可恨我眼拙從小沒看出來,害你離別之苦,差點丟了性命,都是為父過錯。現今你如日中天,大權在握,遲早坐上龍椅寶座,為父請求你答應件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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