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羅蘭醫院,貴賓加護病房。


    雪白的房間裏,柔軟的窗紗隨風飄揚,窗外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金色的陽光灑在雪白的病床上,少女稚嫩的容顏蒼白平靜,頭上纏著紗布,嘴唇幹裂,漆黑如夜的長發鋪散開來,更襯得她麵白如雪,容顏清麗。


    她的身邊是各種滴滴答答的儀器,身上插著透明的軟管,頭上的紗布裏包著一塊黑色的測試儀,旁邊的小電視屏幕上,綠色的頻率線正平穩流過。


    一個碧眼金發的外國醫生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名拿著文件夾的護士。


    醫生仔仔細細檢查了各項儀器,又翻開少女的眼皮,拿醫用小手電照了照,隨後跟護士小聲的交流了幾句話,在文件上記錄數據。


    巨大的透明窗外,站著幾個焦急的人,正是南宮鳶的親人。


    他們看著醫生的動作,又看著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南宮鳶,麵色各異,心思湧動。


    “爸,小鳶的氣色看起來沒有那麽糟糕,一定沒事的,您別擔心。”


    一名氣質高貴的少婦低聲安慰著輪椅上的老人。


    老人正是南宮鳶的爺爺,南宮正陽。


    他麵容憔悴,幹枯瘦弱的手柱著拐杖,歎息道:“可憐的孩子,什麽話也不說,轉身就跳樓,性格硬成這樣,唉,都怪我沒保護好她。”


    “爸,您別難過,小鳶是個好孩子,一定會平安大吉的。就算萬一,呸呸,不會的,小鳶會好好的,一定能度過這次難關。”


    “希望如此……”南宮正陽顫巍巍說道。


    這時,躺在病床上的南宮鳶呻吟一聲,眉頭皺起,長長的眼睫毛扇動兩下,慢慢睜開了雙眼。


    玻璃窗外的人立刻激動起來,醫生忙放下文件,再次給她檢查起來。


    南宮鳶卻異常害怕的躲開,滿眼驚慌:“你是誰……這是哪裏?別碰我……頭好痛……”


    “南宮小姐,”醫生溫和的說,“沒事了,everythingokay,calmdownplease(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請冷靜一下)。您看這是幾?”


    醫生伸出兩根手指。


    南宮鳶呆呆的看著他,“二。”


    “蘋果是水果,那麽水果是蘋果嗎?”


    “不是。”


    “最後一個問題,您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南宮鳶麵容變得痛苦起來:“我叫什麽,我不記得了,頭好疼……”她抱著自己的頭,趴伏在病床上。


    醫生眉頭一皺,對護士說了幾句話,然後護士將南宮正陽請了進來。


    “那麽,您認識他嗎?”醫生又問,指了指蒼老緊張的南宮正陽。


    南宮鳶死命搖頭,情緒快要崩潰了。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陌生的自己……


    “這是哪裏,我要回家,放開我,回家……我的家在哪裏?……”


    她縮在自己的被子裏,嗚咽著,像一隻無辜受傷的小獸。


    南宮正陽被推了出去,醫生和護士匆忙的進進出出,鎮定劑,壓製,調查儀器和記錄,氣氛緊張。


    最後終於安靜了下來。


    醫生最終疲倦的走出來,用一種低調而無奈的語氣說道:“初步估計,南宮小姐失憶了。”


    南宮正陽麵容大變,蒼老的聲音沉猛銳利:“失憶?不可能!”


    旁邊的高貴少婦激動的抓住醫生:“怎麽會呢?好好的一個人,隻是摔傷腦袋,怎麽就失憶了呢?醫生,您不要開玩笑……”


    醫生隻是說:“對不起,我們盡力了,想了解具體情況請您隨我來。”


    聽聞南宮鳶失憶,站在不遠處的美豔女人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和身邊的人竊竊私語,最後一起離開。


    “哎呀,小鳶,你怎麽又亂走了。這裏是醫院,你要是萬一迷路了怎麽辦呢?乖乖躺倒床上去,阿姨給你帶了好吃的來了。”


    少婦溫柔的拉住一臉茫然的南宮鳶帶回病房。


    “怎麽一眨眼你就不見了,護士小姐都快急瘋了呢,以後要去哪裏,千萬要讓護士小姐陪著。”


    南宮鳶害羞而膽怯的坐在病床上:“……”


    少婦道:“我是你爸爸的姐姐,唉,你這孩子,真讓人擔心,居然把我們都忘了,我們可是你的親人啊。你爺爺都傷心的吃不下飯,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南宮鳶仍然一臉茫然,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柔柔弱弱。


    少婦又溫柔的囑咐了她幾句話,看她眼睛微閉,就知道她要睡覺了。


    “好孩子,睡吧,睡醒了,我帶你去看爸爸媽媽。”


    看著南宮鳶雪白的小臉,少婦摸了摸,替她蓋上被子,又歎息幾聲,走了。


    她一走,很快就又有人進來了。


    是那個美豔女人,梅梅。


    她是南宮鳶三叔的妻子,表裏不一,爭寵爭氣,現在懷著南宮家的骨肉,便要爭家產了。


    “小鳶,別怪我,誰讓你失憶了呢,這是天在助我。”


    她四處看了看,最後把窗戶的插銷打開,順利爬進來幾個人。這全都是小混混一樣的人。


    “所有人都已經打點好,這丫頭平時也愛四處走,走丟了也不會有人懷疑。你們趕緊把她帶走,隨便扔在哪個地方,越遠越好。”


    “不會查到我們吧,萬一……”


    “不會,快去。這是你們的好處費,要是萬一再讓我看見這丫頭的臉,你們……哼!”梅梅的臉浮上一層陰狠的神色,她拿出一隻信封,隨手扔給其中一個人。


    “不過,你們如果膽敢對這丫頭做什麽,叫我知道了,小心你們的命!隻需要把她扔的遠遠的,隨她自生自滅,不許動手腳!”


    “是是是,您放心,我們是有規矩的人,您打賞得多,我們也會消失的,沒人會知道。”


    “算你們識相!”


    那些人趕緊行動,撥開南宮鳶的袖子,打了一針什麽東西,然後抱著昏迷不醒的她從窗戶那裏出去了。


    得知南宮鳶再次走丟,南宮家大亂,每天派出無數人去尋找,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財力,最終都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南宮正陽垂老許多,每日因南宮鳶的事情而憂心忡忡。


    後來梅梅生下一個白嫩嫩的小寶寶,還是男孩。在小孫子童真無邪的安慰下,南宮正陽才開心起來,漸漸從南宮鳶的傷心事裏走出來。


    南宮鳶的名字被永遠封存起來,因為不孝,更因為決絕。


    傳說她小小年紀就克父克母,性格乖戾,陰暗任性,行事乖張。更有甚者,說她是不祥之人,地獄少女。


    先前還有人反駁,後來漸漸的,都煙消雲散了。


    幾年後,庫拉街。


    一群小孩子拿著破損的風車飛快跑過去,興奮地大叫大笑。


    幾個大嫂清掃攤位,悠閑的做下來,開始進行一天的生意。


    街上漸漸吵起來,人來人往,喧鬧不堪。做生意的、逛街的、吆喝的,全都像是突然冒出來一樣,擁擠在街上。


    街口出現一個郵遞員,“辛庫拉,你的信!”吼完就把一封燙金郵件從郵寶裏抽出來,不耐煩的扔在一個破舊的房子門口。


    一個少女晃悠悠走出來,打著哈欠:“什麽嘛,大早上的吵什麽吵!”


    她撿起地上的郵件,迷迷糊糊打開,一秒後,那雙迷蒙的雙眼突然睜大,圓溜溜的黑白分明。


    “東爵學院!我考上東爵學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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