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會不會太高了。”金今苦著小臉同造型師商量。在她極少數幾雙高跟裏, 都是坡跟為主, 高度也不過三五公分。這一雙,不僅超過七公分,還是能紮破氣球的丁跟。


    “還沒到三寸就嫌高,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稍顯娘氣的造型師極度抓狂,這丫頭裹胸的顯暴露, 朋克發型又嫌前衛,現在九公分的高跟鞋還嫌高。他給多少巨星造過型, 手下又有多少經典形象!


    金今不敢再說話, 拉了拉隨時都可能滑下肩頭的裙帶,還是單肩的,真是別扭得要命。外麵一條斜肩的皮草, 金今幾乎認不出鏡子裏的自己。


    “顧少覺得怎麽樣?”造型師見顧涼喻走進來, 立刻笑臉盈盈,收起方才對著金今時的那一臉凶神惡煞的偽夜叉形象。


    “哦, 金今, 很漂亮。”顧涼喻大大方方的稱讚讓金今的薄臉皮紅了。“顧少稍等,還有一條綢帶就弄好了。”“我來吧。”他從造型師手裏接過,親自替她係上。


    顧涼喻的雙手環過她的脖子,金今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獨有的那種甜甜的糖果味。她從來沒有在男人身上嗅到過這樣的味道。


    “在想什麽?”顧涼喻看出金今在發呆,手指在她麵前晃了晃。“沒有。”金今心虛地低下頭, 剛剛將視線一直落在他的下巴上,不知有沒有被他發現。


    “金今,你是伴娘, 又不是新娘,怎麽這麽緊張?”顧涼喻調侃。金今從來沒有參加過所謂名流的婚禮,這樣大的陣仗,她也隻是在電視上見過。


    將金今領進門,裏麵已經有不少人,清一色的女人,各色禮服讓她眼花繚亂。“好好學習。”顧涼喻湊到她耳邊。金今被這麽多人猛一盯住,躲閃著紅了臉。


    “我要去新郎那邊。”顧涼喻拍拍她的腦袋,心情極度歡愉,“要是餓了,手袋裏放了吃的。”金今雖然有些害怕,還是乖乖地點了頭。


    正中那個穿著一身紅色繁複古裝的就是今天的新娘,她身邊坐著喬珊和另一個女人。金今想過去打招呼,可是卻腳步凝滯,有些不敢。


    她能感受到幾人時而拋過來的注視,如芒刺在背,很不自在,隻能盡量尋些事情做。新娘子很漂亮,一身鳳冠霞帔,金今整理她的衣擺,卻被她肆無忌憚的眼神看得低下頭。


    金今隱約覺得她們像是不太喜歡她。可是第一次見麵,這樣的情緒似乎有些無緣無故,不過好在也並沒有刻意刁難她,隻是沒有人和她說話,仿佛被孤立了。


    前麵新郎接新娘上轎,顧涼喻在人群裏搜索遍了,也沒有見到那個嬌小的人影,一直尋到裏麵,才看見金今獨自一人躲在房間裏:“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你來了呀。”金今有些激動,暗淡的眼神瞬間有了光亮。“不過是幾個小時沒見,這麽想我?”顧涼喻挨著她坐下,敲了敲她的額頭,帶著調侃,似乎心情頗佳。


    “恩。”她聲音很輕,可是絕對是發自內心,她承認,真的沒有哪一刻這麽想念過顧涼喻,如果他在,至少有人和她說說話,盡管大部分時間顧涼喻都是以調侃她為樂趣。


    顧涼喻笑起來:“金今,難得聽你說一句實話。”金今無語,突然就後悔了,讓他這麽得意…


    “我要跟你一輛車。”楚然拉住金今將要關上的副座門。顧涼喻擰眉:“這輛車隻有兩座。”“沒關係,我跟小姑娘擠一擠,是不是啊小姑娘?”楚然衝金今眨眨眼,金今皺著小臉搖頭,完全不給他麵子。


    “看到了?金今不想和你擠,現在馬上回自己車上去。”顧涼喻靠過來伸手覆在金今的手上,一用力,將車門關上,腳下油門半踩,車子徑直出去,揚起的灰塵讓楚然深刻地明白了什麽叫一鼻子灰。


    “一會兒可能有不少人找你說話,你別理他們就行。”顧涼喻交代,“尤其是剛剛那個人,你就當他不存在。”


    “哦,”金今應和著顧涼喻的交代,“他是你的朋友?”“發小。”顧涼喻表情不變,“待會兒伴娘可能要代酒。”


    金今霍地瞪圓了眼,她那酒量,差得前無古人,估計也是後無來者。“我酒量很淺的。”“所以待會兒要喝酒你別主動去接,實在不行我也會給你擋。”顧涼喻伸手敲了敲金今的額頭,“記住了?”


    她捂住額頭,小聲控訴:“記住了,別老敲我的頭。”最近他特別喜歡這個動作。顧涼喻看著她的可愛表情,忍不住又伸手敲了敲。金今沒想到這廝會得寸進尺,咬著嘴唇敢怒不敢言。


    金今緊緊地挨著顧涼喻,還下意識地往他身後躲了躲,她是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投來好奇的目光。“顧涼喻,讓我和小姑娘說兩句話唄。表達一下我的崇拜之情。”剛剛那個男人突然冒出來。金今不得不感歎顧涼喻的朋友果然也和他一樣的…神出鬼沒。


    “你沒看到你嚇到金今了嗎?”楚然發現金今整個人都躲在顧涼喻背後,看著他的眼神,仿佛是遇到獅子的兔子。


    楚然憂鬱了,他這張迷倒萬千少女的俊美臉龐,竟然把金今嚇成這樣。無論是身還是心,都受到了莫大的打擊,黯然離開。


    終於到了敬酒這個重頭戲。金今被顧涼喻拉著走在一群人後麵,其實新郎新娘都是爽快人,一開始根本沒有找人代喝的意思。


    不過酒過三巡,新郎的酒量或許酒量差一些,又或許一個勁地替新娘擋酒,有了微酣的跡象。而新娘笑容依舊,口齒清晰。


    中間幾桌都是年輕人,起哄自然比長輩們那兒起勁,加之陸方淮平日裏作風比較橫,眾人都是忌諱他三分,當下尋到了正當理由報複,自然是不遺餘力的。


    幾個伴郎都忙著替陸方淮擋酒,顧涼喻也是自顧不暇,偷偷地對金今道:“開溜。”“不好吧。”讓她丟下這個爛攤子?


    “快點。”顧涼喻眉頭一擰,表情凶巴巴的,推了她一把,趁著人多,她走開也不會有太多人注意。走了幾步還有些猶豫,回頭見顧涼喻對她揮揮手。


    金今從裏麵出來,覺得腳疼得厲害,幸好走廊上鋪著地毯,她脫了高跟鞋赤著腳蹲在地上。


    走廊盡頭是洗手間,有人從她麵前經過,金今低著頭,隻看清一雙腳從她前麵經過,赤腳?她順著往上看。


    是個女人,手裏提著一雙高跟鞋,白色長裙垂到腳踝。金今記得她,當時就坐在新娘身邊。女人也退回幾步,彎腰打量她,眼睛也停留在她放在一邊的鞋子上。


    女人麵色微紅,似有酣意,眼睛眯起:“是你啊。”“你認得我?”金今輕著聲音。“顧涼喻的女朋友。”接著眉頭一折,表情顯得奇怪,不等金今回答,質疑地問了一遍,“你真的是顧涼喻的女朋友?”“恩。”金今被她問紅了臉。


    “你怎麽這麽容易臉紅。”女人嘿嘿一笑,“顧涼喻的臉皮可是銅牆鐵壁厚的很。”金今嘴角染上了笑,從自身經驗出發,很讚同她的話。


    顧涼喻好不容易脫身,已是喝得有些多了,厚顏如他,竟然也難得泛起一層紅暈。這偌大一層,卻找不到金今。


    喬珊靠著轉角,看到顧涼喻走過來:“喝多了?”“還好。”顧涼喻保持著紳士的笑,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問:“你看到金今了嗎?”


    喬珊揚起一抹笑,指了指走廊:“在裏麵。”顧涼喻果然看到金今在不遠處,謝也沒留下一句,大步向她走去。


    女人同金今揮揮手,步子有些搖晃,正好撞上來勢洶洶的顧涼喻。女人蹙眉,嘴巴一歪:“顧涼喻,你是青蛙嗎?眼睛長頭頂上了?!”


    “蘇絨,就你這一滴醉的酒量,還敢喝酒,待會兒醉的厲害可別耍酒瘋。”顧涼喻對蘇絨從來不客氣,兩人的梁子大約是從刑湛那裏結下的。


    蘇絨氣得磨牙,指著一邊的金今:“小姑娘配你就是鮮花插在牛糞上!”“金今樂意,我們周瑜打黃蓋。”顧涼喻挑眉,舌頭都有些打結的蘇絨完全不是對手,氣憤離開。


    “你也跑出來了?”金今麵上是極為詫異的神色,要是伴郎伴娘團像他們倆這樣一個個溜走,那新郎新娘不就成了光杆司令。


    “哦,不差我一個。”顧涼喻毫無愧疚,揉了揉太陽穴,似乎頭疼無比。“你喝多了?”金今嗅到濃鬱的酒氣撲麵而來。


    “哦,喝多了。”顧涼喻眯著眼,大方地承認,小聲抱怨,“嘴巴很苦。”顧涼喻這樣同他說話,絕對是頭一遭的事情,那語氣那神態,都像極了撒嬌的小孩。


    金今輕笑,從包裏掏出糖果遞給他。顧涼喻半天沒有撕開糖紙,有些鬱悶。她當下肯定,這人是真的喝多了,連撕開的齒痕都尋不到,替他剝了一顆。或是嘴裏邊甜了,顧涼喻勾起笑。


    “我們回家吧。”顧涼喻對金今眨眨眼,眸子裏是異於平日的晶亮,還有一絲狡黠。“還沒結束呢。”金今覺得這樣太不仗義了,雖然她已經臨陣脫逃了一次。


    “一個孟z瀾比我們一群伴郎都強。”顧涼喻揮揮手,金今被他拉著往外走。金今現下放鬆了,腳疼襲來,她是寸步難行。


    “疼?”顧涼喻一眼看穿,“沒穿習慣。”金今咬著牙走了兩步。顧涼喻見她這麽痛苦,詭異地勾出一記笑,金今將將發覺不對,就被他攔腰抱起。


    金今捂住嘴,掩下驚叫。她記得顧涼喻平日裏是極少與她肢體接觸的。“摟著脖子。”醉了的顧涼喻耐心也不如清醒時分。


    金今猶豫著,顧涼喻將她托了托,金今為了穩住身體,忙圈住顧涼喻的脖子。顧涼喻麵上愉悅,揚起幾分笑,一步步順著樓梯往下走。


    蘇絨陪著喬珊靠在那裏,直到兩人走遠。蘇絨腦袋微微一歪:“喬珊,你喜歡顧涼喻。”百分之百肯定的問題。喬珊忽地笑起來,低頭轉著小指上的尾戒:“蘇絨,你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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