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金今半晌才找回呼吸, 一手揪著衣領, 聲音很輕,夜風一吹幾乎聽不清楚。其實顧涼喻聽得分明,卻愣是裝傻:“你說什麽?”他伸手將她扳得更近, 鼻尖對著鼻尖。


    金今嗅到他身上的糖果味,不自覺想要側開臉, 卻被顧涼喻掰住頭,不允她躲避, 目光炯炯:“金今, 你再說一遍。”


    “我不走。”氣息撩過顧涼喻的下巴,輕輕的溫癢,讓他心頭狂跳了一下, 毫無思考地貼上她的雙唇, 帶著一點清涼的薄荷味。是她喜歡的薄荷糕的味道,往時他覺得不甜又太涼了些, 可是當下, 隻覺得甜得發膩且帶著溫熱。


    金今僵在當場,他的大手扶著她的後腦勺,讓她無從躲避,更何況,她的腦子裏一點躲避的想法也沒有, 黏黏糊糊的亂成一團。


    金今覺得再多過一秒,就會窒息,顧涼喻將將放手, 她一口氣喘得急了,猛地咳嗽起來。他撫著她的背,一下一下很溫柔:“金今,你快輸了。”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茫然地看向他,他勾起嘴角沒再解釋,隻是一用額頭蹭了蹭她的肩窩,夜色沁涼,金今身上卻是異常的溫暖。


    一周過得很快,可是顧涼喻的事情仿佛永無止境,關於他的男性情人,揣測範圍也漸漸從紅娛拓展到整個娛樂圈的男性藝人。


    顧涼喻突然決定去歐洲出差,小半個月的時間。時間很倉促,幾乎是上午決定,下午就要離開。今天也是金今請假的最後一天。顧涼喻立在床邊看著金今將他的衣物一件件地疊好放進一旁的行李箱。


    金今動作不快,卻很細致,衣物折得整整齊齊,顧涼喻心裏泛起一股莫名的情緒,往前走了兩步,半蹲在金今麵前:“和我一起去吧,好不好?”


    “我還要上班呢。”金今搖頭,含著輕笑。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動作,沒有看見顧涼喻麵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稍稍沉默片刻,聲音裏已經帶上了慵懶的笑意:“那想要什麽禮物?”金今還是搖頭,彎了嘴角:“你回來就行了。”鬼使神差地說出這樣一句。


    顧涼喻笑得越發放肆:“我還沒有走你就念著我回來了,這樣舍不得我?”似玩笑又極是認真,讓金今微薄的臉皮通紅。


    十幾輛黑色的轎車停在樓下,這陣仗愣是懵住了金今。孟z瀾靠著頭車,雙手插在口袋裏,看得從裏麵走出來的兩個人,慢悠悠地站直了身體,邁向顧涼喻,突然就屈膝往顧涼喻的小腹上狠狠地一下,絲毫沒有留情,痛得顧涼喻齜牙咧嘴地彎下了腰。


    他涼颼颼的眼神與顧涼喻對視片刻:“好本事,鬧成這樣。”不溫不火的口氣卻讓金今害怕地低下頭,小聲詢問:“顧涼喻,你沒事吧?”


    顧涼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咬牙挺下:“沒事…”怎麽會沒事…孟z瀾最少用了五分的力道,他尤記得當年孟z瀾是怎麽用一腳將人踢殘廢的…他說隻用了七分力…


    孟z瀾冰冷的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小兵小蝦的我都清理幹淨了。”十幾個黑色西裝的男人帶著清一色的黑色墨鏡,金今突然覺得像極了往時看的警匪片裏的黑社會…


    他們手裏提著相機,各種款式各種型號,恭恭敬敬地交給孟z瀾,孟z瀾伸手接過一個,托在手掌上顛了顛,忽然收了手,相機就這樣直接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瞬間分崩離析。


    金今微愣之際,黑色西裝的男人紛紛將手裏的相機砸在地上,此起彼伏的脆響和一地的狼藉。“回去告訴他們,我不喜歡偷偷摸摸的,想拍就正大光明的來。”孟z瀾丟下一句,徑自上了車。


    金今半晌才反應過來,孟z瀾這是為送顧涼喻去機場來護航,也才知道樓下竟然埋伏了這麽多的狗仔,還好之前她沒有和顧涼喻一起出過門。


    孟z瀾的臉色不太好,脾氣有些暴躁,和之前幾次見麵大為不同。金今被顧涼喻塞進了後麵的一輛車,而他似乎要去孟z瀾的那輛。


    金今見識過孟z瀾的暴力,又聯想起之前那次將顧涼喻揍得鼻青臉腫的,忍不住拉住他的手:“他還會不會打你?”


    顧涼喻看著金今凝重的麵色和小心翼翼的眼神,抑製不住地揚起一抹笑,暈在眉眼間:“不會。”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如果之前金今還覺得這些類似於黑社會存在的保鏢是多餘的話,那麽現在,她是極為慶幸帶了這麽多人來。


    也不知道是誰放出的消息,剛剛走進機場的顧涼喻,瞬間被記者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起來,幸好周圍跟著的保鏢,一路清場,甚至逾矩地將人送過登機口,一直送到飛機外麵。


    整個機場大廳的場麵都很混亂,金今被隔絕在人群外,兩人甚至連道別的話都沒來得及說上一句。


    往時在紅娛,記者會或者首映式她也有參與過,她以為自己見多了媒體記者無數的大架勢,可是今天這樣瘋狂的,真的是第一次,甚至有的記者衝破了機場工作人員和安保人員的阻攔,闖過了登機口。


    她就這麽看著顧涼喻被保鏢護著,匆忙到幾乎狼狽地進了裏麵,背影消失在玻璃長廊的盡頭。周遭的嘈雜她已經聽不真切,腦子裏唯一餘下的理智讓她終於明白顧涼喻的處境,有多難。


    湧動的人群稍稍褪去一些,金今口袋裏的手機震起來,掏出看了看,帶著幾分迫不及待,果然是顧涼喻的短信——等我。就兩個字,金今透過大廳裏的玻璃,看見了不遠處跑道上停著的飛機,前麵那個模糊的輪廓,不知是不是顧涼喻…


    “哈嘍~”楚然懶洋洋地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樓大廳的沙發上,看見金今走出了,主動迎上去打招呼,笑嘻嘻的臉上很不正經。


    “你是…楚然?”金今當然記得他,不就是幾次無意間嚇到自己的那個奇怪的男人麽。“哦,小姑娘還記得我,榮幸榮幸。”他笑著點頭,似乎真的很高興。


    “我先走了。”金今已經感覺到周圍投來的曖昧目光。楚然不是什麽好人,風流韻事也很多,登報的也不少,大家的眸子裏難免帶上了猜想,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金今隻想快點逃脫。


    “哎,金今,顧涼喻交代了,這幾天接送你的工作就交給我了。”他麵上是燦爛的笑,襯著金今僵硬的表情分外顯眼。


    金今覺得路人們的眼神越加放肆了,拉了拉楚然的手臂,想要拖他離開,還不忘拒絕:“不用你送,我自己能回家。”


    “你不答應吧,我就不走了。”楚然嬉笑一聲,反手握住金今的手腕,“也不讓你走,就讓他們誤會去。”赤條條的耍無賴…


    金今訝然,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顧涼喻的朋友個個也都是臉皮厚心腸黑的無恥之徒。因為她不夠無恥,所以…她乖乖上了楚然那輛紮眼的金色跑車。


    “顧涼喻為什麽要你接送我?”金今輕軟的聲音含著質疑。“顧涼喻的朋友裏,單身的少,風趣幽默心腸又好的,就更少了,幾本隻剩下本少爺了。”他的食指望自己這兒一指。


    金今多想翻白眼,又不想駁了他的麵子,忍了又忍才壓下這股衝動,楚然語調一轉:“而且本城壞人多得是,你一小姑娘,多危險啊。”他始終是嬉皮笑臉沒個正行。


    本城壞人多不多她是不知道,可是往時她也是一個人上下班,而且隻得比現在更遠,可是總來沒有半點危險,況且天也沒黑…


    “我能自己回去。”金今強調,擋風玻璃下堆著幾份報紙,似乎有人看完了隨手丟在這裏,金今眼尖地看見照片裏麵的顧涼喻。


    俯身與對麵的男人靠得很近,麵上帶著笑,不含一點邪氣,很紳士。標題赫然是——顧涼喻遠赴歐洲,神秘男友終於現身。金今出神,楚然看了一眼,出口解釋:“那個是對方代表,這個鏡頭正好是抓拍的,角度問題。”


    再瞧了瞧不語的金今,又道:“幾份報紙都是這張照片,如果是真的,哪裏會隻有這樣一張。”頓了頓,“怎麽,你不信?”


    他昨天才走,到現在不過二十四小時,卻已經來了好幾通電話,從吃飯到睡覺,事無巨細,他都交代了一遍,她心裏湧起暗流,暖洋洋地滲進五髒六腑,帶著幾分悸動。


    金今還記得顧涼喻曾經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信誓旦旦地保證隻要和她在一起一天,身邊就不會有其他的男人女人。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信了,深信。


    其實,她的皺眉她的歎息,都不是源於不信任,而是…她很奇怪更加擔心,為什麽媒體揪著他不放。甚至連他出了國,依舊能寫出各種花樣的新聞。


    “作為女朋友,有什麽想法?”楚然斂起嬉笑的表情,“你的表情…金今,你是不是很煩惱?”眼睛掃向金今,她明顯一震。


    “你的動作已經回答我了。”楚然眯起眼,笑容蔓延開,“煩惱該怎麽辦?”金今點頭:“最近顧涼喻…不太好。”她咬著嘴唇,垂了眼瞼。腦子裏反反複複蹦出顧涼喻憔悴的臉色。


    “是不是覺得沒辦法?”楚然又道,伸手摸了摸耳垂上的鑽石耳釘。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隻要他一摸耳釘,就說明他不安或者…心虛,可惜金今對他一點也不熟悉。


    “恩。”輕聲回應。“辦法不是沒有,不過顧涼喻不肯,那我們也沒轍。”楚然聳聳肩,麵上盡是無奈。


    “真的?”金今眸子裏一閃而過的驚喜,有些著急地問,還帶著幾分不確定,“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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