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中,姒離送了商穎回去後,遣退了內侍宮婢,看向還佇立在床榻邊不動的景流:“日後王後和寡人未來太子的安全可全部都交給你了,若是出了事,唯你是問。”


    景流曉得她要掩人耳目,輕點了點頭:“陛下放心。”


    姒離這才離開,將臥房讓給了他們二人。


    姒離關閉臥房門時,無意透過門縫中景流緊緊將商穎抱在懷裏,歡喜之意溢於言表,腦中突然浮現了那一世得知她剛有孕時,商玄喜不自勝的神色,另一手無意識抬起覆在腹上輕輕一按,複雜凝了眸苦澀笑笑,隨後手指緊握成拳垂下,繼續關緊了房門,走出殿門對長樂宮掌殿道:“王後晚膳沒吃多少東西,若是醒來餓了,想吃什麽,立即吩咐小膳去做。”


    回到辰啟殿,姒離繼續和其他後妃宴飲,四姬使盡了渾身解數,晚膳結束後,她也沒有留下任何一人,直接又去了商穎寢殿,其他後妃離開時,難掩失望。


    姒離去了長樂宮時,商穎已經睡下,守夜的婢女都大廳內,臥房內隻有景流。


    “寡人離開後,她可吃了些其他東西?”


    景流對她見禮後,才歎息一聲道:“喝了些清粥,但也沒喝多少,全吐了,後來我便讓婢女服侍她睡下了。”


    姒離見他喜悅過後,現在滿臉愁色,也不在她麵前掩飾,淡淡笑了笑,走近床榻邊未放下簾帷的那側坐下,看了下睡得深沉的商穎,回眸壓低聲音對他道:“等再過兩個月便好了,你照顧好她,這兩個月也許她會性情大變,順著些她。”


    景流不料她竟然對這些事如此熟悉,未散去些麵上愁色,勉強露出絲笑容:“多謝陛下提醒,在下謹記,這裏陛下不必分心,隻要在下在,沒有人能傷到她們母子。”


    說完垂頭從袖中取出了一小塊兒細絹,遞給她:“陛下離開不久後收到的,是殿下寫來的。”


    姒離麵上笑意凝固,這信該是他昨日所寫,除夕過節,他直接給她寫信,難道有什麽事情?接過起身走到不遠處的硬塌上坐下,移近一盞燈台,就著明亮的火光看去。


    “臘月三十卯時,天陰大雪。鳳蘇送劍,孤收已佩。以蘇試劍,一劍封喉,蘇花容失色,林父驚讚。”


    姒離不曾料到他寫來的竟與政事無關,怔了一怔,提起的心鬆了下來,才凝眸平靜繼續看著,花容失色四字映入眼簾時,想著他把劍架在鳳蘇脖子上,鳳蘇當時的神色,不由勾了勾嘴角。


    景流見她疲憊的麵上浮現的輕鬆笑容,竟好撥雲見日,雲開霧散,詫異閃了閃眸,殿下信中寫了什麽竟能讓姒王如此開懷?


    姒離看完後,卻是未收起,依然靜靜凝視著上麵熟悉的字跡,眸光暗斂波動,一動不動。


    良久後才垂下了眼簾,取下腰間垂掛的香囊,將細絹小心折疊好裝了進去,隨後起身看向他:“信鴿在何處?”


    景流笑帶著她走到了窗戶邊,微微木支起,對著夜空咬指,一聲長哨穿破夜空,聲音尖細卻不刺耳,反異常的柔和。


    空中瞬間有撲騰著翅膀的聲音響起,是從宮殿飛簷上傳來的,片刻便見一隻白鴿從支起的空隙飛入,落在了臥房地麵上,羽翅緊貼身子,綠豆大小的黑眼珠子滴溜溜轉動,腦袋警惕得四處觀望。


    景流放下窗戶,轉向姒離恭敬道:“陛下去寫信吧,一會兒在下為陛下送出。”


    姒離輕嗯一聲,離開臥房去了長樂宮中的書房,將商穎有孕的消息寫好,讓他傳給了商玄。


    第二日,姒離下了令,後妃不必再去向王後請安,後宮諸事暫時交由右夫人公孫碧淵負責。晚膳時,姒離未傳召任何人,隻一個人用著。


    撤膳後,楚高恭敬問:“陛下今夜要去哪個宮中歇息?”他也好提前去通知那妃子準備。


    姒離正含著漱口水,聞言吐進婢女端著的盆輿後,思索斟酌片刻,看他:“傳子姬到孤的寢宮侍寢。“


    “是。”楚高暗凝眸轉身離開。姒王難道要在自己殿中做手腳來瞞天過海?不知她要用什麽法子,殿下吩咐下的辦法,他還是稍後看情況的再決定是否使用。


    到了入睡時辰,姒離在子衿服侍下去沐浴。乘著這間歇,內侍抬著宮轎將子姬送入了臥房中。


    姒離出來時,便見子姬隻裹著一身紫色薄紗,妖嬈體態盡現,見她穿著暗紫色的夜袍,豐神俊立立在臥房門口端詳著,她麵容平靜,手指輕按住胸口的薄紗,屈膝跪坐在床榻前的腳毯上:“妾見過王上。”


    姒離意味不明一閃眸,笑對身後的子衿一個手勢,子衿恭敬退出關閉了房門。


    姒離卻未出聲讓她起來,反先後走到床榻兩邊的青銅燈柱前熄滅了燈火。


    臥房中霎時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子姬不知她想要做什麽,卻也不在意,靜靜跪著不動。


    姒離的腳步聲繼續響起,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孤喜在黑暗中行事,子柔不必驚慌。”


    子姬不料他竟然會曉得這個名字,這是……微微蹙了蹙眉心,這怎麽可能,心頭刺痛,強壓下回憶,苦澀笑笑,垂下了眼簾,手指緊握著一小塊兒竹牌,低語道:”陛下喜歡什麽,妾便喜歡什麽。”姒離是一國國君,想要知道她的以前的名字,也並非難事。


    姒離滿意輕“嗯”一聲,子姬隱約可覺他立起了身子,卻是未對她做什麽,反轉身向一處走去,距離她越來越遠,繼而消失。


    黑暗中也看不到他去了何處,子姬隻跟著方才他所言推測,隻怕他還有什麽癖好,與她來此前所知不一樣,便繼續跪坐任由自己思緒空白等待著。


    片刻後腳步聲終於又響起,距離她越來越近,未幾感覺自己被橫抱起來放在床上,身上紗衣離體,肌膚各處被吻著,子姬隻當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的,闔眸如一條死魚般躺著,任由身上的人動作,手指依然緊緊攥著那一小塊兒竹牌。


    直到身子陡然被貫穿,子姬身子疼得一顫,痛嘶一聲,她才算有了些許反應。


    隻覺身上人的動作驟然停止,隨即唇間便有溫柔安撫的唇落下,莫名的錯覺,子姬險些以為是那人,瞬間便又清醒身上的是姒離,緊闔的眼睛突然發紅,淚水順著眼角滑落,神思恍然飄忽,強迫自己忽略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


    一直持續了大半夜,身上的人才放過她,子姬被折騰得疲憊至極沉沉睡去,緊攥的手指卻悄然被身上之人掰開,竹牌落在了他手中。


    垂落在地罩住床榻的簾帷片刻後被從裏麵掀起,一名隻穿著中衣,麵上一條斜疤的年輕男子走下,點燃了床榻邊的一個燈盤內的燈芯,黑漆漆的臥房中亮了起來,他拿起竹牌在燈下看去,卻見上麵的字,幽黑的眸中突然波濤洶湧,複雜澀沉。


    臥房門這是被打開,不知何時離開的姒離走入。


    男子回神,攥緊了竹牌,驟然轉身對著姒離單膝跪下,垂眸沙啞道:“多謝王上成全子麟心願,日後子麟願意誓死效忠王上。”


    姒離急忙走近俯身虛扶起他:“寡人不知你和子姬竟有那麽一段淵源,若知曉在見到她的第一日,不用你提,便會將她完璧歸你。


    如今能留下你,寡人便心滿意足了。姒國正是需要人才之際,既然到了我姒國,便以姒國為家,寡人給你施展大才的機會。隻是子姬現在還不能放出宮,等來日時機合適,孤再放她出宮與你團聚。


    你們名義上是兄妹,但你終究隻是子王收養的義子,想要與公主在一起並非不可。這般情形在子國是亂倫,在姒國卻是無礙,屆時寡人為你們賜婚。”


    子麟感激起身:“多謝陛下恩典。”


    姒離想起剛入開門後,他盯著手中之物失神,關切問道:“方才你在看何物?寡人走入許久,你都未有反應?”


    子麟聞言複雜笑笑,將竹牌遞給她:“上麵有兩個字,一是麟,一是靈,是子柔為我立下的靈位。她以為我已死才自請來姒國為妃,屆時無爭無求,身居後宮便可守著我的靈位了卻殘生。她曾戲言過如果我先死,她便守著靈位過一輩子,沒想到戲言險些成真。”


    姒離怔住,皺眉凝在竹牌上。


    子麟繼續道:“她如果繼續留在子國,子王為了拉攏朝臣也必然要為她賜婚。”


    說著他突然又單膝跪了下去,眼睛帶著劫後餘生又夙願得償的刻骨感念,看著她道:“這次若非有陛下相救,我們二人如今便當真陰陽相隔了,陛下救命還妻之恩,子麟今生無以為報,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姒離不得不又俯身扶他,笑歎了一聲:“莫再如此,你重情重義,理當有此福報,你們能團圓,寡人亦高興。天色不早,你繼續歇著,這臥房今夜便是你們二人的,寡人去陪殿,明早再來,有些事情需要子姬醒來,我們三人共商量。”


    子麟未曾料到他竟有如此襟懷,心頭越發對他有了敬意:“多謝陛下。”


    姒離笑笑轉身離開了臥房。


    宮門外,辛無見她走出,便護衛她向陪殿走去,壓了許久的疑問,在進入陪殿後,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王上怎會提前兩個月便預知公子子麟會被人暗殺有危險,還派哥哥秘密帶人去子國救了他?如此名不見經狀之人,當真有王上認為的那般才能非凡麽,竟值得王上讓人秘密潛入子國大費周章去救?亦或是王上料到子王會贈這個公主,提前救了她的心愛之人,好讓他們死心塌地得為王上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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