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香軟玉就在眼前,還是自己喜歡的人,要說不動心,還真不可能。


    猶豫半晌,陶勝風輕輕地挪動阻隔在兩人中間的大理石方幾。


    “不要……拿開……”阮梨容半眯著眼,伸手去拿酒瓶。


    “別喝了。”陶勝風看著那隻放在青瓷瓶上細致柔滑的小手,身體一陣陣顫栗,小心翼翼伸了手去按。


    “就要喝。”像是無意,卻又避得那麽及時,阮梨容的手抓著酒瓶避過陶勝風伸過來的大手。


    “墨然就不會反對我喝酒。”阮梨容咕嚕著,陶勝風沒聽清,隻見阮梨容紅著眼眶仰起臉,像有人捧著她的臉一般,兩片鮮嫩嬌媚的粉色花瓣一樣的唇張開,小小的舌尖伸了出來,帶著淡淡的清甜的果酒氣息舔了一下嘴唇,那情態恰似是與誰在糾纏。


    陶勝風心跳劇烈,心上人醉酒的情態,酡紅的小臉,還有溫暖的嬌軀散發出來的清香激得他瘋狂,逼得他快失去理智,冷漠無情的冰山下蘊藏的熱情洶湧似巨浪狂潮,他想撕碎阮梨容的衣裳,撫摸她每一寸肌膚,還想要更多……更多……


    “阮姑娘……”陶勝風緩緩朝前湊,離阮梨容越來越近,阮梨容感到迫近的強烈氣息,不安地搖了搖頭,細軟的發絲飄揚,從陶勝風臉上拂過,陶勝風痛苦地閉上眼,他忍不住了,他想在顫動中沉淪下去,直至天荒地老……


    “墨然,你怎麽變樣了?”陶勝風深眸中那耀眼的癡迷讓阮梨容糊塗,這明明是沈墨然才有的眼神。


    墨然!她在叫著墨然,聲音緾綿悱惻親昵甜蜜,陶勝風呆呆地看著阮梨容,看著她酡紅的小臉上秋水明眸迷迷朦朦,氤氳著迷醉與深情。


    “墨然,我想你……”阮梨容低喃著,歪倒下去。


    膳時到了,陶勝風沒有喊停,姚伯嘉朝車夫使眼色,車夫識趣的也不停不問,勻速朝前行駛。


    午膳過去,晚膳時間到了,車廂裏還沒有動靜,姚伯嘉暗暗咋舌,自己這個冰山一樣的爺,竟然這麽熱情,看來,再停車時,得找醫館開一些清涼塗抹的藥膏給未來陶太太用。


    不過,聲響也許會給馬蹄聲遮掩了,為什麽車廂一點異動都沒有?


    姚伯嘉有點擔心,自己這位爺不逛青樓沒有通房,不會笨得連情愛之事都不會,隻是抱住人親吻吧?


    暮色沉沉時,馬車夫朝姚伯嘉招了招手,為難地問道:“姚管事,香檀城到了。”


    啊!這麽快到了?


    好在已經成事了。姚伯嘉暗暗慶幸。


    “我去打聽一下,直接上阮家。”


    先上阮家不是客氣地送阮梨容回家了,而是自個主子女婿見丈母娘,姚伯嘉盤算著,帶著的東西裏麵,有哪些可以給陶勝風當禮物送嶽父嶽母。


    馬車停了下來,車廂裏卻久久沒有動靜,姚伯嘉等了片刻,忐忑不安地掀起簾子。


    隻一眼,他便知,他想像的渴望的什麽也沒有發生。


    阮梨容斜躺著,睡得香甜,雪白的狐毛將她裹得密實,隻露出小臉,晶瑩剔透粉嫩嬌豔,睫毛在睡夢裏眨動,帶出楚楚動人的味道。


    陶勝風木偶一樣癡癡看著她,眼裏泛著水一樣柔情,還有……死灰一般的絕望。


    “爺。”姚伯嘉掀車簾的手不由自主顫抖。


    “她愛著墨然。”虛弱地擠出這幾個字,陶勝風像大山倒塌,再也支撐不住倒到車壁上。


    她愛的是誰有什麽要緊,把人得了,她還能怎麽樣?提親娶進門,好好寵著,便是自己的人了。


    姚伯嘉看著陶勝風失魂落魄的模樣,暗歎陶勝風把大好的機會白白送掉。


    阮梨容不知,若陶勝風一念行差,自己將抱撼終身。果酒喝著香甜,後勁卻不小,她喝的也有些多了,被碧翠和幾個婆子用軟輿抬進閨房後暈沉沉接著又睡。


    姚伯嘉心中還不死心的,想在阮家住下,陶勝風卻婉拒了阮莫儒的挽留,帶著人上了沈家。


    “爺。”一路上,姚伯嘉想點拔陶勝風,陶勝風淡淡地製止住他的說話:“她喜歡墨然,聽起來,墨然也是喜歡她的,朋友妻不可欺這話,別忘了。”


    首富光臨自家,沈千山激動說話都不齊整,在聽說陶勝風還未婚後,腦子裏的小九九飛快拔動起來。


    女兒因假哨子事件,聲名受毀,嫁聶遠臻是無望了,遠近商戶沒有家資饒富的,如果兒子娶首富的妹妹,女兒再嫁給首富……


    沈千山想得心花怒放,吆喝著讓丫鬟請麗妍梳妝打扮一番出來見客,又忙忙地安排人打掃清潔院落給陶勝風一行人住下。


    “哥……”陶羽衣小鳥一樣飛進陶勝風懷裏,嘰嘰喳喳講著分別的見聞。大木頭,墨然哥哥,梨容,還有沈府的人,聶家的梅貞和聶大人,陶羽衣的嘴巴像山洪瀑發,滔滔不絕。


    陶勝風靜靜聽著,一張臉還是麵無表情,細看,便可見他臉部線條柔和,唇線微微上挑。


    姚伯嘉聽了片刻不耐煩,正準備走,忽聽陶羽衣提起了阮梨容名字,又停了下來。


    “小姐,阮梨容跟聶遠臻訂親了?”姚伯嘉頗意外,陶勝風也霎地坐直身體。


    “是啊,大木頭這次陪著梨容上京是去見夏相的,聽說夏相很疼梨容,夫妻倆說過要認梨容做女兒的。”陶羽衣笑眯眯道:“梅貞的孩子要認我做幹娘,梨容跟大木頭的孩子,我也要認幹兒女。”


    姚伯嘉與陶勝風相望,兩人眼裏均有不解,陶羽衣又嘰嘰喳喳說了很多,講的是沈家的人多麽壞,如果不是墨然哥哥姓沈,她就不住沈府了,後來講著講著,又講到她從聶梅貞那裏聽到的沈麗妍和葉薇薇多次害阮梨容,阮梨容被害得差點喪命和陷身青樓等事。


    原來如此,阮梨容才會愛著沈墨然卻與聶遠臻訂親,陶勝風替阮梨容和沈墨然感到痛心,姚伯嘉則打起主意,橫豎阮梨容嫁的都不是她愛的人,不妨先想辦法讓她和聶遠臻解除婚約,然後再促成自家爺娶阮梨容。


    按陶勝風自己的想法,沈家人這樣無恥無義,聽著他們說話都髒了耳朵,即時要帶著陶羽衣走的,姚伯嘉卻建議讓他留下來。


    “爺,阮姑娘不愛聶公子,爺不妨幫著沈公子,逼使得阮姑娘主動與聶公子取消婚事,重新選擇沈公子。”


    “怎麽幫?”


    “阮姑娘想必因為沈公子的家人幾番陷害齒冷,為避開沈公子與聶公子訂親的,爺不妨在沈家住下,機會合適時治一治沈家人,為阮姑娘嫁給沈公子掃平障礙。”


    “那些人再無恥,是墨然的家人。”陶勝風皺眉,不讚同姚伯嘉的正義之舉。


    “正因為是沈公子的家人,沈公子自己無法出手懲處,才需要爺仗相助。”


    有幾分道理,隻是,自己要怎麽幫阮梨容報仇幫沈墨然懲治家人?


    “爺先住下來,見機行事,多時過去了,想必沈公子要回轉了,爺正好可以等著他。”


    姚伯嘉此時,心中已有了主意,他從陶羽衣的話中聽出來,阮梨容對沈家人恨之入骨。


    沈千山方才卑躬媚膝,又一迭聲吩咐人請小姐出來見客,也許安了結親之心。


    姚伯嘉覺得,這是個可乘之機。


    接風宴上,賓主態度天差地別,沈千山熱情如火,陶勝風冷冰冰的,聽得十句也沒回上一句。


    沈麗妍本就生得極好,再細細打扮一番,因這些時傷心著與聶遠臻親事無著又出了醜,眉眼有些蕭瑟,美麗中又帶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陶勝風先入為主,任是仙子下凡,在他看來都是爛泥一堆,沈家三口使了渾身解數,一頓飯下來,陶勝風卻隻說過一句話,便是在沈千山熱情洋溢地說著歡迎客人的話時硬繃繃道:“沈伯父,食不語。”


    阮梨容沉沉睡了一日一夜,醒來時發現躺在家中閨房裏,喜不自勝,招了碧翠進來服侍梳洗,又笑著問肖氏和阮莫儒情況。


    “太太不大舒坦,昨晚見姑娘回家來了,方開懷些。”碧翠期期艾艾半晌,小聲道:“姑娘,前些日子聶公子尚未回來時,聶大人親自過府來,把姑娘和聶公子的親事退了。”


    “聶大人提出退親?”阮梨容手裏的巾帕落到水盆裏,抬頭看碧翠,有些不敢置信。


    “嗯,老爺答應了。”碧翠的聲音更小了。


    “太太怎麽樣?”總想著退親,真退了,阮梨容心中卻沒了喜悅,除了意外隻有擔心,怕肖氏憂愁氣惱傷著身體。


    “太太……”碧翠的說話給進來稟報的婆子打斷了,“姑娘,陶姑娘在大門外嚷嚷著,要見你。”


    “快請進。”阮梨容急道,婆子領命,碧翠忙補了句:“你親自領著陶姑娘到扶疏院來,不要給她到別處去。”


    “怎麽啦?”


    “陶姑娘口無遮攔,上回說差了,把沈家人上門辱罵的事講給太太聽,太太急得冒火,大夫說,千萬不能再讓太太受到刺激。”


    主仆兩個才說幾句話工夫,陶羽衣一陣風衝了進來,又跺足又拍桌子,捋袖子攥拳頭,麵子漲得通紅,口裏大叫著:“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什麽事這麽生氣?”阮梨容倒了一杯茶遞上,笑著替她拍背順氣。


    “我都和我哥說過沈麗妍很壞了,可他卻色迷心竅,竟然要娶沈麗妍。”


    陶勝風要娶沈麗妍!沈麗妍竟能得此良配!阮梨容跌坐椅子上。


    “我實在是太生氣了……”陶羽衣叫嚷著,道:“沈麗妍要成了我嫂子,我哪還有逍遙好日子,梨容,你幫我想想辦法,一定要阻止我哥娶沈麗妍。”


    “她是你嫂子,也是你小姑奶奶,哪敢拿你怎麽樣。”碧翠恨恨道。


    “什麽小姑奶奶?”陶羽衣委屈地扁嘴,“墨然哥哥說他另有所愛,把我扯出來做擋箭牌讓葉薇薇死心的,他說他不會娶我。”


    沈墨然明言他不會娶陶羽衣!阮梨容怔怔聽著,陶羽衣罵了沈麗妍一陣,歇了口氣,又道:“最近怎麽都是不高興的事,梅貞和她夫君鬧著脾氣,也不回甄家了,大木頭天天梗著脖子和聶大人吵架,真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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