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光與影(三)


    “也就是說,你必須當著馬爾福的麵把蛇形封印放在哈利的書裏,而你選擇你自己那本課本,因為看起來太破所以不太可能被選中?”


    “是的。我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麽波特先生放著好的不挑,偏偏會對一本那麽破的課本感興趣。”斯內普瞪著辦公桌上那本又髒又破、書角卷起的《高級魔藥製作》足足有兩分鍾,似乎還是沒看出來這本破書的吸引力。


    他疑惑地抬頭看著哈利。哈利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說:“我高興。”


    斯內普顯然被他那種無所謂的態度給激怒了,揚起眉毛,冷冷地說:“雖然我早就知道,不能指望一個波特能變得聰明一些,不過你的表現還是讓我刮目相看。第一天而已……哈,其實是半天不到,就被人識破偽裝……啊,還是當著全班的麵跑出去的,你還能戲劇女王一些麽?”


    “我說,你口氣放尊重一點。”西裏斯把哈利拉到他身後,象是這樣就可以避免斯內普的毒液似的,麵朝著斯內普大聲說,“這隻能說明哈利光明磊落,做不了偽裝啊間諜啊這種需要偷偷摸摸、兩麵三刀的事情。”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蠢主意是你提出來的,布萊克。看看第一天他就犯了多少錯?先是被馬爾福激怒弄丟課本,接著抱著左臂當著全班的麵跑出教室……你就算真的疼得要死,能不能餘下那麽一絲絲的自製力,不要抱著你的左臂?你以為隻有你一個人經曆過那種疼痛?”


    哈利咬住嘴唇,沒有說話。


    “這是戰爭!軟弱和感情用事會害死人的!”黑眼睛象鑽子似的冷冷地盯著哈利,斯內普厲聲訓斥道:“缺乏起碼的自製力,管不住自己的情緒,管不住身體的本能反應……象個幼兒似的,別人一挑撥就上鉤,一感覺到疼痛就表現得要死要活……那個巫師界怎麽會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真讓我同情,現在我知道為什麽會死那麽多人了……”


    這話象刀子一樣刺進哈利的心裏。他覺得斯內普的話從來沒有這麽傷人過。“我……”他握緊了拳頭,指甲在掌心裏刺出了半月形的痕跡,


    “我知道我很差勁……”他終於說,“……但我會努力的。”


    斯內普看了他一會兒,眼裏有某種情緒一閃即逝。


    “啊,行了。過去的經驗告訴我,隻要哈利?波特肯努力,就沒有他搞不砸的事兒。”他撇撇嘴,輕蔑地說,“這規律看來適用於全宇宙。”


    “哈,鼻涕精!你怎麽不說是你亂放東西才引起的呢?如果不是你故作神秘……喂,事前通個氣兒很難嗎?”


    “夠了。”鄧布利多淡淡地說,抬手阻止了兩位前學生的又一次鬥嘴,“我要再說多少次,互相埋怨沒有任何用處。”


    手指在書桌麵上輕輕敲了兩下,老巫師說道:“現在我想知道的是,蛇形封印是怎麽運作的?是否不拿到那本書,就會不受影響?還是相當於一個一次性的門鑰匙,隻會作用於第一個拿到那本書的身上?”


    “按照黑魔王的說法,那東西似乎隻能發掘出人心底最深的欲望,並加以誘導。”斯內普牽動了一下嘴角,“不過在我看來,那封印帶有很強的黑魔法痕跡,恐怕隻會加深並激發人心底最黑暗的一麵,而且不會是一次性的。”


    “那麽,鼻涕精,你得把你那本破書看好了,別讓它到處害人!”


    “我看這話你該對你的教子說。現在整間教室裏的學生都看到是他拿了那本書。”


    “我覺得……”哈利停下來,三位成年巫師專注的目光讓他有些難堪。


    “說下去,哈利。”鄧布利多鼓勵地說。


    “我覺得那更象是一種召喚魔法,”哈利思索著說,“封印隻是一種媒介,可以作用於所有碰觸到的人身上,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把‘他’帶回到伏地魔身邊。”


    一陣沉默。


    他抬起頭,正遇上西裏斯那雙銳利的灰眼睛,眼裏閃動著莫名的光彩。


    他們對視了一會兒。


    “是的,我感覺到了。”哈利緩緩說。


    **************************************


    這是一片很大的墓園,圍著古老的圍牆。墓地上隻有風在吹,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懸掛在樹梢,發出淒清的冷光。


    一排排墓碑矗立在銀色的月光下,搖動的樹影在上麵投下了淡淡的、遊移的陰影。


    西裏斯在一個墳墓前停下腳步,以手撫摸著青苔斑駁的大理石石碑。


    “我早就想帶你來這兒看看,哈利。”西裏斯沒有回過頭來麵對著哈利,而是凝視著那塊墓碑,眼神悠遠,象是已陷入回憶中。


    “我已經很久沒有來這裏了……怎麽說呢,我覺得……我沒臉見他。”他苦澀地笑了笑,輕輕地揮了揮魔杖,石碑上的青苔頓時清理一新,現出了石碑潔白的本質。


    哈利心中一動,走上前去,看著那墓碑。白色大理石的墓碑在月色下發出微光,使得文字極易辨讀。哈利不用跪下,甚至不用走得很近,就能看清上麵的銘文。


    詹姆?波特


    生於1960年3月27日


    卒於1981年10月31日


    下麵還有一行文字:


    無論是死亡還是強權都無法征服愛,也無法讓一顆勇敢的心遲疑半分。


    哈利跪下來,撫摸著石碑,慢慢地讀出這些文字,仿佛一生隻有一次機會讀懂它們的含義。他把最後一行念了出來:


    “無論是死亡還是強權都無法征服愛,也無法讓一顆勇敢的心遲疑半分。”


    突如其來的,滾燙的淚浸濕了他的眼睛,他緊閉雙唇,用力地把淚逼回去。


    “這就是詹姆,哈利。你擁有世界上最好的父親。”西裏斯溫柔地說,“他也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和最好的朋友。”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但仍能維持鎮定。他抬起頭,仰望著樹梢上那輪銀色的月亮,眼角依稀有淚光瑩然。


    “我是個很失敗的人,哈利。我憎恨我的家族,對他們,我無所留戀。我也沒有愛人和孩子,坦白說吧,我沒有遇到過一個女人優秀到足以讓我為她停下腳步。至於事業,算了,看伏地魔現在有多氣焰囂張就知道,我的心願遠遠沒有完成。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一件事可以讓我驕傲……”


    他回過頭盯著哈利,眼睛在月光下閃閃發亮:“……那就是我認識了你父親。他的友情,是我這一生的瑰寶。”


    如果自己真是他的教子,哈利一定會衝上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讓他不要難過,他還有自己。但此時哈利隻能跪坐在墓碑前,靜靜地注視著哀傷的西裏斯。


    “我想……”他艱難地在頭腦中搜索著字句,“我想詹姆也一定會這麽想。”


    西裏斯注視了他一陣子,苦澀地笑了笑:“不,哈利,我不是懷疑詹姆的友情,但你們才是他最重要的瑰寶。你,亞曆克斯,和莉莉。”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當然,看到他幸福,我是很高興的。”


    一陣沉默。


    白色的大理石墓碑在夜色中發出幽光,令人產生一種孤寂而虛幻的感覺。


    “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麽嗎?”哈利緩緩道。


    “不,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的。哈利,我很抱歉。”西裏斯的聲音裏,充滿了悔恨和痛苦,“……是我把你的生活變成了地獄。”


    哈利不勝驚訝地盯著他:“啊,當然不是!你怎麽會這麽想?”


    “是我害死了詹姆的。”西裏斯低聲說,長長的黑色卷發垂下來,擋住了他的眼睛。“你應該知道那個預言,斯內普告訴了伏地魔……”


    哈利屏住了呼吸,慢慢點了點頭:“是的,我知道。”


    西裏斯恨聲道:“那個雜種!他的心和他的臉一樣醜陋!莉莉待他那樣好……”


    “但他不知道……”哈利不由自主地低聲說,“他不知道會有那樣的後果……”


    “他知道那會導致一個無辜嬰兒的死亡,也許是兩個!”西裏斯厲聲說,但隨即歎了口氣,顯得十分疲倦,“……不過你是對的,在這件事上,他犯下的過錯完全及不上我。”


    “你應該知道,鄧布利多有提議在波特莊園設下赤膽忠心咒吧?他甚至提出由他自己擔任保密人。”


    哈利默默地點了點頭。


    “是我……是我愚蠢地要詹姆重新考慮……”在哈利驚訝的目光中,西裏斯沉重地低下了頭,“我……我不是很喜歡他……當然,他也不是很喜歡我……”


    他自嘲地笑了笑:“伏地魔當時勢力很大,而且挑撥人們互不信任……啊,我不是說鄧布利多不是好人,我相信他是真的關心詹姆,但……”


    他有些局促不安地說:“我隻是覺得……他的愛不夠純粹……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


    哈利張大了嘴巴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合上嘴。


    “我想……我明白的。”哈利終於說,要說出這句話很艱難,像是心被狠狠地刺了一刀。讓他難過的是,西裏斯說的這句話是真的。


    西裏斯鬆了口氣,好像一個死囚終於得到了赦免。他停頓了一下,恢複了點力氣,可以繼續說下去:“他是鳳凰社的領導人,他的眼光很長遠,格局很宏大,這些我都知道,但……但我的兄弟可不是給他顧全大局用的。”


    他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哈利,哈利不禁微笑:“我明白,你是永遠純粹的布萊克。”


    西裏斯一個苦澀得多的笑容作為回應,如果那還能稱之為笑的話:“詹姆給了我一個至高無上的榮譽,他提議讓我做他的保密人。而我呢,我居然昏頭昏腦地聽信了彼得的勸說,讓他來代替我做保密人,還以為那是個好主意!”


    夜風搖動著樹影,有地精從長草中鑽出來,滋滋有味地吮吸著土裏的蟲子。


    哈利沉默了好一會兒,低聲道:“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麽會接受彼得的提議?沒有誰比你對詹姆更忠誠了,為什麽你會相信他而不相信你自己?”


    西裏斯茫然地道:“這個責任太大,我信不過我自己……我不怕酷刑……可是奪魂咒……我甚至可能自己把伏地魔帶進波特莊園!”


    哈利小聲說:“這是彼得告訴你的吧?”


    西裏斯苦笑了一下:“聽起來很有道理,不是麽?他看起來那麽真誠……啊,如果看到他當時說話的樣子和眼睛……”


    聲音有些哽咽,他跪了下來,雙手抱住頭:“是我辜負了詹姆的信任,在本當自己承擔責任的時候怯懦地逃避……但更差勁的是……”


    他緩緩抬頭盯著哈利,臉上血色盡失,眼裏發出異樣的光亮:“在你進入斯萊特林之後,我給你的安慰甚至不如那個叛徒。”


    作者有話要說:1.理論上來說,被蛇形封印召喚魔法放大後的黑魔標記發作的時候應該更為疼痛,不過小哈在這裏覺得沒必要說出來。


    2.小哈因為頭疼發作把自己關在洗手間裏,進去就暈倒,出來後若無其事地麵對赫敏。晚上看到赫敏和羅恩手牽手睡著了,覺得有點孤獨。這個是死聖中的情節。當時看到就很心疼小哈。


    3.雖然很多人說老鄧對不起教授,個人覺得還好,反而老鄧對西裏斯的態度很奇怪,就算進阿茲卡班是西裏斯自己心甘情願,盧平都沒有生疑,不該怪老鄧,為何出來之後,老鄧還是不給他任務,一定讓他困在那所他不喜歡的屋子裏?個人覺得,應該是西裏斯更桀驁不馴,兩人之間可能也有些心結。雖然是老鄧的nc粉,但無可否認,老鄧的愛和關心是真心實意,但也會摻雜一些利用的成分,會為了大局而犧牲局部。對於永遠純粹的布萊克來說,老鄧的一些做法可能會難以接受,尤其是牽涉到他所在乎的人。


    4.原著裏麵的確有明確提到用保密人是鄧布利多的提議,而且主動要求自己做保密人,但被詹姆拒絕。俺自己覺得大概是西裏斯的提議。打人柳事件後,老鄧大概覺得西裏斯身上帶了太多布萊克家族的黑色印記,原著是提到西裏斯精通黑魔法的。他和ss大概是裏麵唯二兩個黑白雙修的巫師吧。順便,除了老鄧和哈利,西裏斯和盧平一直是直呼伏地魔的。猜想劫盜組大概都是這樣,甚至彼得在和西裏斯對話的時候,也是直呼伏地魔之名。


    ps.多謝aliya的地雷,話說一般上來看評,還沒養成看收益的習慣,現在才注意到,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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