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晨睜開了雙眼。


    落地窗不知何時被分吹開了,3月的裏風,清醒中,帶著一股涼涼的芬芳氣息,落地的窗簾被微風吹動,皎潔的月光灑落進來,一同進來的,還有絲絲縷縷的雲霧,昏暗而溫暖的光線,分外靜寂。


    相連的浴室傳來一陣嘩嘩的流水聲,蘇靜哼著的曲調,也隱隱約約的飄蕩過來,吳晨的後腦枕著雙手,眼睛看著頭頂的吊頂,眼神莫名。


    父母和妻子身邊,他從未離開過,真身不能親自踏足尼亞,這是禁忌,吳晨目前保持很好,唯一的不便大概是,由於戰事的影響,他需要經常的要陷入沉睡。


    蘇靜對他的沉睡如今已經見怪不怪了,吳熙如今才是她生活的重心,寡淡的吳晨已經退居二線,這是一家人在不斷的適應和磨合之後,找到的大家都比較舒適的相處模式。


    “你醒了?”蘇靜穿著浴袍,胸口的膩白大片的敞開著,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問道。


    吳晨“嗯!”了一聲,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讓蘇靜躺了進來,“最近,老人家有沒有鬧你?”


    提起這事,蘇靜不僅有些不忍,又有些猶豫,她小心的鑽進吳晨的懷裏,小心翼翼的試探道:“真不能把姐從戰場上放出來?”


    吳晨眉頭一皺,沒有說話。


    “老人家實在可憐,現在想跟你說話,都還要通過我,唯一的女兒又……”蘇靜咬著唇,從吳晨懷裏抬起頭來,“都知道你在忙大事,所有人都指望著你,可天大的規矩也有人情、也有例外不是?”


    “你們要知道,她早已經不是她了!”


    “我當然知道……”蘇靜有些悲涼,“她現在也是殿下,成了殿下,就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了,不過老人都認死理,一張舊相片都能坐在太陽下看一下午呢,何況……”


    “好吧,好吧,我去看看他們!”


    說著,吳晨就掀開了被子,蘇靜既有些意外,又有些驚喜,她敏感的覺察到吳晨似乎又有不同了,感覺就像又回到了從前,“人味”足了一些,情緒有了波動,蘇靜甚至能感受到他的無奈和焦躁……


    “我陪你去!”蘇靜連綿下床,跑到衣櫃前,找自己的衣物。


    “喏,穿這件,這是老人家年前給你買的,你看,這個單元全是你的……”


    蘇靜推開的櫃門,就像推開了一個百貨商店,琳琅滿目的衣物、皮鞋、領帶等,都是他曾經喜歡的款式和顏色……


    吳晨的眼神閃了一閃,出乎預料的,沒有用任何超自然的手段,而是自己脫下了睡衣,有些生疏,甚至有些笨拙的將蘇靜找來的衣物床上。


    蘇靜眼中的驚喜更甚,親自找來一雙皮鞋,蹲在吳晨身前,為他穿上,並係好鞋帶。


    “好了,走吧,我們去給他們一個驚喜!”


    兩人就像平常的小夫妻那樣出了門,長廊上,一眾侍者、侍女嚇了一跳,即使如此親密的服侍,他們也從未見過吳晨,此時就像,就像……無法用言語準確描述這種驚嚇和激動!


    “他們是丫頭的人?”吳晨聞到到信仰的味道,於是皺眉,不滿的問。


    “怎麽,你不喜歡?”蘇靜挽著吳晨的手臂,幸福的依偎著,一起走進了電梯。


    “明天讓人換了。”


    “換了總的有人補上,要不然,空蕩蕩的,冷清的要命。”


    “這樣,明天我讓聖山的天使來這裏輪班!”


    “好……”蘇靜鼻子一酸,竟是有些想哭,這種小事,什麽時候自己的丈夫在意過,除了自己能得祂一眼打量,什麽人又能進入祂視線?


    現在不同了,真的不同了,隻希望不是曇花一現,即使是曇花一現,也讓這花開的時間久一些,再久一些。


    做陛下的妻子,做智慧女神的母親,做普天之下,最尊卑的凡人女子,看似光芒耀眼,看似無上尊榮,但誰有能知道她心底的苦,背後抹掉的眼淚。


    蘇靜有自己的執念,對吳晨,她一直相信這是自己的丈夫,而不是什麽陛下、神上神、造物主、時間之龍,她竭力用一種對待丈夫的態度和熱情來對待他,不管是他如何,是目下無塵將她看成了空氣,還是不聲不響的一直沉睡。


    對自己女兒,她也從未將她看成什麽智慧女神,囡囡,還是個囡囡,不過是和她的父親一樣,兩人都有些特殊,需要她耐心一些,知足一些!


    這就是蘇靜的堅持,這就是蘇靜的執念。


    沒有這執念,她早就忍受不了了,在這沒有生氣的宮殿裏,在這宛如活死人墓一樣的孤寂中。


    “快吧眼淚擦了,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蘇靜在吳晨的衣袖上擦掉淚意,悶悶的嗔了一句:“要你管,我願意。”


    吳晨搖了搖頭,第一次,他收斂所有能力,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挽著嬌媚的妻子走出電梯,一同跨入一個恒定的空間門,再次走出來的時候,已經來到一個奇怪的樓梯間裏。


    “奇怪吧,這裏就是老人的住處……”蘇靜打量著周圍,“看,跟咱們以前住的那間四居室像不像?”


    吳晨像是也在會議,良久之後才點了點頭。


    兩人正準備敲門,沒想到門“吱呀~~”一聲就敞開了,一個白發蒼蒼的、皺紋滿麵的臉伸了出來,一見到兩人,就嗔怪的喊了一聲:“你們怎麽才回來,快,快進來,飯菜快好了!”


    吳晨的身體一震,蘇靜歎了口氣,“老人家糊塗了,人也老的厲害,還以為是從前……”


    吳晨抿了抿唇,來不及體會翻騰而起的莫名情感,帶著蘇靜走進熟悉的房間裏,看到自己的母親一邊嘮叨,一邊催促著趕緊擺飯……


    他的父親,卻是一副雷劈中的樣子,旁邊還有一個早就忘卻了的小身影!


    楠楠!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


    “爸爸~~”楠楠怯生生的叫著。


    吳晨點了點,帶著蘇靜走到自己的父親身前,看著他蒼老的樣子,最終微笑的說道:“爸,我回來了,今晚吃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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