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踏出那一步。”莫小貝望著天空,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陳述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毫無疑問,莫小貝所指的那一步定是破碎虛空。


    而那一句“我已經殺死了無數個我”也解釋了無定星盤“前方世界的可能性在急劇收束,世界等級在天極與玄級間跳躍不休”。


    武林外傳的世界的支流正在被莫小貝一個個斬斷,而在斬斷每個支流的過程中,眼前的莫小貝存身的世界卻在不斷成長,不斷拔升著整個世界“幹流”的底蘊。


    “當我邁出那一步後,回望整個世界,我隻剩下空虛和遺憾。”莫小貝一聲歎息,“郭巨俠和白三娘、以及佟伯達的選擇,造成了我哥和我的悲劇,當初利用展堂大哥、嫂子和小郭姐姐,確實是我做錯了。”


    羅玄略一思索,便知道為何。


    這條世界線(也許是所有武林外傳的世界線)上,多年前朝廷就開始有意削弱江湖門派。


    郭巨俠手下的頭號特工,或者說是臥底白三娘,早年從葵花派偷出鎮派寶典《葵花寶典》,假托少林弟子甩鍋少林。


    隨後便是華山派嶽肅蔡子峰赴少林偷閱《葵花寶典》,然後便是華山派內部火並,朝廷推波助瀾的程度不明。


    華山派一落千丈,偏偏是好賭的嶽鬆濤上位,若說沒有朝廷的暗手操作,嗬嗬。


    此時的嶽鬆濤身為已經淪落為小幫派的華山派掌門,偏偏輸出了一屁股債。嶽鬆濤必須要想辦法還債,最好的辦法便是一場驚天動地的賭局。


    於是五嶽掌門賭局計劃出爐了,想要贏得大,那就要讓最大的熱門爆冷,但此時五嶽掌門最熱門的不是他,而是莫小寶。莫小寶爆冷輸給嶽鬆濤?天方夜譚。


    有趣的是,莫小寶身上同樣一屁股債,隻不過莫小寶的債不是賭債,而是桃花債。


    在這裏,疑點就出來了,朝廷本應該禁毒禁嫖,偏偏五嶽派最有希望做下任盟主的華山掌門好賭、衡山掌門好嫖,想想讓認不寒而栗。


    回到五嶽掌門賭局計劃。


    莫小寶為人雖然貪花好色,但人莫家人劍法天賦超卓,雖然輕功沒學,但年紀輕輕僅憑劍法就可以縱橫五嶽派。


    所以,莫小寶必須死。


    於是,莫小寶死了。


    莫小寶“腐敗”,用幫裏的錢蓋房,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幾間房子而已,光是龍門鏢局大小姐佟湘玉隨身帶的一點嫁妝,都遠遠超出其價值。


    不僅如此,隻怕龍門鏢局還有更多暗處的“嫁妝”存在於契約(龍門鏢局與衡山派結盟是多年前定下)上,但深諳朝廷風向的龍門鏢局掌門佟伯達此刻選擇了明哲保身,不卷入朝廷和五嶽派的漩渦。


    結果就是佟伯達的袖手旁觀,女兒出嫁居然隻派了一個管家跟著,顯然是已經知道結果。


    所有線索串到一起就很明顯了,莫小寶的死期最遲不過佟湘玉出嫁之期,因為再遲一點,衡山派的反對派便再也占據不住反腐的“大義”。


    最終,莫小寶死,衡山派的一切煙消雲散。


    而嶽鬆濤,最終也成功利用莫小貝爆冷輸掉比武,最終還上了賭債。


    最終嶽鬆濤贏了江湖上最大的賭局,代價卻是泰山、嵩山、恒山三派的掌門一起追殺他。


    五嶽派全輸,朝廷通吃。


    很顯然,眼前的赤焰狂魔莫小貝定然是查出了莫小寶的死因。


    郭巨俠、白三娘、佟伯達這些上位者為達目的,可以將他人如莫小貝(莫小寶妹妹)這類人當做犧牲品的手段,也被莫小貝學會了。


    估計莫小貝查出真相後,佟湘玉、白展堂等人曾勸說過莫小貝不要報仇,於是學會了郭巨俠等人的狡詐的莫小貝黑化,將整座同福客棧當做祭品,最終一飛衝天。


    上位者擅用的規則、謀略,最終在赤焰狂魔的絕對的力量麵前通通被毀滅。隻是隨之毀滅的,還有曾經的和諧。


    “百川棲******,蝴蝶飛至花開。”莫小貝忽然展顏一笑,道,“羅教主,我在這裏等你,和另外一個我。”


    羅玄聽到這句話,終於明白什麽是“橫渡該世界”了。


    橫渡世界——


    是要打boss的啊!


    還未等羅玄思考如何橫渡這條時空,就聽到莫小貝輕聲道:“我送你過去。”


    鏘——


    赤焰劍離鞘而出,莫小貝化身一團紅雲,從懷中爆出一團光雨。


    這團光雨蘊含著莫小貝的一切武道感悟,天人交感、四時變化、人心幻滅等等盡在其間。


    莫小貝神舒意閑,像是至交好友,將自己破碎虛空的感悟盡數托出,毫不保留。


    羅玄微微一笑,抽劍上前。


    他的心靈徹底敞了開來,同樣毫不保留地,投身莫小貝的武道感悟中。


    莫小貝的一生,複仇前淒涼、悲苦,選擇複仇後的艱難抉擇以及複仇後的空虛、死寂,都仿佛在羅玄的心神世界裏活過來一般,如洪水般爆發,衝刷著羅玄的整個心神空間。


    莫小貝種種強烈而偏執,無拘無束且永無止境的情緒,將羅玄的整個精神世界衝刷地愈加晶瑩剔透。


    羅玄的情感,羅玄的堅持,羅玄至誠的武道真意,都在這股龐大的情緒衝刷中變得清晰而堅實。


    羅玄終於明白那句“唯能極於情,故能極於劍”的含義。


    就在那一刹間,他與包圍著他的天地再無內外之分,你我之別。


    羅玄的身體,終於自成天地。


    這一刻,他終於達到了“道”的極致,隻要再跨出一步,他將可以天人交感,肉身元神接受劫數的洗禮,更上一層樓,踏破天人之限。


    但羅玄忍住了,顯然這個世界的劫數,無法令羅玄達到更高的境界。


    莫小貝好似明白羅玄的選擇一般,停下了感悟的傳輸,輕笑一聲,金烏一般飛起,現身在羅玄身前丈許處,一拳擊出。


    莫小貝的本意是想讓羅玄自己“出去”,然後選擇溯遊而上的節點。


    可羅玄顯然是要莫小貝“送過去”送到底,那莫小貝便不再保留。


    沒有任何言語可形容這一拳的威力和速度,因為這一拳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高於這個世界。


    毫無花巧的一拳,道出了這個世界無法描述的那個點。


    羅玄同樣一拳打出,不為勝利,隻為進入那個點。


    霹靂一聲,羅玄消失不見。


    仿佛魚兒躍出水麵一般,羅玄的思維難得清晰了起來。


    看著數個徑流不亞於此世界的時空下遊居然盡數匯聚於此,羅玄赫然想起莫小貝的話。


    “百川棲******”是說其他世界在不斷朝這個世界匯聚,而“蝴蝶飛至花開”,赤焰狂魔莫小貝當真是疲憊了啊。


    念頭閃過,羅玄便朝著逆流的時空畫麵猛地紮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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