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師也太誇讚了,他一個小孩子,能寫的有多好?”李麗到底沒忍住,微有不屑地說道。


    馮軒軒聽過她與張斯的矛盾,聽了她的話,隻靜靜地低了頭,將書稿收拾裝好,並不去反駁。


    倒是陳娜不在乎地說道:“李老師可不能小看了我的臭師傅,雖然是個小屁孩,說不準,真能寫出什麽驚天動地的東西。說句不是自貶的話,我雖然比他大了幾歲,可論見識學問,怕是連他十分之一都及不上,天賦差的就更遠了。”


    “嗬嗬,娜娜看上了那小子的俊俏,可也不能這麽誇吧?這分明是神童啊。”李麗了解陳娜的性格,直率坦蕩,最好不要與她頂撞,不然,可能會弄得自己下不了台。


    “唔,對,就是神童!”陳娜卻理所當然地說道。


    “哦?”丁局長笑道:“要桃源中學可是出人才了,當真人傑地靈啊。”


    “都是小把戲而已,”陳吉擺手笑道:“學校看的是成績,課外的東西,不過娛樂娛樂罷了,不能當真的。”


    這樣一說,倒使陳娜、馮軒軒默然了。


    畢竟實際如此,如今的年代,成績是晉級的階梯,沒了這個前提,哪裏說得上什麽前途。


    當然,她們猜不到這書稿的威力,終還是把張斯當成一個略有小才的學生看待。


    “那,你學生的書稿,打算如何處理?”丁局長轉頭,向馮軒軒問道:“找家出版社出版?”


    “唔……”馮軒軒想了想,說道:“我聽他的意思,大概先要找家報刊發表,至於集結出版,應該是之後的事了。”


    “哦,這樣啊。”丁局長聞言笑道:“說來,我與《揚子報》裏的人還有幾分交情,倒能幫上一點小忙。”


    馮軒軒聞言,驚喜地抬起頭:“真的?”


    《揚子報》是屬於全國性的大報,中心在金陵,發行量十分龐大。


    如果能在上麵連載東西,便能獲得不小的影響力。


    馮軒軒心想:“張斯成績太差,正途並不適合,如果能在這種報刊發表小說,對他今後的影響,非同小可。”


    “真是傻話。”丁局長莞爾一笑:“我還騙你不成?”


    馮軒軒聞言,麵色赧然:“不好意思,有點激動了。”接著又沉吟起來:“隻是,事情怕不是那麽容易吧?畢竟是高中生寫的東西,而且也太麻煩您了。”


    “隻要不是太差,就不要太擔心。”丁局長微笑著:“至於麻煩的話,實在見外了,畢竟是馮老師關心的學生,能幫自然要幫著點。”


    “丁局長可真有心,是吧,馮老師。”李麗意有所指地笑道。


    大家也聽出了味道,跟著發笑,弄得馮軒軒有些手足無措。


    “還有,馮老師以後其它方麵遇到困難,不妨也告訴我。”丁局長頓了一下,補充道:“說不定,我就能幫襯上。”


    馮軒軒頭略低了低,不知該如何表態,最後隻輕輕點了點頭。


    丁局長見狀,十分高興,有吆喝著大家喝酒。


    觥籌交錯,杯盤狼藉。


    夜色已墨,涼風吹拂。


    拒絕了丁局長的相送,告別過其他人,馮軒軒與陳娜走在漸為寂靜的街道。


    空氣十分清爽,嗅著令人清醒了幾分,隻是喝的有點多,總還留著微醺的感覺。


    腳底有些輕浮,胸間暖洋洋的,話也顯得比平時多。


    腦袋微微有發暈,倒是挺舒服的。


    “軒軒,我感覺,那姓丁的眼睛老色迷迷地看你,以後要離他遠點。”陳娜身子有些搖晃,扶著馮軒軒的手臂說道。


    “讓你少喝點,偏不聽!”馮軒軒白了她一眼,伸出手攬了她的腰,以防她站不穩:“人家是正經人,怎麽叫色迷迷的?真難聽!”


    “嗬嗬。”陳娜笑道:“有啥難聽的,本來就是!”甩甩頭,說道:“那麽殷勤,我看就是居心不良!”


    “好,好。”馮軒軒笑了:“就你是好人,其他都是壞蛋,行了吧?”


    陳娜白了她一眼:“不識好人心!我說真的,送你那麽多次花,這分明是對你有意思嘛。”方才甩頭,頭發散了幾縷下來,遮住了眼睛,她不用手拂開,卻調皮地撅著嘴吹,青絲一飄一飄的,卻總落回來。


    馮軒軒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好笑地替她用手拂開:“就算是有……那也是正正當當的,人家又沒動歪心思,怎麽叫居心不良,我不搭理他便是了。”


    “哼,動沒動歪心思可說不準。”陳娜說道:“你看他與陳吉、李麗那麽熟,就知道不是好人。”


    馮軒軒苦笑道:“這又是什麽說法,稀奇古怪的。”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陳娜說道:“最受不了姓李的那騷樣,看誰都一副媚臉。”


    “受不了,還跟人家喝酒談笑的,可看不出你難受哦。”馮軒軒笑道,她也不喜愛李麗,李麗那些與陳吉的傳言,她聽說過,還真有幾分相信。


    “不然怎麽辦?”陳娜翻眼說道:“我直接把酒潑在她臉上?”忽然有賊兮兮地說道:“不過,說真的,她那股妖媚勁,一般人學不來,有時還挺羨慕呢。”


    “去,去。”馮軒軒假意要推開她:“不知羞,竟然羨慕這個。”


    “怎麽?你不羨慕?”陳娜摟著她的脖子,將自己的臉靠上去,笑著說道。


    “走開啦,靠那麽近,熱死了!”馮軒軒好笑地躲著,將脖子向後仰:“你要學,自己去學,我學了可沒用。”


    “虛偽!指不定心裏羨慕得要死呢,會這個,可以去勾引人哦!”陳娜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馮軒軒叫了聲,笑道:“不許亂動,不然不理你了!勾引人?你想勾引誰啊?”


    “你老公!”陳娜白了她一眼。


    “我老公也勾引……不用麻煩,你喜歡,我就送給你。”馮軒軒笑道。


    “真的?”陳娜說道:“那我用完了,還可以再還給你麽?”


    “去!”馮軒軒笑道:“真心不理你了!越說越流氓……”


    “嗬嗬。”陳娜聽了直樂,卻把她摟的更緊。


    “軒軒,你說,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男人啊?”陳娜過了會兒又問道。


    “問這個幹嘛?不說!”馮軒軒說道。


    陳娜使勁搖晃她的手臂:“說啦,說啦,說啦,說……”


    “好了,好了,我說!”馮軒軒無奈地說道。


    “不會喜歡姓丁的那樣吧?嗬嗬,或者是陳吉那樣的?”陳娜笑道。


    馮軒軒橫了她一眼,不理她的話,邊思考邊說道:“唔……我喜歡的男人……應該……應該溫文爾雅,長相一般就行……要從容……最好能有些小幽默……其實,最重要就是兩人感情好,其它都無所謂的。”


    “是麽?”陳娜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你說的這些,跟我那小孩子師傅倒挺貼切的,你不會喜歡他吧?原來你喜歡嫩的啊。”


    “說什麽呢!”馮軒軒沒好氣地說道:“真不知道你的腦袋裏,盡裝了些齷齪東西。”


    “師生戀嘛,多爛漫,有什麽齷齪的。”陳娜不在乎地說道。


    “那你自己去好了,正好也是師生戀,雙重的。”馮軒軒忙說道。


    “有道理。”陳娜笑嘻嘻地點頭:“不過,那小子實在太小了,還有等好長時間呢……唉,我可等不及了,等他長大了,我都快用不著了。”


    “行了,行了,又開始耍流氓了。”馮軒軒嫌棄地說道,隨即又問道:“該你了,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我?”陳娜笑道:“你喜歡的,我就喜歡。”


    “不說算了。”馮軒軒說道:“我不逼你,不然,又說出什麽不要臉的話。”


    “……”


    “咋不說話了?忽然覺著不好意思了?”


    “……”


    “啊,天哪,走著路也能睡著?”


    “……”


    “讓你少喝點!累死我了……”


    “……”


    “真是氣死人了……”


    “……”


    搖搖晃晃,拉拉扯扯,一直到馮軒軒的家。


    “怎麽現在才回來,嗯?娜娜怎麽這個樣子?喝酒了?”一個戴眼鏡的婦人走了過來,皺著眉說道。


    “同事聚會,多喝了點。”馮軒軒邊扶著陳娜坐下,便說道:“媽,娜娜今晚不回去了,跟我一起住。”


    “嗯”婦人點點頭,去給兩人準備洗澡水。


    新的一星期開始,張斯的值日完成了,再也沒故事聽了。


    不過,大家的期待卻更重了。


    演講又要開始了,在學校,這可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午休之後,有些同學已在階梯教室外麵等著了,打算一開門就進去,找個有利地形先占了。


    王磊不是校中的老師,卻隨著老師一起來了。


    他是下相市電視台的一個編導,這兩天難得空閑,回家來休息休息,順便與家中的老朋友一起聚聚。


    他的朋友之一,就是張斯的數學老師牛劍衝,今天過來,卻被老朋友勸住,希望他能留下來聽一個學生講課,長長見識。


    感覺挺有意思的,當時他很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的老朋友,帶著“被你打敗了”的笑意。


    這是在開玩笑麽?去聽個高中生講課?還長見識?


    可牛劍衝那些同事的表情告訴他,這不是開玩笑。


    帶著狐疑的心情,隨著大家過來瞧瞧。


    漸漸地,他發現人流越來越大,都朝著一個方向走。


    那些早來的學生,悲催地發現,根本沒什麽有利地形可占。


    不是他們來的不夠早,而是全校的老師幾乎都來了,一下子把大部分位置都占了,他們難道敢與老師搶不成?


    沒有辦法,隻能恨恨地坐在後麵,向著老師們的背影,暗暗豎個中指之類。


    其實,今天來的,不止是校中的老師。


    還有許多是附近的百姓,與同學們的家長,再有,便是當地一些小有名氣的名流了。


    上次演講的成功,通過師生的宣傳,已是全校皆知,更是連校外的人都略有耳聞。這些校外人士來的時候,下麵的人通知過張相文,怕影響校園治安,問要不要阻止。


    張相文當時擺手否決了:“學校不是監獄,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讓大家來轉悠轉悠也好。再說了,一個有興趣跑來聽演講的人,不至於無聊到搞破壞……”


    王磊夾在老師們的中間,倒是選了個不錯的位置。


    等了一會兒,整理已畢,階梯教室安靜了下來。


    流程很簡單,薛娟上去報了個幕,傳說中的人便出現了。


    一襲長袍,一絲微笑,滿麵淡然,真是個書生模樣。


    不過,今天的服裝換作了月白色,沒了上次的深邃沉穩,卻顯得素雅大方,書卷氣息更加濃鬱。


    這是朱,顧兩人送他的第二件禮物,至於後麵還有幾件,他也不清楚。


    下麵的學生一陣驚呼,卻沒那些外校人氏呼聲大。


    學生們算是已經有點“見識”的人了,隻是驚訝張斯又換了身衣服,外校人氏卻第一次見到,驚訝當然也就更甚一些。


    “今天來的人似乎多了點,”張斯握著話筒笑道:“看來大家還是很捧場的,待會我就讓人拿著鑼下去收錢,可不準跑。”


    下麵一陣笑聲。


    “下麵有很多生麵孔,如果是第一次來,可以打個八折,少交點錢。”


    下麵又是一陣笑聲,很多初來的人,方才看著一個著裝奇特的學生上來,心底是很為他擔心的。


    現場那麽多人,他能講好麽?


    結果是人家很從容,很淡定,根本沒有因為人多有絲毫緊張,還知道開一兩句玩笑,看來思緒是非常清晰的。


    “好了,為了向薛老師致敬,我也不多說了,直接進入主題。”張斯整理了一下表情,開始正式開始:“今天,我們講‘能臣之路’。”


    簡單地回顧了一下此前的演講,然後開始講今天的內容。


    “我們知道曹操再一次被朝廷招回來的時候,靈帝已經死了。靈帝死了以後,朝局大亂,董卓入京把持了朝政。董卓入京以後他也很明白一個道理,他自己帶來的西北軍,那是一群土匪,搞破壞可以,搞建設是不行的。要搞建設,要得天下,還得依靠東漢王朝原來的那些官員和將領……”


    演講很自然地進行下去了,開始的言語還比較平淡,隻是通俗易懂而已。


    隨著講演的深入,故事漸漸展開,那些大家習以為常的曆史事件,一個接一個地被推翻,真相顯得撲朔迷離。


    接著,這些曆史事件,一個又一個地被重新解釋,在這個過程中,他那豐富的知識,龐雜的見聞,開始為大家所了解。


    王磊與其他外校人一樣,整體處於驚愕狀態中。


    沒見過這種高中生。


    天才不是沒有,他見過各種各類的學生天才。


    不過,這些學生的天才,大多集中在學習成績上,奧數考滿分,英語單詞過目不忘之類的,說起來,這些天賦與他們的年齡是相配的。


    台上演講的人不同,這麽駁雜的知識,是需要慢慢積累的。


    由此,便可想象到,他從小到大到底讀了多少書。


    關鍵還有一點,曆史想講的好,需要融會貫通,可不簡單是有知識儲備就行,更需要相應的思維。


    聽著台上的演講,他能清晰地感到,人家的思維很成熟,絕不是其他那些天才兒童能做到了。


    讀書需要靜心,做學問則需要耐得住寂寞,這對高中生來講,太難了些。


    或許,在知識廣度上,許多年齡相當的人能超過他,在深度上卻不可能了。


    前世的世界上,有一個《一戰到底》的節目,裏麵是精彩的問答比賽,主持問的題目,稀奇古怪,龐雜不堪,許多選手的表現也很驚訝,幾乎有問必答,答必中的。


    尤其是最後一期“諸神之戰”,最優秀的選手集中一處,互相比拚,火光四濺,風雷激蕩。似乎隻要有人提出問題,這些人就能回答上來。如果排除節目組安排的因素,這些人的知識廣度與反應能力,都是十分嚇人的。


    當然,這些問題的形式很簡單,一問一答,幹淨利落。


    主持人會問《資本論》是誰寫的,卻絕不會讓選手解釋《資本論》裏麵內容的意思。


    選手的知識也大都是表層的,並不觸及深處。


    如果找個大學問家來回答問題,說不定幾下就掛了,但這能說明這些選手,比大學問家懂得更多?更有學問?


    當然不可能。


    修養需要知識廣度,更需要知識深度。


    因為隻有深度的思索,可以磨練人的心性思維,而文學作品中的情感觸動,才能培養人的情懷氣質,冷冰冰的,單純的知識並不能做到這一點。


    如果讓那些選手來講《三國》,很快便會歇菜,因為他們沒有完整的知識體係,更沒有深度的學問思考。


    背下一本又一本文學集錦,成不了文學家,同樣,記住字典的每個字,也成不了學問家。


    王磊是這個時空的人,沒看過《一站到底》。


    不過,因為工作帶來的各種經曆,他很容易想明白張斯與一般天才學生的區別,就是因為明白,他才那麽驚愕。


    這是多麽難得的學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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