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呆呆地立在鏡子前,目光迷離,身上未著一絲衣物。


    頭發濕濕地披著,肌膚細膩,水珠自上而下劃過,凹凸已成型,窈窕見芳菲。


    上下粉嫩一片,隻胸前可愛的小鴿子上,留著痕跡,青紅相間,十分明顯,令人心生憐惜,也不禁暗怪下手的人粗魯,不懂憐香惜玉。


    朱紅腦袋亂糟糟的,今天一事,頭次遭遇,石破天驚。


    她在想,今後該怎麽與張斯相處?


    事後該好好教訓他一頓的,可惜當時一心軟,放過了他,匆匆跑回宿舍了。


    現在再去找麻煩,似乎不大好。


    不然,以後再也不理他好了。


    這樣也不好,方才明明說過,不怪他的。


    再說,萬一以後兩人誰都不再理對方,又該怎麽辦?


    想起當時的情形,尤其頂在自己小屁股的東西,朱紅就止不住臉紅,心也跳的厲害。


    也許……也許……可以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大家依然那麽親近,那麽要好。


    沒有必要計較那麽多,畢竟……畢竟自己本就……


    馮軒軒陪在丁原身邊,正坐在長椅上。


    “丁局……丁大哥。”朱紅說道:“我學生的東西,你已經看過了,感覺如何?登在《揚子》上,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這個問題她已經暗示過幾次,可丁原隻顧與她談別的,忽略過去,她隻得明言了。


    丁原“唔”了一聲,點點頭:“東西我已經看過了,寫的一般,按理肯定是沒法在報上發表的”,見馮軒軒眉頭緊皺,話鋒一轉,“不過,不要擔心,我會盡力幫忙的。”


    馮軒軒這才高興些,說道:“那真謝謝了。”


    丁原從容地回了一個微笑,說道:“能為馮老師辦事,是我的榮幸。”


    馮軒軒麵色一紅,低下頭來。


    丁原問道:“馮老師,這個周末有空麽?”


    馮軒軒抬頭望了望他,有些猶豫,不知該怎麽回答。


    丁原說道:“你學生的稿子有點問題,不符合發表要求,我想與你再進一步交流一下。這樣的話,進行就應該容易多了。”


    馮軒軒聞言,這才點了點頭,說道:“空閑倒是有……”


    不遠處的張斯,聽得清清楚楚,他不想上去阻止什麽,靜靜地走開了。


    馮軒軒的好心,他可以理解,卻氣憤她自作主張。


    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從未想過卑躬屈膝,求人辦事。


    即或過的十分淒慘,十分落魄,也絕不做這種事!


    憑著自己的能力,所知所覺,與人為善,能做到什麽地步,就做到什麽地步。不違背本心,不蒙蔽良心,有一則一,有二則二。


    上輩子又不是沒做過孫子,而且,做孫子這種事,是沒有盡頭的。


    唯一的區別在於,混好了,會有許多人來給自己當孫子,自己卻依然要給比自己高的人當孫子。


    老天給自己另一個機會,就是讓自己去重複過去?


    那麽,又何必要這個機會呢?


    所以,誰愛當誰當,他是絕不會做這種事的,對於一個死過一次的人,混的再差又有什麽可怕呢?


    他氣憤的也有其它原因,不知為什麽,見不得馮軒軒與別人親近。


    看著她與姓丁的有說有笑,他就感到厭煩。


    換位思考一下,姓丁的在馮軒軒看來,大抵比他有魅力吧?


    年齡相當,地位也不是他一個學生可比的。


    言行舉止似乎也不錯,溫文爾雅的,很顯風度。


    更重要的是,他與馮軒軒是師生關係,馮軒軒又能如何對他?她遲早要嫁人的,卻絕不會想著嫁給自己的學生,不對麽?


    那麽,姓丁的在她心目中,該是個不錯的選擇吧?


    但這件事中,絕不能有他張斯的身影!


    她能以以任何理由,喜歡任何人,卻絕不能因為他張斯的小說,對人諂媚作態,苦苦哀求。他張斯有自己的骨氣,他張斯的書也有書格!若是沾染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寧願這些書不在這個世界上出現!


    閑轉了一會兒,便回班級了。


    與上課的老師招呼了一聲,沉著臉回到自己的座位,在同學們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徑自趴下睡覺了。


    這種情況下,他也沒興趣看書寫字了。


    而令他驚異的是,在他回來不久後,朱紅也回來了。


    靜靜地坐到了他的身邊,表情平靜,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


    “紅姐……”張斯囁嚅道。


    朱紅止住他的話,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要說好麽?我們依然是朋友,依然與以前一樣要好,可以麽?”


    張斯看出她目中的真誠,高興地點點頭,說道:“嗯,謝謝你”


    朱紅展顏一笑,下意識地挺胸,卻又縮了回去,弓起了腰,嗔怪地看了張斯一眼。張斯知道是什麽狀況,心內抱歉,同時,又想起了那份觸感,竟有些蠢蠢欲動。


    “紅姐。”張斯輕喚了聲。


    朱紅問道:“怎麽了?”


    “我想邀請你去我家一趟。”張斯說道。


    朱紅疑惑地問道:“為什麽?”難道要與自己確定關係,帶自己正式去見家長?


    似乎,大家還很年幼吧?她的心跳的有些快。


    張斯笑道:“我家人很喜愛你們做的衣服,我想請你們幫我她們做身旗袍。”


    “哦”朱紅點了點頭,這個回答,解除了她的緊張,也使她下意識地失落:“嗯……可是我又不會,你直接找鬱馨不就行了?”


    “你們在一起事情會更簡單些的。”張斯說道。


    “嗯”朱紅沉吟著點了點頭,說道:“到時候看吧,如果有時間的話,一定去的,我也有些想念倩彤了。”


    課中無事,安然度過。


    隻是,事情既然發生,總會有些影響。


    幾句交談之後,兩人又恢複了以往的親密,而且朱紅感覺,多了一絲甜蜜的味道。似乎,情感變化了,不再是單純的友情了。


    下午,張斯去找了馮軒軒,兩人在走廊上,做了簡單地交談。


    “我正要求找你呢,”馮軒軒說道:“我想帶你去見你個人……”


    張斯淡淡地回了句:“他姓丁對吧?”


    馮軒軒倒有些愕然,說道:“你怎麽知道?”


    “哼”張斯冷聲說道:“我不單知道他姓丁,而且還因為你美貌,要幫我發表小說!”


    馮軒軒張著小口,驚奇地看著他。


    張斯轉過頭,對她說道:“但我要告訴你的是,那不過是個無恥的小人,不值得托付,他對你另有所圖,以後離他遠點!”


    馮軒軒有些不悅,說道:“人家好心一片,你怎麽這麽說話。”


    張斯說道:“若真是好心,他為什麽不自己來找我?哼,若真是好心,你也用不到你去**人家了!”


    “你!”馮軒軒漲紅了臉,伸手指著他:“你……說什麽?!”


    張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說的是,張某人尚至於淪落到,靠一個女人出賣肉體來成名。”


    馮軒軒額上青筋跳動,氣憤地指著他,手不停地顫抖:“張斯,你……混蛋!”


    想著,想著,就感覺十分委屈,好心幫他,卻無端受到他的指責,而且還說自己**,出賣肉體……分明是在侮辱自己!


    張斯卻不理她的反應,繼續說道:“你要怎麽對待別人,我無權插手,卻不該把我扯進來,或許,你真是為我好,但卻會成為我一輩子的恥辱!”


    馮軒軒冷笑道:“你多高尚啊,你多了不起啊,是我無知……”


    她不適應張斯的語氣,自打認識以來,除了單雲清被欺負那次,從未見他如此嚴肅刻薄過,固執的令人難堪,再也不像往日的從容,溫文爾雅,心底不禁被激的難受。


    自己如此愛護他,卻得到這樣的結果。


    張斯歎了口氣,說道:“我是為你好……”


    馮軒軒“哼”了聲,冷聲說道:“你一個學生,我好不好,輪不到你來插手!”


    “馮老師,我不來與你吵架的。”張斯說道:“你愛跟誰跟誰,我確實插不上手,我隻是擔心你被人欺負,被人玩弄……”


    被馮軒軒這麽一頂,想起她與姓丁的在一起的模樣,他火就起來了,說的話也直接尖酸起來。


    馮軒軒冷冷看著他,撇著嘴說道:“被不被人玩……我自己不知道嘛,要你瞎擔心!我跟你是什麽關係,你憑什麽管我的事!”


    張斯冷冷說道:“馮軒軒,你最好聽我話!”


    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姓名,把馮軒軒喊的一愣。


    馮軒軒咬著牙,說道:“那你這次來,就是為了諷刺我?”


    張斯說道:“再說一遍,我是為你好,不是諷刺你!我的東西,不需要通過你的犧牲來發表,你也太小看我了!”


    馮軒軒咬著嘴唇,目中波光閃爍,恨恨地看著他:“我小看你?哼,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行了吧?!”


    “馮軒軒,你怎麽回事?”張斯皺著眉想要解釋,卻又止住了,揮揮手道:“不和你說了,我這次來,是為了拿書稿,你拿來給我。”


    馮軒軒目光盯了他一會兒,一言不發,張斯靜靜地站著,不為所動。


    她幹淨利落地轉身,衝回了辦公室,很快地又回來了,高跟鞋踩在地上,踢踏作響,似在表示她心中的憤怒。


    “你的東西,給你!”馮軒軒直接把書稿摔在了他的身上,恨恨說道:“你……滾!以後不要來找我!”說完自己一轉身,便在一陣迅捷的踢踏聲中離開了。


    張斯撿起書稿,稍稍攏了攏,也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他本是挾著怒氣來的,開始時對馮軒軒指責自己,心中確實痛快不少。


    可是,如今這種“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的局麵,超出了他的意料。他又舍不下臉來哀求道歉,任憑這種事發生,現在書稿已經拿到了,心裏卻說不出的失落。


    馮軒軒則衝到自己的座位上,與同伴說了身體不舒服,不要打擾她。


    然後趴著,無聲地哭了起來。


    本來,今天自己的心情非常好的,高高興興地想去通知他。


    可竟然換來這種結果,混蛋!自己為他做了那麽多,他不但不知感激,反而指責自己,而且還那麽難聽,他當自己是什麽人!


    不知好歹,狗咬呂洞賓!


    從小到大,從沒有人這麽說過自己。


    自己也從來沒這麽親密的男性朋友,其他人若是這樣說自己,自己也不會在乎,可他與自己如此相熟,為什麽還這樣說!


    自己待他就像親弟弟一樣,他那麽聰明的人,難道想不明白?


    就想著他的名譽,他的品格,難道自己就下賤不成!


    馮軒軒哭了一會兒,心情平複了許多,悄悄拿紙逝去眼淚,不讓人看到。


    偷偷向周圍瞅了一圈,發現沒人注意自己,這才放心。


    心裏怒氣消了不少,卻又憂愁起來。


    今天讓張斯滾,以他倔強的性格,說不定真的不再理自己了。


    可是,總要上他們班的課,低頭不見抬頭見,又該如何是好?


    自己的話似乎也過分了些,當時隻顧生氣,說話沒留一絲餘地。


    張斯回了班級,將書稿扔在桌上,一言不發。


    朱紅見不自在的模樣,輕聲問道:“怎麽啦?”


    張斯黯然地搖了搖頭,說道:“去拿書稿,與馮老師發生了點衝突,我說話語氣重了些,把她弄氣了,可能……以後要形同陌路了。”


    “哦”朱紅猜到了是什麽狀況,卻說道:“形同陌路就形同陌路好了,反正,你要喜愛熱鬧,身邊總是不缺人的。”


    她對馮軒軒好感有限,尤其見不得她與張斯親密,討厭她那份裝著冷淡卻別有所圖的樣子。


    而且,看著張斯對她那麽在乎,朱紅也會有種莫名的危機感,她感覺,張斯如果一直與她要好下去,情況一定會產生變化。


    “好啦,不要難過了。你不是還有我……們嘛,鬱馨啦,王鵬啦,王闖啦,那麽多呢,大家可不想看到你難過。”朱紅又勸道。


    張斯苦澀地笑了笑,敷衍地點點頭。


    朱紅見他如此模樣,知道勸也沒有用,有些事,總要靠時間去漸漸淡忘的。


    而且憑著女性的直覺,她感覺到,這次的事件實在太小了,很快就會過去的,隻需要張斯去簡單地解釋一下,馮軒軒就會回來的。


    “對了。”朱紅轉移話題:“你的書稿,我什麽時候幫你送出去?”


    “暫時不用了”張斯擺擺手,說道:“唔,以後應該也不用了吧。”


    朱紅詫異,問道:“怎麽啦?我們不是說好了的麽?你怎麽又反悔了?”


    “不是”張斯捂著腦袋,輕聲說道:“經過這次事情,我的想法改變了許多。你對我好,我知道,同時,我也知道你能幫到我。”放下手,認真地看著朱紅:“可是,有些事,我必須一個人完成,不借助任何人的力量。”


    “為什麽?”朱紅歪著腦袋,不明所以地說道。


    張斯淡淡地笑了笑,說道:“這算是對我回歸的尊重,與對一些人的尊重吧。”


    尊重老天給的機會,尊重原作者的饋贈。


    朱紅沒聽懂,她理解的尊敬大概是張斯性格的轉變,與他的幾位親人吧。


    “那你打算怎麽辦?”朱紅問道。


    張斯搖頭,說道:“暫時還沒想到。”


    “哦”朱紅乖乖地應了聲,說道:“不過,你需要幫助的時候,就跟我說,好麽?”


    張斯微笑著向她點了點頭,同時伸手,拉過她的小手,握著輕輕摩挲。


    朱紅的臉一下子紅了,說道:“幹什麽呢……”


    要抽回手,卻被張斯緊緊拉住,抽不回來,又急又羞,麵色嬌豔欲滴。


    張斯湊近身子,輕聲說道:“紅姐,今天的事,還讓我想明白了其它一些東西。在我身邊的東西,是老天給我饋贈,我應該好好珍惜。如果放過了,就會浪費老天的一片心意,你說對麽?”


    紅著臉地朱紅,低著頭,怕別人瞧見自己的臉色,低聲說道:“你不要胡鬧,待會被人瞧見了不好……”


    張斯見她嬌羞的模樣,十分可愛,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於是,強打著精神,逗他說道:“見了也不怕,我們可是又肌膚之親的人了,這點小動作還怕人看麽?”


    朱紅聽著他的調笑,想起空蕩建築物裏的那場情欲衝動,下意識地想到胸前的小鴿子被人捏在手裏的感覺,麵色越發紅了,不禁也有些著惱,伸手就要去堵張斯的嘴,不讓他再說話。


    張斯偏頭躲過了,嗬嗬笑著,卻抹不去那股苦澀,想借胡鬧的勁,把馮軒軒徹底忘了,一時仍做不到。


    同時,也放開了她的小手,玩一玩可以,可不能把她弄惱了。


    萬一紅姐爆發的話,那必定驚心動魄,自己怕也擋不住。


    其實,他卻不知道,如今的朱紅心態已在不知不覺中變化了。


    心態的變化,就是如此簡單,往往隻是一念之間。


    而這帶來的影響,卻非同小可,朱紅現在對張斯的舉動,異常在意,總是時時刻刻盯著,對他心情的變化,也極為敏感。


    到底為什麽,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這樣盯著,她就會安心一點。


    故而讓她再惡狠狠對待張斯,已經很有難度了。


    母獅子非常凶狠,套上鏈繩,也許會變得溫順。


    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情感更好的鏈繩麽?


    無時不在,無處不在,掙不動,逃不脫,反而心甘情願地受著。


    朱紅,無疑便是這頭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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